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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送一桩大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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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又有道人身死,显然看这几日的情形,已然是一天死一个。

这次死的是湖州梅花观李纪,一个修道一甲子的老道士,这次受掌门之命领着门下几名弟子前来一探究竟,谁也不曾想会遭此毒手。

尸首是在前日里夜三更与九宫燕和莫万仞对战的地点,有几个前去清理打扫的道人于今晨发现。

这次也不用夜三更再好事的前往,前来送餐的小道童张云集这次没急得离开,特意将死者的状况讲述给几人听。

不出意外的,死状仍旧与前两人无异,不知是被惊吓致死或者说是受到惊吓时被一击致命。

接连死了三人,再一再二还不再三,如此频繁,即便是这群心思各异的道门中人再如何为了找寻那关乎道门气运的莲池不管不顾也都开始变得恐慌。

凶手连续犯案不留一丝蛛丝马迹,杀人手法又令人捉摸不透,死者面目如此怪异,整座武当山笼罩着一片诡异,人心惶惶。

山中道人或多或少已然打起了退堂鼓,即便是身负着不可言明的“使命”,大多是想着投机取巧中能否得到这令各家垂涎的气运莲,从此坐享道家绵延福泽,可是,命要紧还是这名号要紧?

鬼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

只是打算归打算,却没有一个人率先下山。

最先坐不住的还是张九厄,这个初升掌门将将七八天的武当守山人,眼下可绝对不像是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这般平淡。

显然要比前两日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夜三更都觉得这个老道士好可怜。

其实张九厄能过来夜三更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不曾想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恳请三公子出手救护武当”,这句话就有些分量了。

相比于留在这里顺带手的帮助自家大舅哥岳青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夜三更并不仅仅是在姐姐“胁迫”下去“偿还”当年所欠下的恩情,也不单是为了自家那个有名无实、未过门的童养媳,之所以同意姐姐留下来帮衬岳青凤,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好事。

三年来口口声声的让姐姐莫管闲事,其实自己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人,相比于看热闹,凑热闹才更有趣。

不过,被天下数一数二的道教名门掌门人如此相求,不管是夜三更还是夜遐迩,姐弟俩人这次很难得的心思一致,不想因为担负着什么而刻意去做这件事。

只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连平时最是伶牙俐齿的夜遐迩,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夜三更更不需提,本来就已经身处其中,这几日自己所作所为或多或少都是关乎此间发生。

夜三更忽然觉得这老道士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拒绝,还提出如此请求,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夜遐迩自然也是明白,她可没有瞻前顾后的毛病,有话说话直言道:“正逢有奸人作恶,陷武当于不仁不义之境,我们恰巧赶上,咱们均州的岳捕快又与我们有些关系,能搭手的自然帮衬,九厄掌门还用得着特意来知会一声,让人见外。只是我俩一个瞎子,一个半残,两个大和尚也都指望不上,只希望老天有眼,不再让歹人得逞。”

张九厄又怎能听不出这话中并未言明的意思?不过就是拐弯抹角的说,他们留在这里不过是出于道义和情分主动帮忙,能做到什么程度全看天意,并不是因为武当相求便要承担这一份责任。

不得不又从心里夸赞一下这女子滴水不漏的犀利言辞,张九厄哈哈笑道:“自然自然,正如二小姐所讲,这明显是有歹人试图危害我道门,三公子侠义之人,怎么可能袖手旁观?真是贫道生分了。”

老道士自圆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夜遐迩也说不出什么。

张九厄又道:“具体也不知晓岳捕快有何安排,仅仅是仓促交待几句,不知道二小姐能否交个底,让贫道也早做准备。”

其实前日里夜遐迩的安排也不过是一句见机行事,只是让岳青凤找个理由离开武当,尔后悄悄探查,之后便是昨日里的将计就计,看看岳青凤能否借着偷听到的那个圈套,引诱九宫燕上钩,借此看看能否查清眼下涉及到天下道门的杀局。

真说起来,之间有无联系都还不好说,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哪有什么具体计划。

夜遐迩道:“这些事也全凭岳捕快全权操作,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晓,他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

一退六二五,张九厄不免哑然。

自己那位曾师叔祖怎就要让自己来找这姐弟俩,还要自己跟人好好说话,拿出求人的态度来。这可倒好,分明像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热脸贴人冷屁股。

看来从这里也询问不到关于官府公人的确切安排,临时起意有此心思的张九厄起身告辞,却见夜三更悄悄打着手势一同出来。

安排一水留下,夜三更不等张九厄,先一步离开。

如同监视一般,矮胖的一山紧步追上,可要比大家大户的扈从都要尽职尽责。

“三公子这是…”

瞧瞧屋中好似没有察觉的夜遐迩,张九厄一脸不解。

夜三更苦笑,晃了晃那条包裹严实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路上张九厄倒是跟夜三更推心置腹了一番,说是想要去规劝各个门派尽早下山,如此聚在一起真也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对此夜三更也不便给予过多建议,人言可畏人心可诛,眼下关乎道家气运莲,利益当前,谁会舍得离开?

跟这几日忙到脚后跟打后脑勺的张九厄知会一声,夜三更领着一山去往后山。

却在半路遇到泰山派石敢当。

仍旧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这位修习道家最玄妙心法的年轻道士背着双手,站在那条通往后山的小路上,无精打采,像是在等人。

很明显是在等夜三更。

因为在见到夜三更后,他两眼眯眯,笑意盈盈,摆手道:“来了。”

显然对方如此自来熟的招呼让夜三更愣了一愣,出于礼貌也还是回应道:“石道长这是在等我?”

“对啊。”也不隐瞒,年轻道士点头道,“要不然呢?”

理所当然的表情,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夜三更当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背着双手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身子,发出一阵清脆响声,紧接便全然没了刚才的恹恹,石敢当道:“一块去看看?”

仅仅也只是听说过泰山派玄妙心法的夜三更对于年轻道人精气神转换如此之快也是咂舌,不等开口,大和尚两眼一瞪,上前一步,气势汹汹,“你要干啥?”

全然一副恶仆仗势欺人的样子。

石敢当对于大和尚的警惕颇感好笑,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毫不避讳的引导着周遭气机游走此方天地,盈盈充斥其中,让人如沐春风。

“咦?”

虽说如一山这般重体魄胜过心境的和尚对于外界或冷或热感知并不算大,但是山间风寒,眼下却能让他感觉到一丝令人身心舒坦的暖意,怎能不觉得新奇。

只不过这个大和尚紧接着便将夜三更往身后一挡,怒目圆睁,喝道:“妖法!”

讲着话,那具如同山外外家武人一般修炼出来的强横体魄登时爆发出雄浑气息,把毫无防备的夜三更闪了个趔趄。

自然能感受到对方浓浓敌意,石敢当脚尖点地如鹰展翅,身子向后一掠丈余,站立一块山石之上,姿势潇洒至极。

夜三更一把拽住草木皆兵的大和尚,这和尚怎么就这么爱打架。

自知控制不住这一身蛮横力气怕误伤夜三更,一山也不上前,瞪着眼睛指着白衣年轻道士,“你过来啊!”

夜三更赶忙道:“你可消停会儿吧。”

对于眼前和尚如此跳脱,石敢当也不说话,如同看戏一般见和尚被夜三更拦住,方才道:“要不是害怕打不过你,贫道早就动手了。”

刚刚放松的大和尚再起冲冲怒气,“夜三更你让开,他敢挑衅我。”

思考方式与旁人完全相悖的大和尚让夜三更气结语塞,直接使力将他推到一边,看向石敢当,没好气道:“有事说事,别浪费时间。”

石敢当微微侧身,眼神示意,先行迈步而去。

夜三更仅仅是略作迟疑,尔后跟上。

一山赶紧挤到两人中间,一脸警惕。

一身月白色道袍纤尘不染的石敢当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思服道长有无跟三公子讲过送信人的事?”

对方如此直接,问的夜三更措手不及,略作停顿。

石敢当回头瞧瞧,撇嘴一笑,继续前行,“收到信件的其他各家门派,不知道有无线索,其实我们道门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把各自所知道的线索共享出来,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夜三更心中一动,“你门泰山派有线索?”

只顾前行的石敢当笑声传来,却不再从这个话题上做过多耽搁,道:“师门有令,这次提前来得武当,不管如何都要探查清楚莲池一事,所以即便人心惶惶都有些不自在,可也没办法。贫道倒是羡慕思服道长,师命难违,可家命不敢违,远离这个漩涡,也是自在。”

年轻道士这番话里倒真透着一股嫉妒,让夜三更着实摸不清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石敢当忽然问道:“三公子是不是也在帮助均州城的岳捕头探查此事?”

这种事自然不需要隐瞒什么,夜三更点头称是。

“九厄掌门刚刚找你是什么事?”

石敢当的再一次提问让夜三更不免有些谨慎,“你跟踪我?”

自然能感受到夜三更的反应,一山再度身子紧绷,蓄势待发,力求如果对方发难自己可以第一时间给予反击。

石敢当仍是笑道:“并非刻意。如若九厄掌门没去找三公子,估计我们现在应该会在你们房里谈这些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夜三更皱眉,脚步也停下。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道士,他便刻意的去挑拨是非,试图借看香派的特殊手段将祸水引至武当。

“你不用这么紧张。”又走出几步,泰山派的年轻道士也停下脚步,背负的双手一摊,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他续道,“贫道知晓你在想什么,你在怪我那天傍晚挑拨离间,对不对?”

也不管夜三更回答,石敢当脸上再次布满温和笑意,“二小姐说的其实也有些片面,不过那天上午二小姐于大殿前一番‘不争’的言论倒是深得我心,所以她对贫道的判断,贫道不反对,保留意见。不知道三公子有无注意,我们河南道里莱州的崂山派仅仅只派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年轻道士?”

年轻道士东一句西一句的无头无尾,让夜三更眉头皱得更深。

夜三更不耐道:“我管那些作甚?崂山派是哪个我都不知道。”

“无妨无妨。”石敢当摆手道,“来之前,我们曾与崂山派碰过面。其他门派或许都未见过送信人,但是机缘巧合,崂山派查到了。”

略作停顿,说话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年轻道士面色凝重,缓缓道:“扶瀛人。”

夜三更好似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九宫燕的确在谋划武当,甚至整个天下的道教门派。

如此,不知道岳青凤能不能应付这个城府极深的扶瀛女人。

一念及此,夜三更不免为岳青凤捏了一把汗。

石敢当复又前行,声音再次传来。

“曾听闻三公子不少事情,也算受人所托,贫道代泰山派,送三公子一桩机缘。”

“一桩大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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