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凤凰城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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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听闻过有关亓莫言的各种传言,好胜心极强的夜家二小姐自然也是想着一分高下,便学着当年亓莫言手谈天下棋手。
只是不如亓莫言当时大杀四方的气势,一开始会遇到些不出世的高人,夜遐迩输多胜少,不过也就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夜遐迩手谈之下无一败绩,更是连战连胜,传言与十人同时对弈都未落下风。
亓莫言坐不住了,当时还不是城主的他出凤凰城,到当初的西亳如今的长安约见夜遐迩。
两人于夜家府中摆乌鹭十局,同时手谈,观战者寥寥几人,除了夜家几个也就是皇城闭着眼都能说上来的大人物。
两人于晌午战至黄昏,不眠不休一日夜方收官九局,各胜四局平一局。最后一局由开始到收官整整十一个时辰,最后还是夜遐迩险险胜了半目。
夜遐迩名声大震,亓莫言却对这个小了自己十几岁的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过几天,亓莫言带聘礼去夜家提亲。
亓莫言也是年少有为,长的更是一表人才,可对于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夜遐迩来说,相差十多岁的年龄,反正她是接受不了。
可亓莫言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不介意夜遐迩如何挤兑,三天两头的就往夜家跑。
后来夜家也是让这个厚脸皮的棋圣烦的没了法子,上书朝廷给他请了个有名无实的城主一职,本以为让他分心做事,没成想亓莫言仍旧隔三差五的往夜家跑,借口不再是单单的“与遐迩妹妹手谈”,还多了个“来京述职”的理由。
夜遐迩不烦,大不了就是闭门不出。宫里的那位让他搞得头大如牛,恨不得凤凰城谁家丢了头牛也陈书奏折。
再之后几年,亓莫言风里雨里寒来暑往从不间断,只一心想着靠恒心打动这个夜家二小姐。
而世封虢州刚刚迁居凤凰城的现任虢州夫人篮荔,也因此对于夜遐迩怀恨在心。
虢州境内出了个亓莫言,于弱冠之龄打败闻名江湖的八绝散人之一的棋散人,这种事情对于整日里无所事事的虢州夫人自然是极有吸引力,当时还未继承此爵位的篮荔,借由各种各样的理由登门拜会,久而久之,一来二去,年龄相仿,且亓莫言也是一表人才的翩翩佳公子,适时年仅二十来岁的女子动了心自是情理之中。
单是后来由虢州州郡虢州城迁至凤凰城便可见一般。
只是亓莫言心有所属,是万万不可动摇分毫的。
也因得此,虢州夫人篮荔可没少做出过针对夜遐迩的过激之事。
比如曾找上盘山要夜遐迩离开亓莫言,在夜遐迩感到无理取闹对其选择视而不见以后这位以后得虢州夫人竟在王府门口撒泼耍无赖两日夜,期间吃喝拉撒全未曾离开过半步,当时要不是正赶上夜幕临外出有事,恐怕即便是有着先皇御赐免死铁券怕是也得当庭杖杀。最后还是在圣人下旨调解,才不了了之。
还有一次因为亓莫言为了见夜遐迩一面留京数日未返凤凰城,这位被夜三更说做是若没有祖上荫庇早就被人乱棍打死的篮荔蓝大姐,竟直接领家丁十数人跑到皇宫外大闹,也足以看出其脑回路教人不解。
更有让人传作笑谈的一次,被夜遐迩私下说作是胸大无脑的女人,在某年祭天大典结束后,于圜丘当着众些大臣的面请婚于圣人,若不是当时刚刚即位的武建帝心情好,怕是早在七年前就要以扰乱祖祠的罪名被贬庶民。
于是乎,不管是痴情男人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还是这痴疯女人的胡搅蛮缠蛮不讲理,都让夜遐迩对这两人心生厌恶,并将这凤凰城列为此生绝不踏足之地。
可是,眼下已然到了这个地界,夜三更不得不猜测待会儿夜遐迩会不会暴跳如雷。
“你俩疯了?”夜三更绝对不会相信这两个和夜家来往甚密的大和尚会不知道这座城的种种关于,在看到那座不同于军事重镇的城郭时,夜三更都想要将这两个大和尚痛骂一顿。
原本用憨笑来掩饰尴尬的两个大和尚面色一苦,一山道:“甲子小师妹让我们来这里的,要不然就不给我们饭吃。”
也是了解圣人寺中那叫人费解的一物降一物,自家那位名字第一实则第二的姐姐,把这两个和尚拿捏的可真是到位。夜三更压低声音道:“怪不得你两个这几日贼头贼脑,为嘛不早说?你怕夜甲子不给你俩饭吃,你就不怕夜遐迩发疯骂死你俩?”
显然顾头不顾尾的两个大和尚在夜三更的提醒下这才顾虑到眼前的困处,与远在天边的甲子小师妹所带给他们两个的威胁相比,眼前的才是要命的所在。
所以,不给夜三更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山一水一同朝后,以最诚恳的态度最诚恳的姿势,哐哐开始磕头。
“对不起啊夜遐迩,我俩是被夜甲子逼的没有办法才把你带到凤凰城。”
“你不要生气,是夜甲子让我们把你送到凤凰城,要不然不给饭吃。”
夜三更对于这两个大和尚彻彻底底的无语,原本打算悄悄原路返回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如此一来,就只能等着车厢内的夜遐迩意料之中的暴怒。
反而预料之外的,并没有传来该有的呵斥,其实早就被这三人刚才的嘀咕扰醒,夜遐迩先是回复了一个轻轻的哈欠,尔后仅仅是“哦”了一声。
这让夜三更猜测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暴风雨自然不会来,那位对夜遐迩情根深种的凤凰城城主来了。
……
因下棋而被当今圣人封做一城之主的亓莫言估计也是普天之下第一人。
能单独为其另设一个职位,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位痴情儿郎从听到夜遐迩再度出现在历州城的消息就有些按捺不住心情,当时便飞奔前往,自然未果。
尔后又动身去了西亳,不是去西亳北的盘山夜家,也不是去西亳正中的皇城,而是去了西亳城西香火并不旺盛的圣人寺。
圣人寺里本来就三个和尚,一个没牙没头发没眉毛没胡子满脸褶子一头戒疤的老和尚,两个没事就斗嘴动不动就打架谁都没赢过谁也都没输过的大和尚。
后来老和尚出去一趟,领回来了个小姑娘。
因为小姑娘天生佛相。
老和尚不让别人叫她尼姑,而是叫她女和尚。
老和尚说圣人寺里都是和尚,如果叫她尼姑就会把这个和尚庙里的风水气运叫到尼姑庵里去。
之后这个一山一水一圣人的庙里就多了个女和尚。
亓莫言过来就是找这个女和尚的。
当时一山一水看着这个满脸笑意蹦跶着就进来的男子,越看越是猥琐,差点就扭送官府。
亓莫言说自己有办法让夜家老爷子和皇城里那位不迁怒夜三更,前提是夜遐迩得去凤凰城。
女和尚是绝对不会在乎夜遐迩何去何从,她在乎的是夜三更只要没事就好。当下便把伙房门锁了,让两个天天除了斗嘴就是打架的大和尚去找夜三更。
亓莫言则回凤凰城等着好消息。
这半个多月的光景,亓莫言天天叫着下人把自己那座位于城东凤凰山脚下的星罗山庄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打扫,别说打眼一瞧要做到窗明几净,就是桌子腿下压出来的痕迹也要蹭刷干净。
山庄里干净了不行,整个城里也要天天清理,通往山庄的道路两侧店家商铺要换新匾,树木要日日浇水保持清新,住户人家要修旧门,就连城门都要挂红绸。
驻城兵士也是人手一张夜遐迩画像,务求见到以后第一时间通知于他。
所以当夜三更远远看到凤凰城大门上的大红绸还以为刚过完上元节城里就有人家办喜事,而城门下,亓莫言已一身白净新衣打扮清爽利落疾驰而来,后面老远缀着二十多个扮相喜庆的大老爷们。
想来这半个月的时间,凤凰城周围已然遍布眼线,就等着这几人出现。
一山一水两个大和尚一脸惊讶的看着打扮的花红柳绿如同仪仗军似的队伍,瞠目结舌。
“遐迩你可来了,想煞我了!”
隔着老远,便听见一骑当先的亓莫言高声呼喊。
亓莫言心切,胯下骏马催的急,可苦了身后那群披红挂彩的士卒。
以前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敌首做夜壶鲜血就干粮的兵将,这段时间本就让城主折腾的天天早起晚睡打扫城里城外,眼下又要跟那匹由西戎进贡圣上赐下的汗血宝马赛跑,不苦才怪。
听到亓莫言声音,夜遐迩没了刚刚的淡定,到底还是叹口气,问道:“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吗?”
夜三更伸头看看,就这一句话的光景亓莫言已离得不远,当下无奈道:“要是指望这破马车,怕是跑死也比不过那匹汗血宝马。”
仅仅两句话,亓莫言便到得近前,满脸含笑下得马来,也不理车厢外大眼瞪小眼的三人,很是熟络道:“遐迩妹子别来无恙啊。”
夜三更翻个白眼,自己三人算是彻底被忽略。
夜遐迩也是大家闺秀,即便再讨厌也不能显露给外人见,礼数自然做足,掀开帘子嘴角挂笑道:“亓城主别来无恙。”
亓莫言笑意更甚,两眼都快挤做一条缝,怕是比出门捡到宝都要兴奋,忙道:“遐迩你先歇着,咱这就进城,我已让下人备好饭菜给你接风洗尘,咱们边吃边聊,讲讲这些年离别之情。”
说着话,亓莫言便催着那二十多个刚刚赶到的士卒掉头往回走。
可怜一群刀口舔血的汉子,就这么又折腾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