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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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服务区，沈稚瞌睡也醒了，揉了揉被压的有些发麻的肩膀，戳了戳谢然。
他嘴上答着嗯，脑袋却换了个方向一动不动。
大巴车味道大又闷，沈指坐的有些晕，越过谢然下了车。
服务区的东西贵且味道不好，好在外面有不少水果店，沈稚吃了几块水果也算是填饱了肚子解了暑。
“包包，我先回车上去了。”
包伊宁忙着抢被王石安拿走的零食，暂时把闺蜜抛在脑后
还没有人回车里，入眼只看得到谢然一人，眼罩被他脱了下捏在手里，太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卷翘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谢然醒着跟睡着像两个人，睡着了跟个精致的雕塑一样。
造物者很用心地为他雕刻出近乎完美的轮廓。
不想打扰他的美梦，沈稚准备跟出来时一样跨过他的长腿拉上窗帘，不料重心不稳，一只腿刚跨过去身体失去平衡。
等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杵在谢然的胸口。
谢然动了动，看清是沈稚后带着困意说，“回来了？”
沈稚僵硬的扭过头，目光平视，对上了一双闪着泪光的眸子。
“...嗯。”
她的脸烧了起来，耳尖红的要滴血。
这么近距离看谢然，眼睛好看的要命，可爱是可爱，可是这个姿势真的很可怕！感觉像是她要占他便宜一样！
谢然眼睛微微睁大，看清她几乎跨坐在身上的动作又瞥了眼撑在胸口把他吵醒的双手，觉得自己好像睡醒了又好像没睡醒。
十秒后，他耳廓也红了，眼睛看向一边，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暂停了。
好在沈稚被发酸的腿唤醒跨了过去，保持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腿快软了。
她把遮阳帘拉上，默念只是为了拉帘子而已，对谢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谢然静了静，“我去洗把脸。”
“你..你快点回来我带吃的了，”她晃了晃手里的面包没敢看他。
手心还在隐隐发烫，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好帅啊！！！”“快把照片发给我，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你真敢凑近拍，太帅了吧！！好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啊～”
偷拍的几个女生走上车发现有人在，音量降低但还是挡不住声音里的激动。
沈稚偏头看向车外。
谢然的受欢迎程度超乎想象，颜值高，学习好话少，在同龄人中突出地冷静沉着，足够让中学女生为之讨论。学校论坛从上往下数十条有三条是关于考试答案，一条学生八卦一条老师八卦，剩下五条都是关于他的。
之前有人跟他告白，他根本不搭理甚至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从对方身边走过，可是现在他不仅会搭理还会和对方说话。上一次当着她的面，一个女生拿着一个精美的长形礼盒和一封情书，他对人家说了句谢谢但不需要。
谢然话比以前话要多甚至偶尔还能和林慕鱼说上两句，虽然总是以冷漠收场但这个转变令她很高兴。
喜欢的感觉，好像越来越浓烈。
谢然上车后，闹哄哄的大巴像被按了暂停键。
维持秩序的老师：“......”，同学们对谢然的兴趣明显高于他。
五点抵达下榻的酒店，两人一组领房卡休息后还要集合看纪录片和历史悠久的老片子。
沈稚和包伊宁住一起，包伊宁把憋了一路的好奇说出来，“谢然怎么也来了？”
“我们来放松的他也是”，当然，她也是来逃避月考的。
“我还以为他只对学习有兴趣”，包伊宁边玩手机边说。
不光学习，沈稚想，前几天刚看过谢然种的小盆栽，绿油油的很健康，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的水晶多肉是第一次养水浇的多，有点软趴趴的。
“看看学校贴吧都传疯了，高清无美颜无滤镜怼脸拍啊这是。”
沈稚瞅了一眼，谢然微微偏头靠在座椅上，额前的碎发遮住紧闭的双眼，脸上少了时不时冒出的冷气和疏远，颇有种温柔美少年的脆弱易碎感。
楼主还配文：好想躺在他怀里。
她刚想夸奖一下这位‘想躺进谢然怀里’的不知名同学的拍摄技术，却发现照片左下角谢然的手里捏着一片薄薄的白色衣料。
是属于她的衣角。
是什么时候抓着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表情”，包伊宁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小男朋友平时被偷拍几张糊照就算了，这回被人肉成这样，还是这种女友视角，你不管管？”
“他是朋友”，至少现在是。
沈稚一边否认一边觉得包伊宁说的还挺有道理，被人肉成这样还是女友视角，他可能会不高兴。
身为朋友，她有义务告知一下。
“等会儿看完电影告诉他，他如果介意被曝光就让发帖人删了？”
“就这样”，包伊宁打了个响指。
然而沈稚万万没想到，在短短抗战电影的两小时内，这张照片会传出校门在几个学校之间散播开。
一中谢然挤上了q市最帅高中生排名榜。
连打工的林慕鱼都看到，嘲笑她连个人都看不住，询问谢然是不是想通了要去做明星。
谢然在沈稚打小报告之前便接到严冬的电话，他注册了号登上网站，页面翻得飞快，脸色一点点的变得难看，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像个小学生一样，一点都不威严看上去很好欺负。
这时一条最新的评论刷到评论区最上面：连睡觉都要拉着身边人衣服，一定很依赖对方吧。
他面色一凝，很依赖吗......
沈稚察言观色，趁谢然看上去还没有到‘火山爆发’的临界点，问道：“要不让发帖人把帖子删了”
“...嗯。”
其实删了没多少用也许已经有人保存了照片。
谢然只是还没有完全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自己被拍照并且照片在短时间内流传在几个学校之间，有人还在下面跟讲故事一样讲述他的事迹，引来下面一堆嘤嘤叫的女生和阴阳怪气的男生，以及最新那条评论。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吗。
“我认识发帖那个我来说”，包伊宁大义凌然的站出来，“沈小稚你放心，你这么介意我一定让他把帖子删了。”
“好...嗯？”
什么叫她很介意？！
平平无奇的抓主题小能手谢然，“你很介意吗？”
沈稚：“...一点点？”
“学校里的好删，外面的怎么办？”
“让严冬来”，谢然毫无怜悯之心抓着严冬一个人薅羊毛。
难得严冬不喊苦不喊累，积极地帮忙，毕竟谢然动摇了他花钱买来的高中生第一大帅哥宝座。
“你们怎么还在这站着，都回房间睡觉，快快快！”
包伊宁拉上沈稚转身就跑，她对计老师有种谜之恐惧，不光她，整个年级都是这样，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那一招有事叫家长，屡试不爽，简直是所有学生的噩梦。
顶着烈日，闷热的空气快把沈稚体内的水分烘干，但收获也很多。他们参观了红色基地，深入了解文山军民和越南军的抗战历史。去了烈士陵园，为英烈们献花致敬，聆听他们不为人知的，伟大的故事。
第三天，大巴车停在半山腰，要求学生们步行上山，穿过丛林里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地雷群，到达山顶的麻栗坡遗址。
女孩们爆发出阵阵哀嚎，34度的闷热天气下站着都嫌难受，更何况爬山。
沈稚身体素质不好，咬牙走到地雷群入口，后背就已经湿了大片，喘着粗气对接下来的困难生无可恋。
谢然站在她身侧，通道挤不下两人他走到前面问，“能坚持吗？”
“能”，沈稚不想被小瞧，特别是导员还在讲述着当年在这条路上所发生的事。
“一定要按围起的线路走，一定不要走出去，外面的区域不排除有除哑雷外的危险，跟着前一个人的脚步慢慢来。”
包伊宁拉住沈稚伸来的手，踩上石块，“下面的哑雷踩上去不会真炸吧。”
“你是不是傻，没听老师说是哑雷，真会炸还能让你走？”
王石安边说边在一颗地雷上跺了跺，动作有点大，被导员看到警告了几句。
“你才傻，”包伊宁推了他一把，见他一脸惊恐，嘲笑道：“有些人不是胆子大吗。”
“万一把我推出这条路线出事怎么办！别玩了，赶紧追上沈稚。”
计老师在前面吼：“后面的干嘛呢，跟上！！别掉队！！”
往上爬的路并不容易，前一天晚上下过雨，林子里又闷又潮湿头发都能滴水，路也不平整，坑坑洼洼没有下脚的地方很不好爬。
沈稚好几次踩到凸起的石块，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歪，幸亏谢然拉住她。
大部队被一个很高的土坡减缓了行进的速度，到沈稚的时候，谢然演示了好几遍如何踩在侧边的小坑里，然后抓着旁边的树干借力跃上去。
速度要快动作要稳，谢然做的很轻松，可她没办法忽略前面好几个都在这里挑战失败，摔了个屁股蹲还一裤子的黄泥巴。
她试了几次都不得要领，不是踩着土坑往下滑就是手够不到树干差那么一小截。
包伊宁都替她着急，扶着她的腰，“你踩在侧边，我推你一把谢然一拽就oK了。”
谢然：“......”，不想拽想推。
“你数一二三”，沈稚也不想耽误队伍的速度，一只脚踩在侧边的土堆上。想着咬咬牙没什么好怕的，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只听包伊宁快速的数了个一二三，三还未落就把她往上一推。
！！
她反应迟了0.5秒被包伊宁一推，谢然也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忙把她往回一拉。
在这一秒里沈稚觉得自己腿好像用力蹬了一下然后有点软，就像一只破旧的风筝，摇摇晃晃的被风吹过来又吹过去。
最。
“扑通！”
听到了自己尊严落地的声音。
“......”
谢然大脑一白，有点懵了。
回过神来忙把正正直直跪在他身前的沈稚扶起来，蹲下身想替她看看有没有磕到，入目两个黄泥巴膝盖。
“....疼不疼？”
沈稚紧紧抿着嘴唇没出声，摇摇头。
前面的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但凡看到那一幕都笑的险些趴在地上。
嘲笑的明目张胆。
包伊宁在下面看的不真切，爬上来后脑补了一下刚才的尴尬，仰天大笑。
“我...我可不是有意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没事没事，这不就上去了嘛”，王石安安慰到一半，捂着嘴转过身，笑的颤抖。
“好丢脸”，沈稚苦兮兮的说道，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都怪包包数的太快，谢然也有错那么大力拽......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谢然站起身，目光警告似的扫过笑着的人，所有人瞬间闭嘴独留包伊宁魔性的声音，被王石安厅提醒后才收声。
“裤子脏了，抱歉，我也没想到...要不你在前面？”
谢然不会安慰人，这是他能说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不用”，沈稚嘀咕道。
看在虚心道歉也不嘲笑她的份上就算了。
好不容易爬到遗址参观园，大家都以为要比山下凉快，然而里面是地道设计加上不透风，更加闷热。
计老师拿着块白毛巾擦汗，称赞来对了地方，现在的学生就应该好好看看先辈们在多么艰苦的环境下战斗才会知道待在教室里学习有多舒服。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高温烤制，在沈稚彻底蔫吧前，下午的活动终于在一张大合照后圆满结束。
回程的路上，沈稚累惨了，她一个月的运动量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鼻尖萦绕着一股很舒服的花香，她下意识的靠过去。
王石安手机没电转过来想问问有没有充电，便看到两人依靠在一起，谢然伸手把黏在沈稚脸侧的头发拨到脑后，眼睛里盛满温柔。
今晚没活动，沈稚回房间洗个温水澡换了身新的短袖短裤，躺在床上思考着现在是睡觉呢还是睡觉。包伊宁饿的两眼发晕，把她从床上摇起来怂恿她出去觅食，顺便还找了两个伴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你们怎么明目张胆的坐在这儿，被计老师发现怎么办？”
沈稚头发半干，湿漉漉的双眸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双唇红润饱满，草莓发夹，草莓印花的短袖短裤，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露出的皮肤白的耀眼，谢然目光往下移，膝盖干干净净的，是真的没有受伤。
“有谢然在，怕什么”，好学生特例多用来当保护符最合适，王石安大摇大摆的从正对酒店大堂的真皮沙发上起来，“你们真慢，饿死了，想吃什么报名。”
四人沿着路边走出一截，找了个街边火爆的面馆钻了进去。
排了二十多分钟的队，老板总算清出一张小桌来，点的面条和小吃也上来了。
“味道怎么样？”
“好吃，不过有点辣”，沈稚吸溜着面条，眼睛红红的说道。
老实说，她觉得一中门口那家肥肠面更好吃一些，不过这炸洋芋的味道真的绝了，又香又糯配上辣椒面，她含泪都能干一碗。
“你吃我的”，谢然作势要换。
沈稚阻止他，“不用。”
谢然比她还不能吃辣，换了的话他怎么吃。
邻桌的大叔听她们是外地口音，搭话道：“外地来的？”
“对啊大叔，我们是跟着学校来纪念文山烈士的”，包伊宁半点不认生，“就是热的很。”
“过了这几天就好了，我们文山好汉可是多多的，你们知道自卫战不？”
他们还真不知道。
除了谢然不在意外，三人疑惑的小表情成功打开了大叔的诉说欲，他端着碗转过来，裤腿一撩，侃侃而谈，“当年我也和你们差不多大，十七八岁吧，看见这道疤没，被越南人拿铁锹砍的。”
“天呐...”
“那个时候是真没办法，一到晚上我们就拿着干农活的那种大铁锹到处巡逻，就怕越南人跑进来，我们没有子弹大枪他们也没有，只能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那些人精的很，专挑半夜还偷鸡.....”
大叔很有说书人的魅力，恰到好处的留白和反问生生吸引了整面馆的人拿着小板凳坐到他面前，听他从自卫战胜利讲到共产党挨家挨户帮忙，再加上那道疤的点缀，大家都觉得大叔像镶了金边一样，是个英雄。
沈稚瞪着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突然很想看看谢然的表情。
大家都被生动刺激的剧情给吸引，只有谢然面无表情的在打量所有人。
他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几秒后又移到下一个人，总能在对方注意到他之前移开视线。
观察......沈稚脑袋里突然跳出这两个字。
是的，他在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与情绪，然后很微妙的陷入了某种思考中。再抬头与沈稚的目光相对时一顿，指了指她碗里快坨了的面，示意她快点吃。
一碗面沈稚生生吃了一小时，这还是在谢然不断的提醒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