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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左支右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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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晴好,正是山远天高江水寒,相思枫叶丹。

奉载玉对着一公一母两只肥鸡发了半天的呆,最终还是让衡谨请了个厨子做了顿全鸡宴。

而林九过了这么多天,也算是吃了顿饱饭,奉载玉还遣人给她买了行香子的点心,林九吃着点心,终于有了一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

到了下午,衡谨挑的十个奴仆也都牵回来了,他给了他们一个时辰洗漱,之后他们就正式上岗,成了这处宅院里专门的下人。

这些奴仆里有四男六女,奉载玉拨了两个服侍林九,剩下的人要不做门房、要不当厨子、要不就是洒扫院子,虽然做的都是些粗活,但因为主子少,所以也算是清闲。

林九附在伤口上的布条前天就拆了,今天血痂开始大块大块脱落,她感觉皮肤上毛毛糙糙,所以十分想洗澡。但奉载玉却道若是现在洗了澡,恐怕伤口的疤痕要许多天之后才能彻底消除,因此她也只能让两个侍女帮她擦上一擦。

到了晚上,林九又围在炉子边吃了好些糖炒栗子。

她见烛光中的男子握着茶盏似乎是在沉思,便问他道:“在想什么?”说着还将自己手里剥好的一个栗子塞到他嘴里。

奉载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吃了下去,随后道:“我在想咱们什么时候离开镜城?”

“对哦。”林九点点头,“那你想好了吗?我都快要完全好了呢。”

奉载玉道:“原本我是想将矿石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走的,不过思来想去,旁人的事自有旁人的缘法,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本也不应插手太多,所以我想再过几天等你彻底好了,咱们就走。

林九一听这么快就要回去,欢快地道:“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吴嫂的手艺了,咱们出来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书斋里是不是一切安好。”

“应该是无碍,往日我也有外出几个月的经历,书斋也被他们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于吴老汉和吴婆子,奉载玉还是比较放心的。

“可今天咱们才搬到这院子里、有了下人,若是走了,这些下人怎么办呢?”林九又问道。

奉载玉道:“无妨,衡谨已经查过这些人了,他们都是逃荒到此无家可归之人,只要许以利益,他们就会安心留在这里。反正咱们住在广陵镇,离着也不远,难道你以后都不想来这镜城了吗?”

“可是,”林九犹豫着道,“你不回瀚海神宫吗?”

听她这么说,奉载玉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十分诧异。

他道:“怎么会这么问?再说有你在,我又怎么会回神宫中去?”

林九却嘟着嘴道:“我又不是傻子,你的那个大祭司每天在这里鞍前马后的,就冲这一点儿,难道你不会回去帮他。”

“原来你是说这个。”奉载玉了然道,“我会帮他,但我不会回神宫中帮他,那个位子,我既然抛下了,就不会再拾起来。”

“哦。”林九挑眉鼓鼓腮帮子。

奉载玉看着她这副古怪灵精的样子,又忍不住道:“若我真是重回神宫,你要怎么办?”

“我?”林九用指甲隔空划开一颗栗子,然后塞到嘴里含含糊糊道,“你要是回去,那我就像你当初一样住在神宫外面,等你出来,反正咱们这些修行者,日子长着呢。”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奉载轻声道。

林九却道:“这还用想吗?本来就是这样啊。”

“那为什么不索性离开呢?”他又问。

然而林九听了他这问话,莫名就有些生气,“你是我喜欢的东西,所以只有我不喜欢了,我才会离开,我又没有不喜欢你,所以我不会离开的!“

奉载玉闻言,眼睛不禁开合两下:”这么说,若是哪日你不喜欢我了,就会离开了?“

林九看着他长长的睫羽翩然而落,忽然内心充满了负罪感,于是连忙抱住他的胳膊他谄媚道:”不会不会,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明明好喜欢好喜欢的。”

“那如果不喜欢了呢?”奉载玉却不依不饶。

林九知道自己这是捅了马蜂窝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道:“不喜欢我也不离开你,好不好?”她语气软糯,跟哄小孩子一样。

奉载玉同她对视了几秒,忽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林九直觉自己是被他耍了,口气嗔怪。

奉载玉则轻轻挑眉道:“即使你不喜欢了,想要离开了,我也有许多办法不让你离开。”

话到最后,霸道之意尽显,曾经属于神宫圣主的气场也一览无余。

林九被他眼底的肃然镇住,愣了一会儿才道:“你不要这样,我、我会害怕。”

奉载玉看着她暗自叹了口气,然后摸摸她的鬓发。

林九却将他紧紧抱住道:“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即使你不喜欢了,也一直一直喜欢,我希望你永远都要有这样的表情。”

奉载玉释然的勾起唇角,俯身回抱她,心道:我也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这一天就这样冉冉的暖风过去了。

易洛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只觉得恍恍惚惚如做了一场梦,睡醒一觉后更觉如此,她甚至问自己最亲近的丫鬟粉玉道:“我昨日当真是出门去了?”

粉玉觉得自家小姐自从一个人深夜回来,整个人就好像被梦魇住了一般,总问她些捉摸不透的问题。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夫人给她定了亲的事将她刺激到了,可经过了一天,她又觉得不像,于是试探着问道:“小姐是不是在外遇到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一面问一面脑子里展开了些不怎么好的联想,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给小姐打掩护,让她出去散心。

“哎呀,你别瞎想!“易洛哪里不知道这丫头脑袋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忙道;”我就是昨日、昨日遇见的人太好看了,所以……”

“好看?比林姑娘还好看吗?”粉玉觉得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里林九是最好看的。

“诶呀,不是姑娘,不过你也是见过的。”易洛提醒她道。

“奴婢也见过?”粉玉低下头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道,“小姐说的莫不是别院新去的那个公子?”

见她一点就通,易洛满意的点点头。

“所以小姐昨日出去是见到了那位公子?”粉玉惊呼一声。

易洛再次点头。

“小姐,”粉玉忽变作了语重心长的样子道,“你毕竟是要定亲的人,也不好总见外男,那个公子俊逸是俊逸,可这俊也不能当饭吃,夫人给你定的是耀都的宗亲,已经是十分好的姻缘了,小姐可莫要闹出些什么幺蛾子。”

“那个宗室子弟若真那么好,哪里能轮得到我?再说,”易洛冷眼上下扫了粉玉一番道,“到底是我嫁人还是你嫁人?”

“小姐,”粉玉见状连忙下跪道,“奴婢和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能不为您所考虑?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万不可违背啊。”

易洛听罢,坐到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沉吟半晌后道:“去叫绿珠过来,我有话同你们说。”

粉玉低头道了声“是”,起身撩了帘子出去,没一会儿就又和绿珠双双进了屋 。

“坐吧。”易洛指指椅子对二人道。

绿珠见易洛神情冷肃,一时有些惴惴,但还是随着粉玉的动作一块坐在了椅子上。

易洛开门见山道:“刚才粉玉说了些话,我觉得很对,不过我也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绿珠闻言,看了粉玉一眼,似是想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话,但粉玉只是半低着头,并不言语。

易洛道:“你们也都知道,母亲准备让我与耀都的宗室子弟定亲,不过这桩亲事我并不乐意。”

听到此话,绿珠立刻睁大了眼睛,不知主子说这话到底是何意图,不过易洛依然自顾自地说道:“粉玉同我道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儿呢,我也同意。我知道一般的闺秀若是嫁宗室,身边亲近的丫鬟十有八九会是给夫君准备的姨娘,不过我今天便告诉你们,这事儿想都不必想。”

她这话一出,粉玉忍不住攥了下衣角,绿珠也呆了一呆。

易洛接着道:“但我是不想耽误你们姻缘的,所以我今日就问问你们,是愿意脱了奴籍找个普通男子成亲,还是府里找个小厮成亲?只要你们说,我都能为你们办。”

“小姐!”见易洛表情严肃,绿珠忍不住惊呼一声。

“你有想法就你先说。”易洛眉目不动道。

绿珠见状,支支吾吾地低下头道:“奴婢没什么想法,全听小姐的。”

“粉玉你呢?”易洛又将头转向粉玉。

粉玉还是那副半低着头的样子,只是手底下的衣服被她揉捏地发皱,半天才听她道:“全听小姐的。”

易洛见她二人如此,转了转手腕上的桌子,忽地哼笑一声道:“没想到我易洛的贴身丫鬟也不过如此,不过一个宗室子弟罢了。”

粉玉和绿珠还是沉默。

易洛道:“我已经问过你们,既然你们都让我来做决定,那我也义不容辞,之后待到合适时机,我会为你们亲自挑选夫婿。至于旁的,多想无益,我也累了,去罢。”

说完,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二人出去。

粉玉和绿珠本来就觉得如坐针毡,易洛这么一挥手,二人如蒙大赦,行了礼之后就赶紧出去了。

易洛看着被她们二人观赏的房门,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今日之后,她与这两个丫鬟便算是离心了,想让她们真心实意地凡事以她为先,会很难。

好在她还有黄蕊和紫樱,她们自知自己分量及不上粉玉和绿珠,应该是并未肖想过当什么姨娘,如今慢慢提上来,待她出嫁时,身边也就不缺贴心的丫鬟了。

想要出嫁,易洛就觉得心头发沉,随即又想到衡谨,那个属于烟雨青巷的翩翩公子。

画中仙,诗中人,当如是。

有些东西一但住进人的心头就像生了根,即便永远不会发芽或者开花,但它永远都在那里。

临睡之前,易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到:昨天他好像撕坏了衣裳,不如明日赔他一身好了。

第二日,易洛又带着绿珠和黄蕊出了府。

先是去成衣铺子挑了两身得体的男衫,然后又去早市上买了些补血益气的食物,最后才坐轿子去了别院。

她兴致勃勃地进了门,也不管两个丫鬟抱着的东西沉重,提着裙子就往盼月轩走去,然而走到门口才发现盼月轩的院门居然是锁着的。

易洛拽了拽那门锁,见真是锁死了的便诧异回头,见这边的管事婆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她连忙问道:“这院门怎么锁了?是他们都出门去了吗?”

那婆子吸了两大口气才反问道:“二爷没跟小姐说吗?秦郎君他们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易洛脑子有些发懵,她分明前天还见了面,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搬走了?

婆子道:“昨天一大早就走了。”、

“那走去了哪儿你知道吗?有没有出城?”易洛语气焦急。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您可以问问二爷,二爷应该知道他们去哪儿了。”那婆子殷勤道。

“二哥?”易洛当即便想到了什么,于是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绿珠和黄蕊刚过来,就见自家小姐拎着裙子大步往回走,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又双双跟了上去。

易洛催着轿夫回到府中,正赶上午食,她娘身边的李妈妈正拿了新做的蛋黄焗南瓜过来给她,并听她道:“这是夫人今天特意嘱咐厨下做的,说是今天晚上要去给城主贺寿,想必小姐也是没法吃饱,所以这午食就比平日丰盛一些。”

“贺寿?”易洛听了奇怪道,“城主府都被烧成那样了,今天还去贺寿吗?”

“小姐可是忘了?”那妈妈笑着道,“城主今日的寿宴原本就是定在金谷园的,即便是不弄歌舞,可饭还是要用的,不过这样也好,也能少折腾一些。“ “我也去?”易洛纳闷道,“不是说二公子和三公子都不大好吗?他们若是不能出席,我们这样的小辈儿去了又有什么意思?”

李妈妈道:“这奴婢倒是不晓得了,但这大公子肯定是在的啊,所以小姐下午就在家里梳妆吧,万不可再自己出门去了。”

听了这李妈妈所言,易洛只得拧着眉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易洛这心里有口气,因此午食都没能吃好。

咸蛋黄的口感沙沙的,但她吃在嘴里只觉得跟吃真沙子一样,一粒粒磨得喉咙发涩,于是吃完了午食,她便又直接奔向易沐的院子。

可易沐却并不在自己的院子,小厮说他是出府去了,至于去了哪儿,他们也都不清楚。

不过易沐最亲近的四个小厮里还有一个在他院子里,没有和他一起出去,是以易洛便问了他知不知道林九他们去了哪里,有没有出城去。

正巧这小厮前几日也出去打听了城中新售的宅院,所以面对易洛焦急的询问,勉强也能答上两句。

而易洛听说林九他们应该并未出城,忍不住松口气,挥了挥手便放那小厮走了。

出了易沐的院子,易洛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因为她身边这次只带了心思单纯的黄蕊,所以便也没有掩盖自己的情绪,倒是这黄蕊太过单纯,因此直白问她道:“小姐这是想问二爷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着急?”

易洛看她一眼,想了想道:“黄蕊,你既然以后一直都要做我的身边人,就该知道有的事情能问,有的事情不该问。”

黄蕊知道这是自己又多嘴了,连忙低头道“奴婢知错”。

易洛叹口气道:“不必如此,教你些生存本领罢了,也怪我,这些年还没来的及好好调教你们,咱们竟都这么大了。”

其实调教这事儿本来没那么急,况且她身边这四个丫鬟都是家生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清楚。

只是她们主仆久了,难免有的时候不分尊卑,而母亲又不由分说地想立刻为她订亲,于是事情迅速地堆在一起,这才显出了她身边丫鬟的不足。

易洛这急匆匆地一来一去许是着了风,未时还没过半,右侧的小腹就开始隐隐作痛,因此等为她梳妆的妈妈过来时,就看她闭着眼睛蜷缩着侧躺在榻上,一张脸隐隐有些发白。

“小姐这是怎么了?”梳头妈妈连忙问一旁的粉玉和紫樱道。

粉玉回道:“小姐大概是中午吃完饭后受了风,有些肚子疼,可能、可能去不了寿宴了。”

梳妆妈妈皱眉道:“你们怎么刚才没去禀报夫人?嗐,真是的!”

“小姐想着可能躺一会儿就不疼了,所以就没让我们去说。”粉玉说完抿了抿唇。

梳妆妈妈焦急道:“这可怎生是好?算了,我先去禀报夫人吧。”说完也不等粉玉她们有所反应,快步撩了帘子出去了。

于是这日晚,易洛获准了在家休息,她母亲,也就是易家的三夫人,最后带了易鸢去参加了寿宴。

易洛在自己房中休息了一阵,右侧小腹倒真没那么疼了。

黄蕊一面伺候她穿上外衫一面道:“夫人果真慈母,因为心疼小姐身体,所以临走时特别嘱咐了若疼的厉害,就让门房去找许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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