第一百七十六章 星海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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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邃无垠的宇宙太空之中，一片广袤的淡橙色团状星系倒挂在漫漫银河之间。
围绕着直径二百七十万千米的橙红太阳，二三十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行星沿着椭圆轨道旋转盘旋。
行星之间，宛若流星的光芒交替四散，那是翱翔于星际之间的无数飞船与星轨列车，它们在数不清的星际航母和宇宙空间站中穿梭流连，给原本孤寂的太空增添了一抹熙攘。
这里是空海星系零点七光年外，天人文明大本营，龙地星系。
围绕太阳的第四道行星轨道之上，一颗蓝色的星球分外惹眼。
它的两侧远远地向外伸出两道银白的直线管道，那是两架太空电梯，太空电梯的末端是圆环舱体堆叠的太空站，舱站的体积简直比得上行星表面的小型大陆。
从一个角度看，它就像是束着两条银色朝天辫的小姑娘。
它曾经的名字叫做雨泽，现在叫天人星，天人联盟的总部坐落于此。
天人星最大的一块红土大陆的中心，宏伟的大议院盘踞在繁华的都市之间。
容纳万人的巨型议院之中，人声鼎沸。无数人的身影穿行于密集的坐席之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面容焦急地进出往来。
在他们的头顶，数十上百架小型机器人在半空中穿梭飞行，它们的样子像极了长着电脑脸的大鸟。许多大鸟的头部都闪着红灯，扬声器里各种各样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无论是行人还是机器，它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位于议院正中心、位于高墙之下的主席台。
数米高的墙壁之上，身负双翼的天人像塑在射灯的照耀下分外惹眼；
天人标志的正下方，十余位身穿正装的政客坐在半弧形的主席台之后，身边的精密机械之上半透明的全息投影屏幕不断地涌现，这些大大小小的方形屏幕堆叠在一起，主席台内端坐的十几人仿佛置身于蓝色的光柱之中。
那蓝色屏幕每一次的出现，都伴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消息提示声：
“寰宇公司发出警报，旗下逐月、轩胤两星皆发生异虫动乱，寰宇当局已发布一级天灾红色预警，请求联盟部队介入增援！”
“无波海域千岛城已经沦陷！盟军第七、第十机甲中队已前往增援！”
“冈贝星多地爆发虫潮！全星进入特级戒备状态，当地最高机关申请大议院批准附近钢穹舰队机动支援！”
“空海系际通讯完成连通！现在能够确认虫潮爆发的行星：空海商业联盟下属克拉克星、徜徉星、铁幕星；亚里公司旗下灵源星、灵墓星；诺德公司旗下卢冶星……”
类似的警报声不绝于耳，它们和大厅内一刻不停的电话铃响与机器警示声交织在一起，让议院中的混乱达到了极点。
“钢穹公司申请动用反物质歼星弹……”
“你说什么？！”主席台中央，一位忙得焦头烂额的秃顶男子瞪大眼睛看向了眼前传信的人。
“呃，钢穹公司……”送信者一边端着一台便携式全息电脑，一边向着秃顶男子重复了一遍。
“不批！钢穹公司的那帮疯子在开什么玩笑，他们把人命当什么了？”
秃顶男子暴躁地喊了一句，又将视线投向面前的几块屏幕之上。在他身后，一位身材笔挺的老者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转向了负责通讯的青年：
“目标是？”
“目标是……钢穹旗下的一处矿星，还未命名，位置在汒弦星系。”
老者笑了笑，让青年退下，自己回到秃顶男子的身旁落座。
“这么暴躁做什么？最起码钢穹的人还知会我们一声。”
“全议院也就你这个退居二线的老鬼现在还能说两句风凉话。”秃顶男子头也不抬地回应“你是看不到现在的局势有多紧急吗？有和我闲聊的时间，不如去千岛城前线指挥一下机甲部队如何？怎么说你也是他们的老领导。”
老者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那个权力了。不如说……”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一块红色的屏幕忽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连片的蓝色屏幕中，这抹亮红显得如此刺眼，嘈杂的议会大厅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那上面只写了五个字：
“冈贝星失联。”
冰冷的提示音伴着文字一同回荡在众人耳边。
“失，联？”
秃顶男子的声音在颤抖“附近的钢穹舰队呢！不是已经批准他们去援助了吗？”
“他们……晚了一步。”刚才那位负责联络的青年弱弱地回应“钢穹公司上层向联盟发出、发出通牒”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念着呈现在自己面前屏幕上的文字：“我司已对联盟的支援能力失去信心，将采取强制措施以面对所属行星发生的异虫危机，至于危机期间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一切责任由我司自行承担……”
“好一个自行承担！”秃顶男子怒极反笑“钢穹公司是要叛出联盟吗！”
青年不敢出声，反倒是刚才那位老者率先开口：“他们本就如此。”
然而，钢穹公司的“通知信”还只是这场大乱的开端。
冈贝星失联的消息传来后，更多的红色窗口不断地弹出，几乎每一条都带来不幸的消息。
议会大厅里的人数翻了一倍，议员们讨论方案的速度甚至没有警报来临的速度快。
就算是如此紧要的关头，这些议员之间仍在爆发激烈的争吵，每一项救援议案都会有人从各种角度提出质疑，达成统一近乎是天方夜谭。
有些人心急如焚，有些人却冷眼旁观，只是因为他的家族产业所在的星球并无大碍。一位公司代表拒绝支援的理由竟然是无法承担巨额的燃料开销。
秃顶男子的双眼布满血丝，他颓然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那些刺目的红色令他喘不过气来，近乎要将他压垮。
这些异虫……这些数量稀少的星际遗族，究竟是什么时候潜伏在这些星球之上的？
如此巨量的异虫，它们到底潜伏了多久？几百年？几千年？这么久的时间，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发现？
自天人文明诞生以来，他们已经顺风顺水地发展了两千多年。
这两千多年里，他们殖民星球、开拓星系、远征星海，乘坐着用先进科技打造的宇宙飞船遨游在苍穹之上、早已自视为这片宇宙的主人。
他们自视甚高、目空一切，早已将目标放在了宇宙尽头。
可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舰队甚至打不过一群虫子。
各自为战的各家公司、繁冗的军备制度、发展迟缓的系际通讯、各执己见的议员……
各种各样复杂的原因交织在一起，共同打造出这场令人绝望的混乱。
“是时候……放手了。首相大人。”老者再度拍了拍秃顶男子的肩膀“你我早就预料到了联盟会有这么一劫，不是吗？只不过这场虫灾……将它提前了一些。”
老者的脸上逐渐失去了笑容，双眼黯淡无光。
秃顶的首相看了他一眼，双手用力将自己的身体从椅子上撑起来。
红光还在闪烁，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一人的身上。
有人同样站了起来，嘴中高喊着什么，似乎是要反对他即将提出的议案。
但他已经听不见了，或者说他无视了这些人。
在座的所有人都看着他那泛红的双眼，他的眼神中带着痛苦与无奈，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悲悯。
“诸位。”首相颤抖着嗓子开口“盟军的舰队有限，我们已经无力对所有行星进行援助。是时候做出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