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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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急救室出来谢然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晚点的时候又被转移到单人病房。
天色已晚,严冬问她要不要回去。
沈稚选择留下来,谢然没醒她不放心,至少要看到他醒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特意告诉包包让她帮忙圆谎。
“阿姨刚还打电话问我来着,幸好我机灵跟她说你在我这里,你自己注意安全快点回来。”
“麻烦你了包包。”
严冬:“你去酒店睡一晚,我看着他。”
沈稚专心地给谢然抹嘴唇,“你去吧我今晚陪床,更方便点。”
护士说可以用棉签沾上点水涂抹嘴唇,防止起皮严重开裂。严冬做不来这种细心活,差点用棉签把谢然嘴上的死皮给撕下来,沈稚只好自己上手。
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谢然,柔软的头发搭在额前睫毛长的不像话,下额也不像平时锋利显得乖巧柔和许多,因为生病,看上去苍白单薄甚至有一点点可怜。
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谢然可以和可怜划上等号。
“你确定...你比我方便?”严冬眼角抽了抽。
沈稚:“??”
她想的是,严冬粗手粗脚的不会照顾人。严冬想的是沈稚一个女的难不成还能跟着进男厕所。
最后,两人一起留了下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整个房间变成明亮的暖黄色,谢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浅色的眸子发散了一瞬聚焦在对面沙发上的严冬身上。
错觉吗?
他坐起身子拿床头柜的水杯,惊醒了还和周公约会的严冬。
“你再不醒我就要把你针头拔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看过后,护士姐姐量了体温换上新的吊瓶,“年轻人身体结实,可以少量进食了但要少盐少油,尽量清淡。你休息吧有事按铃叫我。”
“是是是,谢谢医生”,严冬送走护士,回过头就见谢然挣扎着要下床,“你要什么我给你拿,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还有沈......咦?沈稚呢?”
谢然眼睛亮了亮,“她在哪?”
“......”,严冬指了指他的右手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昨晚还在那里的。”
谢然见到他可没有这么高兴,真的是男大不中留啊
“你打电话问问”,谢然皱了皱眉,沈稚人生地不熟别被谁拐跑了。
“去买早点了马上就回来,你还别说,她比我想象中要能干。我以为她会哭哭鼻子害怕惹上麻烦找我问东问西,没想到竟然什么都不问只是照顾你”,严冬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坐起来,“你要干嘛?找死?”
“她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也不怕惹麻烦。”
谢然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语气有些炫耀,就连腹部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换做以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跟朋友一起讨论一个女孩。
“苏家是食物链的顶端,谁都怕只有你不怕。要上厕所我带你去呗,别害羞。”
“......”,谢然不想理他那副贱贱的嘴脸,捂着肚子上的伤慢慢朝厕所的方向挪。
沈稚回来时就看到,小可怜谢然举着吊瓶虚弱地靠在墙边,用颤巍巍的双腿坚强的往前走,演示了什么叫做身残志坚,而无情无义的严冬就在旁边两手插兜看着。她忙上前扶着,“你怎么起来了?”
严东插嘴:“他要上厕所。”
“你怎么不扶一下,他一个人怎么去”,沈稚打量了一圈,企图透过衣服看清伤况,“有没有扯到伤口?感觉怎么样?”
她脸上的焦虑骗不了人,谢然的重心朝她靠了靠,鼻音有些重的吐出一个字。
“疼。”
“我扶着你慢点走,实在疼的话我看床底有尿壶。”
“...不用。”
“女生回避啊”,严冬麻溜地把他拉进卫生间。
趁他们进去这段时间,沈稚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摆在桌子上,谢然能吃的也只有白粥,医生说之前他至少有两天滴水未进。
“谢然哥哥!谢然哥哥你没事吧!”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在冬日也打扮地很精致的女孩子跑了进来。
沈稚瞄了一眼,嗯,大长腿快到她胸口了,怎么个个营养好长得高。
女孩看到她,警惕起来:“谢然哥哥呢?张叔你是不是弄错了,到底是不是这个房间。”
跟着进来的中年男人忙说:“谢少爷就是这间病房,没有错。”
女孩说:“那就怪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我也没见过你”,沈稚抿嘴礼貌地笑了笑,我是他家保姆你信不信。
女孩不设防地宣布道:“我?我是谢然哥哥的青梅竹...”
“乐乐?”
叫乐乐的女孩听到想听的声音,跑到谢然身前,一脸担忧地哭丧着脸,“谢然哥哥,你到底生了什么病严重不重啊,你脸色好难看。”
严冬啧了一声:“你挡路了,让让行不。”
“我没事,你怎么跑来了”,谢然走回床边坐下,疼出一身冷汗。
“苏爷爷说你生病了,让我来看看你。”
谢然了然,严冬说昨晚转过病房他就明白,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姥爷的监视圈,。
那放纵苏箐的行为是为了给他个教训吗?
“这是你带的早餐?”
沈稚刚想提醒他别把手捏紧都已经回血了,听他这么一问把白粥递过去,“嗯,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只能吃清淡的。”
“谢谢”,谢然用左手接过碗,打吊针的右手拿勺子,宁见君殷勤道:“谢然哥哥,我喂你”。
说着伸手去拿勺子却被谢然躲开,“不用,你已经看过了,我没事。张叔,带乐乐回去吧。”
宁见君不乐意了,“我不回去,你受伤我要照顾你。”
“宁叔叔不会高兴的”,谢然朝张叔看了一眼,看的他一激灵。
谢家独子苏家二公子的名声和他母亲不相上下甚至更臭,只要是聪明人都明白在大局未定前尽量少跟他扯上关系更何况是一直和苏箐不和的宁家。张叔忙以宁见君的父亲为威胁带着她离开,
目送那两人消失在病房门口,沈稚心里莫名的,有点酸酸的。
原来,谢然也会叫一个女孩子这么亲切,其实那女孩腿也没有很长很直嘛,应该没到胸口,应该...
中午,护士姐姐拿着药膏过来要帮谢然除肚子上缝针的地方之外的其他挫伤消肿止痛。他不知有什么好别扭的,死活不肯,偏要自己来。
沈稚随口说了句:“你自己不好弄,选一个吧,护士姐姐、我或者严...”
“好!你帮我。”
谢然语速快,眉眼低垂着,长睫颤颤,简直就像提前对着镜子演过无数遍,不然为什么哪怕没表情也会觉得可怜的恰到好处。
沈稚把空调调高几度,总不可能真不帮他抹药,让他继续伤着。
“你把衣服拉上去我给你上药。”
“嗯”,谢然利落地脱了上衣,他应该经常锻炼,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肉不夸张只是微微起伏,典型的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沈稚一时不知该把眼睛放哪里,慌乱地拿起空调遥控器加了好几度。
最严重的伤在腹部,一整片紫黑的淤伤朝周围散开还不知是被什么都西刺破了皮,用纱布包了起来,医生说,缝了五针。
“你这伤到底是这么弄的。”沈稚轻柔的帮他涂抹药膏,生怕一用力他会疼。
“摔得”,谢然不打算告诉她。
病房的静静的,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随处飞舞。沈稚的脑袋都快贴到他身上,专注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沈稚绕到他身后处理背上大片的淤青,闷闷的说道:“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谢然看着输液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抱歉。”
后背红黑青紫的,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沈稚难受极了,“我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吗?”
谢然伸手拉住她的衣角,“我不知道。”
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过往,如果可以,希望过往永远烂在土里。
下午时,病房里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年长但腰杆挺直健步如飞,谢然叫他姥爷,苏氏集团的掌舵人。
“小箐这次确实做的不对简直无法无天,你身上的伤我问过医生,没多大问题。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没事,劳您费心了。”谢然心里一阵发凉,为什么不去找他?看来老爷子知道他手里有些东西,
“你是我孙子我怎么可能不关心,明天出院就回老宅来住吧,你母亲那边我会警告她”,谢然是他最喜欢的小辈,明事理善隐忍,加以调教必成大器,但却始终养不熟。
“我明天会回q市。”
放任苏箐的所作所为,事后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的方式,实在无法令人接受。如果姥爷念及他是家人而不是工具的话,那他也不会选择走这条鱼死网破的路。
苏老太爷不赞同地低声训斥,“闹了这么久还要回去,你是不是真想待在那里不出来了!”
“不是”,谢然毫不惧怕地直视在商场上叱刹风云多年的老人。
“在我身边你更好的资源”
“姥爷你知道,我不可能回来。”
爷孙俩僵持了几分钟,苏老太爷妥协道:“说什么傻话,我最多再给你一年的自由,一年后你必须回来。我老了,见不得一家子各奔东西。”
谢然没有回答,一年后他会在哪里,没人能给出答案。
病房外,沈稚礼貌道:“爷爷好。”
苏老太爷和蔼地笑了笑:“你们好,你们是然然的?”
沈稚回道:“我们是他同学。”
“辛苦你们过来看他,还要麻烦你们今后多多关照我外孙。”
送走苏老太爷,严冬嗤笑了一声,如果真关心怎么会现在才来,“名门望族,谁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房间里,谢然已经开始收东西,并且让严冬订机票现在就走。沈稚有些不高兴,她从没有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更像是想尽快逃离这座城市。
到了机场,趁着沈稚去卫生间的功夫,严冬噼里啪啦的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你这么急着走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苏箐干的?我们是同盟,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没办法帮你。”
“弄成这样是因为我把关于她挪用公款的证据给了父亲,父亲选择了她,她知道后想让我吐出更多东西。”
“我的计划有漏洞,现在急着走是因为我想试试苏家在b市的水有多深”,柯谅行已经把先前苏箐贿赂官员的证据发了过来,谢然想试试威力如何。
“你在试错?”
“嗯,抛开错误选项就会找到一个最优解。”谢然盯着瓷白发光的地砖,不只是在说给严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李闻说的对,我和她是同类人,我们只能留一个。”
回到b市的这些天,仇恨化作梦魇快把他吞没了,他恨她也怕她。半夜被惊醒甚至会产生苏箐就站在身后的幻觉,当他意识到自己思想逐渐偏颇后,恨意与恐惧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如果这个选项也是错的呢?你会不会继续之前被放弃的办法?”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
“那沈稚呢?她怎么办?”
“......”,喉头发痒,谢然突然觉得身上的疼痛被无限放大,“与她无关。”
严冬摇了摇头:“谢然你否认不了,沈稚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登上回家的飞机,沈稚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谢然看了她片刻,在飞机起飞的前一秒按下邮件的发送键。
沈稚问他,她有没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如果真到了瞒不住的那一天,他会说的。但是,只要能阻止,他一定不会让那一天不会到来。
他有些担心那双明亮的眸子会透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