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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汉宫史密斯夫妇(求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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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母后为何流泪?”刘小猪紧张地问。

一早给娘亲请安后,刘小猪和郅晴练剑、玩耍了一会。回到殿内,却见王娡呆立窗前,无声流泪。

“没、没事,”王娡急忙拭去泪水,“母后是忧心你皇祖母,病入膏肓,恐怕时日无多。”

刘小猪盯着母后摇摇头,“晴姐姐说,母后自回京路上,就忧思郁郁。是因为皇叔吗……”

“彻儿!”王娡勃然大怒,训斥道,“身为皇太子,应专注修身、治国、平天下!怎可学人观颜察色?”

王娡愤愤想到:你的娘亲,为了养育你成千古一帝,忍气吞声,察言观色,伏低装憨,出生入死!为给你铲除障碍,绝情断爱,杀人诛心,使尽手段!难道是让你也去察言观色?大汉雄主,必行霸王之道,铁血冷心、恩威天下!

“娘亲……”刘小猪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男儿有泪不轻弹。”王娡语气缓和下来,替刘小猪擦去眼泪,“彻儿当心怀天下,以利国为己任。不可小肚鸡肠,瞻前顾后。去吧,天禄阁禁足三日。多读书!”

“孩儿遵命!”刘小猪施礼后,乖乖地出去。

“皇后,朕听卫绾言,彻儿被你禁足天禄阁。不知他犯何错,如此惩罚?”景帝刘启问道。

“陛下,彻儿自幼聪慧,听惯赞誉。现又为太子,众人皆吹捧无致。有时张狂,若不加管教,怕是为所欲为。”王娡说着叹息,“稚子有教无类,不应囿于宫廷。太子太傅卫绾,惟忠厚无他。帝王相学,承乾定坤,怕是只能彻儿自悟……”

其实,刘小猪是乐于让母后罚他禁足天禄阁的,在那里他随兴所至,博览群书。天天听老夫子卫绾语重心长论经纬之道,早把这个好奇心重,涉猎广泛的小人儿闷得烦死。

“卫绾敦厚老成,适于少主。朕很尊重信任他。难道朕有错?”刘启不悦。

“陛下自是无错。”王娡忙笑言,“卫绾得先皇六剑,一直珍藏,足见其忠厚至诚。”

景帝还是皇太子的时候,为了笼络人心,请群臣宴饮。大家伙都屁颠屁颠去了。就只有卫绾这个文帝的侍卫长,说自己有病没去。

知子莫如父。仁慈皇帝文帝得知,怕儿子登基后,找卫绾的不是,所以临终前叮嘱刘启:“卫绾为忠厚长者,莫难为于他……”

刘启相当不痛快,登基后冷落卫绾一年之久。卫绾则办事日益谨慎认真,直到景帝沉不住气。

景帝前往上林苑,命中郎将卫绾作为护卫共乘一车。

刘启问:“你晓得为什么能和我同乘一车吗?”

卫绾说:“我是代郡的戏车之人,侥幸因功升为中郎将。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做皇太子设宴,召请你,为什么不肯来?”

卫绾回答:“真是死罪,我病了。”

病了?搁别人,皇太子宴请,不是病得剩半口气,撑着也得去巴结未来天子呀!

卫绾这种忠于皇帝、心无旁骛、行事谨慎的品质,也打动了景帝刘启。

景帝为拉拢赐剑,卫绾却说:“先帝已赐给我六柄剑了,臣不敢再接受赏赐。”

景帝很惊讶地问:“很多人,皇帝赐剑后,拿去换田地生利。难道你还把那些剑保存至今么?”

卫绾说:“臣都保留着。”

取来六柄剑看,剑都在鞘中,不曾取用过。

刘启感慨卫绾之忠诚,命其为河间王刘德太傅。刘德是栗姬第二子,太子刘荣之弟。

卫绾以其忠诚敦厚谨慎,没有其他杂念而得文景二帝信任。更因文帝遗言“雄主”和景帝属意刘小猪为继承人,在废黜太子之争上,坚定支持追随景帝。

在景帝刘启病重临危时,王娡命卫绾到北军接管卫尉,卫绾奉命行事。康复后的景帝擢升他为中尉,即是京城的军区司令。足见景帝对其信任。

卫绾是文帝的车夫出身,论文韬武略,根本不沾边。优点是忠诚,抱定老板大腿,不换老板不撒手。这大概是老板都喜欢的老实人。本着不让老实人吃亏的观点,文景二帝对卫绾也颇多赏赐。

所以王娡总觉得,以卫绾的忠厚为太子太傅,差了那么点意思。不是好人就一定能教出好学生,而且是文治武功,将成为千古一帝的学生。

“陛下可否为彻儿多指派师傅?触类旁通,博采众长,才是彻儿求学之道。”王娡说着,转脸唤侍女宁儿,“把蛋羹奉上。陛下许久没吃本宫做的蛋羹了。”

先是去阳陵邑扑灭疫情,后又私访梁国,及至回京,又是窦太后病重,王娡担心景帝体弱操劳,旧疾复发。

若不是王娡精心养护,每日用虫草加水研磨成液,蒸制蛋羹给刘启服食,景帝也不会濒死回生,康复如常。

“太子太傅卫绾,太子洗马汲黯,朕觉得可以了。”刘启阴沉着脸。

“陛下觉得可以就好。还是先把蛋羹吃了吧!”王娡接过宁儿捧来的食盘,放到景帝面前。

景帝刘启脸上抽了一下,磨磨蹭蹭拿起羹匙,吃了两口,表情难以名状。

“陛下,是蛋羹不适口?”王娡关切地问。

“朕,今日没胃口,吃不下了!”刘启把蛋羹推到一边,“朕去长乐宫看看母后。皇后一向为慈母,勿要对太子过于严厉!”说完匆匆走了。

王娡看看剩下的蛋羹,不由皱起眉头……

“姁儿感觉怎样?孕中可要好好养身体。”王娡看着王皃姁有些苍白的脸,未免担心。

“平日还好,只是乏力。适逢阴天,总觉心慌,喘不上来气。”姁儿蹙眉。

王娡拿起姁儿的手,指甲是苍白的,掌心也不是很红润。这是贫血的表现。

“太医开药,用了怎样?”见王皃姁摇头,王娡转脸吩咐盛儿,“去膳房传本宫旨意:采买鸡肝、羊肝食材,给含章殿王夫人蒸制调味送来!”

“姐姐,我不吃!”王皃姁忙摆手。

王公贵族视猪肉和动物内脏下水为不洁,都是不吃的。

“姁儿,你这是贫血,不加养护,会影响身体和腹中胎儿的!只有吃动物肝脏,补铁生血才能改善。不要拘泥于吃什么,把身体和孩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补铁生血?铜铁皆是硬物,如何能吃?”王皃姁非常不解。

“这,姁儿你看那铁器生锈,皆为红色,人的血也是红色。这叫以形补形。”王娡无法解释,什么血红蛋白,铁蛋白,什么二价铁离子三价铁离子,只得胡诌一番。

“姐姐怎知道这么多?”王皃姁瞪大眼睛,“那日陛下来含章殿,曾问及姐姐何时学医懂药、师承何人。”

王娡心里咯噔了一下,“你如何回答?”

刘启向来疑心病重。盘查她的底细,怕不是疑窦丛生,对她生了戒备心?连惯常吃的虫草蛋羹,吃得都象服毒一样,难道是怕王娡对他下毒,象梁王刘武一样,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姁儿告诉陛下,早年丧父,家贫如洗,姐姐从不识字,更未学医……姁儿也好奇,姐姐从哪里学来许多本事?”

“是……神赐……”王娡掩饰着,“孕彻儿时,梦到一轮红日落入怀中……后有一仙人说道,既为天子之母,赐你些本领,养育辅助其承平天下……”

“姐姐真是神明相助!”王皃姁羡慕啧叹道,“陛下说,太子过目不忘,博闻强记,这点很像姐姐呢!”

正说话间,长乐宫方向传来哀声,王娡贴身宫女宁儿命人出去张望,忙回来悲声道:“皇后娘娘,王夫人,只怕是皇太后大行了!”

王娡嘱咐王皃姁居内殿安心养胎,急忙赶往长乐宫窦太后所居长信宫。

长乐宫一片忙乱,宫人们将牌匾柱子都挂上白布,布置灵堂安放棺椁,帝后妃嫔及皇亲国戚们都穿上准备好的孝衣。

馆陶公主一面痛哭,一面指挥宫人收拾打理窦太后的遗物。窦太后遗言,所有金银及田产,都留给唯一的女儿。

她的儿女,长子刘启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幼子梁王刘武虽死,但王位和疆土由其五子继承,二女封汤沐邑;她的丰厚遗产,全部给她疼爱的女儿刘嫖。她没亏待哪个儿女,竭尽所能把三个孩子都照顾到了。

汉朝陵葬讲究事死如事生,厚葬成风。馆陶公主眼神中,尽是犹豫。窦太后喜爱的物品,一些精美的金银铜器和玉石,随葬还是留下?王娡觉得刘嫖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陈阿娇依着未来婆婆王皇后哭泣着。她比王娡的三位公主表现得更亲昵王娡,让平儿、双儿看得有些懊恼。

刘小猪伴在父皇身边,一脸沉痛。阿娇的眼睛时不时溜过去看他,傻小子却因疼爱他的皇祖母薨逝,哭得稀里哗啦。

小猪哇!若不是你娘亲使计,你这位超长待机的皇祖母,熬死了你父皇,还要在你登基为帝之后,指手画脚,杀你倚重之臣,霸气压制束缚你手脚,让你不得不收敛锋芒!娘这是给你松绑,让你翱翔,助你成就千秋霸业!

窦太后陵寝与文帝同陵不同穴,在霸陵文帝陵之东,形制较文帝陵略小,也是覆斗状。几十米高的后陵,彰显着皇族的豪贵。

扶柩送葬,王娡哭得雨后残花一般零乱。看着窦后陵恢宏壮观,想起慎夫人殉葬惨死,却不知葬在帝陵的哪个角落,不禁为慎夫人的身后寂寥痛心哀婉!

慎夫人,如你所愿,娡儿成了六宫之主、太子之母,可……长久吗?王娡心中倾诉着。

景帝刘启,狡诈多疑,刻薄寡恩!娡儿为他,挑吴国叛乱,避免“七国之乱”,少了他“腰斩恩师”的骂名;娡儿做他手中利刃,诛废太子刘荣,杀心上人梁王刘武……可最终落得什么?被他猜忌、躲避,视若死神!

或许,刘启在不安之下,会对娡儿下手,废皇后之位?幽禁?诛杀?娡儿要怎么做?引颈等死?先下手为强?毒杀他?

王娡哭泣着问询,似乎那个美艳的慎夫人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却不置可否……

“臣参见皇后娘娘!”

“魏其侯平身!”王娡沉声说,“皇太后大行,大汉失去定心之主,窦氏一族痛失灵魂。魏其侯要勇扛家族之希望啊!”

“谢皇后娘娘提点!”窦婴感激说道,“晨昏定省,方知皇后娘娘之英明。臣愿肝脑涂地,为陛下、为娘娘分忧!”

窦太后一死,窦氏外戚失去靠山和庇护,势必想攀附皇族,以期继续荣华富贵。窦婴在朝野经营多年,怎肯失势?

“本宫让蚡儿带话魏其侯,及早从终南山归隐之地还朝。魏其侯曾为太子太傅,对荣儿呵护有加。只可惜荣儿……”王娡叹口气。

“是荣儿没有登临天下之命!”窦婴忙接话。

“原本想请魏其侯为太子之师。奈何陛下言,太子太傅卫绾,太子洗马汲黯,二位足够。本宫有不情之请,请魏其侯以师傅之心,多加辅助太子!”

王娡说着欲施礼,早被窦婴下跪止住。

“皇后娘娘折煞小臣!太子如有任何事情,小臣定全力以赴!”窦婴说着叩首。

“本宫替彻儿谢过魏其侯!待彻儿登临天下,必尊攘恩师!”王娡说道。

“条侯周亚夫,魏其侯可知相师许负所预言?”王娡又问窦婴。

窦婴点头:“可是雌鸣侯许负所言,条侯将饿死?”

“是。魏其侯可告知周相,”王娡点头,周亚夫现是丞相之职,“有人可帮其改命。许负之师姚翁,现隐居阳陵邑。周相前去,称是本宫所托,姚翁即可逆天改命,助其余生圆满!”

窦婴叩首称是,一脸狐疑:“皇后娘娘,臣听闻姚翁避世不出,果真在阳陵邑?小臣可否同往,求得姚翁仙言指点?”

“魏其侯难道不知,你府上门客,季心、剧孟,皆是姚翁信徒吗?”王娡淡淡一笑,“你有何求,向姚翁开口,俱可解决!”

姚翁呀姚翁,本宫把当朝最有实力的两人,送到你门口,你可要给本宫拉拢住了!王娡想到。

刘启的疑心病已到峰值,连和王娡对视都显得心惊胆战。从不敢吃喝王娡经手的食物,到不敢触碰王娡周边的物体,甚至王娡呼吸过的空气,都会毒害到他一样!

看刘启如此杯弓蛇影,王娡也担心景帝刘启这种心态下,会出什么杀招除掉她!

夫妻到了这份上,已不能称之为夫妻。暗中观察对方,揣测对方,防备对方,以致积蓄力量——想干掉对方!

这哪里是大汉的皇帝和皇后?这是汉宫里的史密斯夫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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