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胶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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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前元元年
十天后
立秋
徐乡
在辽东半岛与山东半岛的这条海路上,有着众多小型岛屿相连,一头是王家庄银月港,另一头便是胶东国的徐乡。
今日,十一艘商船从远方驶来,停泊在徐乡这个不甚繁华的小地方。
当地人翘首眺望着,一些老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凑个热闹,只有一些从中原腹地而来的外地人有些好奇道:“这徐乡偏远之地,怎会有海商来做生意?”
“小伙子,那是辽东王家的商船,这十来年,每年都可以看到他们。”
“辽东王家?没听说过,不过辽东远在北境,距离此地数千里之遥,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那辽东王家乃大王五大御赐家族之一,常年为大王进贡辽东特产。”
“大王?哪位大王?”
“我胶东国境内还能有哪位大王?”
一些人议论着这只商队,当听闻其乃胶东王五大御赐家族之一时,纷纷面露羡慕之色。
只有与胶东王关系极好,或者为胶东王立下赫赫功劳的家族,才会被胶东王御赐宝剑,而这样的家族,目前一共只有五个。
不一会,商船停靠在码头,一位长相一般却穿着华丽的年轻人在从船上走下,身边还跟随着一位极其美丽的少女。
正是王泰浩、王婼娇兄妹。
不远处,徐乡的县令带着大小官员乘坐马车向着码头赶来,许许多多码头工人在一个中年人的指挥下开始卸载船上货物。
“啧啧啧,这辽东王家好大的气派,连县尊都要亲自迎接。”
“这算什么,辽东王家的掌上明珠王玥,如今就是大王最受宠的王妃。”
众人议论间,一个乞丐挤入人群,跪在地上朝着众人祈求施舍。
“各位好心人,求求你们……”
乞丐话还没说完,从船上下来的仆役们便用棍棒将其驱赶,嘴里还骂道:“臭要饭的,没长眼是吧?要饭要到这里来了?滚滚滚!”
就在仆役们驱赶乞丐时,王婼娇向王泰浩建议道:“堂兄,先祖曾有言,我辽东王家需要好生在胶东经营好名声,如此才能得到当地豪强支持。”
“明白!”于是,王泰浩点点头,对众仆役喝道:“住手!”
随后,一个仆役在王泰浩的吩咐下取来一个小钱袋,将那钱袋直接扔到乞丐脚下,并高声说道:“这是我们东家赏你的,里面的钱足够你吃上半个月饱饭。”
“多谢贵人。”乞丐不停地磕着头,满眼都是感激之情,一边感谢一边壮着胆子询问:“不知东家姓名,小民有机会必将报答。”
“你也配问我们东……”
“无妨。”仆役刚要斥责乞丐,王泰浩却将其打断,并对乞丐说道:“我乃辽东王家主君,拿着钱去买些吃食去吧,若真要报答恩情,那也得先填饱肚子。”
“小民唐大牛,多谢贵人恩赏,若有机会,必将报答贵人。”自称唐大牛的乞丐拿着钱袋子,又磕了几个头以后,便离开人群,离开时,嘴中还喃喃着:“小茗,哥哥有钱给你买吃的了。”
待乞丐离开后,王泰浩对着匆匆赶来徐乡县令作礼恭敬笑道:“泰浩白丁之身,怎劳县尊亲自。”
“王少君说笑了。”徐乡县尊回礼笑道,随即又看了眼王婼娇,疑惑道:“这位是?”
“王家婼娇,见过县尊。”王婼娇向县尊作礼。
“婼娇是我堂妹。”王泰浩补充解释。
“原来是王家小姐,失敬失敬。”县尊于是又向少女王婼娇作回礼。
随即,王泰浩一边乘坐马车离开臭烘烘的码头,一边向徐乡县尊询问这些时日里中原的种种局势,在了解到老皇帝刘恒已经驾崩,谥号孝文,而登基的是此前的太子刘启时,不由得叹道:“我王家一年多没来中原,没想到陛下已然……唉,如今新帝登基,不知……”
早在辽东的时候,王泰浩就听闻这个新皇帝刘启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用棋盘砸死过吴王的儿子,跟胶东王等诸侯关系也不融洽,如今是他做了皇帝,也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掀起什么巨大风波。
马车上,王泰浩跟随县令前往徐家庄园用餐,同时在内心想道:“我们王家是胶东王的御赐家族,理论上是必须跟胶东王一条心,可如果哪天胶东王跟这个新皇帝闹僵了,甚至是兵戎相见,我们王家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样想着时,王泰浩等人已经乘坐华轿来到徐乡最是豪华的庄园。
这个庄园是当地一位徐姓豪强的,位于徐河与大海之滨,南边是徐乡最大的河流徐河,东面是深蓝大海,北面是刚才那个码头,西面是一座丘陵。
王泰浩、王婼娇、王松三人,徐乡大小官员,还有徐乡的一些豪强士绅,纷纷入座。
王家仆役、丫鬟、县衙里的衙役们,他们则被迫拥挤庄园的角落里吃饭。
“王主君,请上座。”
“此地是徐老的庄园,理当徐老上座。”
王泰浩拱手推辞。
“宁巍先生还是上座吧,老夫是主,您是宾,若是老夫坐上座,传出去,外边的人岂不是要说老夫没有待客之礼,那是要被耻笑的啊。”
那位姓徐的老夫子如是说道。
“如此,宁巍便恭敬不如从命。”
王泰浩说完,笑呵呵刚要入座,却被一旁的王婼娇拧了一下腰间肉,顿时疼得他轻声“嘶”叫。
“堂兄,表字是称呼别人,或者别人称呼你的时候用的尊称,哪有自己称呼自己表字的,你直接说自己泰浩就行。”对中原礼仪更懂的王婼娇在王泰浩耳边这般轻声细语地提醒。
“啊哈?”王泰浩有些懵,他根本不懂这些。
身旁的那些官员士绅们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徐老夫子则抚须大笑:“宁巍先生初来中原,不懂这里的礼仪也是常情,无妨,无妨啊,哈哈!”
“哈哈——”知道自己失了礼的王泰浩只能尴尬一笑,然后撩起衣袍,跪坐在主座上,拿起一樽酒,对着各自入座的众人道:“如此,小辈泰浩,先敬各位长辈一杯。”
说罢,将这樽酒一饮而尽。
这时,那位徐老夫子笑呵呵恭维道:“没想到宁巍先生乃辽东人士,胶东话却讲得如此流利。”
“说来惭愧,我辽东王家子弟自小就要学习胶东话和官话,学了十来年,也仅仅是这样的成果罢了。”王泰浩谦虚回道,随后又与众人对饮一樽酒。
“宁巍先生太谦虚了。”
“昔日令尊曾来到胶东贸易,老朽便有言,其子必人中龙凤也,今日一见,果如是也。”
“老夫子取笑我了。”
一番相互恭维敬酒后,王泰浩两腮通红,满眼昏沉,竟是醉倒在地。
“先生?”
“先生醉啦?”
“我没醉,婼娇,扶我起来,我还能喝。”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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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午间
“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哎——舒服。”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纱布洒在屋内地板,亦有几缕落在王泰浩的脸上,将其唤醒,而他醒来的一瞬间便忍不住念了一句以前祖父教给他的诗。
虽然现在并不是春天,也没有蚊子。
王泰浩不知道这句诗为什么跟中原的不同,中原的都是四个字,祖父教的这句诗却是七个字,但他猜想,可能是祖父也不懂中原礼节,亦或是祖父其实也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
正要起床时,躺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女嘤咛一声,也睁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王泰浩。
王泰浩很满意地抚摸着少女的小脸蛋,慢慢回味起昨夜的风流。
昨天在徐老夫子的庄园里饮酒过多,竟是醉倒在主座上,然后就被徐老夫子安排丫鬟送进了这间屋子酣睡,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被窝里躺着一个青春少女。
“婼娇,不是我对不起你,实在是这个徐老夫子忒不是人,居然安排这样一个美女子诱惑我,罪过罪过。”嘴中喃喃自语,王泰浩自顾自地起身穿好衣服,并微笑着询问还在被窝里的少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没有名字,但是主人给我取了小名兰儿。”少女瞪着个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王泰浩。
昨夜的机会是她好不容易抢来的,不知道有多少跟她一样的徐家婢女想要跟王家家主风流,这样就有机会摇身一变,从一个低贱的徐家婢女晋升为辽东王家家主的小妾,甚至是正妻。
王泰浩自小就对女色没有抵抗力,而且祖父王康常常教导王家儿郎要多多娶妻生子,壮大王家的人口,所以好色在辽东王家其实算是个优秀品质,不好色反而会被耻笑。
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少女兰儿,王泰浩自然是知道她这点小心思的,但他也不在意,只是穿好衣服后,跪坐在席子边上,拉着少女的小手道:“等我,我找你家主人,看看他能不能把你送给我。”
“多谢王主君。”少女兰儿羞红了脸,心脏加速跳动,已经开始幻想着今后去了辽东要过上怎样锦衣玉食的生活。
轻笑一声,王泰浩松开少女兰儿的小手,打开房门刚要出门,却迎头撞见前来叫他起床的王婼娇。
“堂兄,你……伱?!”王婼娇瞅见屋内的情况,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但这种事早有意料,于是支支吾吾几声后,连忙说正事:“我们差不多该启程去即墨拜见胶东王,若是晚了,怪罪下来却不好。”
“额……”“婼娇,不是你想的那样。”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堂兄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