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你还是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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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意让绿梅去云绣坊将开业所需的事情交代清楚,叮嘱满娘务必要看好,一刻也不能马虎,虽然还有些放心不下,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家中的宴席。
次日清晨,沈枝意早早起身准备去白鹿书院接自家兄长,今日休沐,去西郊的路上堵得不行,远远的还能听到隔壁那震天响的操练声。
“那边就是京都大营吧。”
沈少薇也听到了这声音,开口说道。
京都大营距离白鹿书院并不是很远,环山而立,当初建立京都大营选中此地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是淮京与外的通道,倘若前世江怀策留在淮京,也许叛军也不会攻破淮京吧。
想到这里,沈枝意垂眸,她那时已经被囚在琼枝院许久,只零零散散听得那些丫鬟说,陛下因皇后娘娘薨逝悲痛欲绝,太子殿下扶棺前往皇陵的时候被人埋伏,落下山崖尸骨无存。
北方叛军凸起,江怀策不得不领兵前去平叛,走的时候也给淮京留了江北军,但是不知为何,仅一夜,叛军就将淮京占领,她成了他们的目标。
为逼迫江怀策交出虎符,她被吊在城门三日,滴水未进,冬日很冷,她的心更冷,白雪之下她当时想的是,要是死了也挺好。
她看着他脏污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慌乱,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和犹豫,再然后,身子一轻,恼羞成怒的叛军割裂绳索,她解脱了,看着他踉跄奔来,看着他泣不成声。
也许从嫁给他的那一刻起,这就是一场错误的选择,一时的心动,她用了五年去感受何为悲切,原来不爱就是不爱,她不仅葬送了自己,也害了沈家。
“咱们到了,你少吹点冷风,别回头又感染风寒。”
沈少薇把车帘拉上,带着担忧的责备她,沈枝意收回思绪,露出一笑,率先下车,沈少清见到两人,快走几步过来,只不过身旁还跟着一人,青年气质独绝,穿得却很是寒酸。
“兄长!”
沈枝意上前几步抱住自家兄长的胳膊亲昵撒娇:“兄长可是答应枝枝,今日要请我去凤祥茶楼吃糕点的!”
“没忘没忘,你啊,当真是半点不饶人。”
沈少清失笑点她,兄妹二人闹作一团,倒是沈少薇率先发现了那站在一旁的青年,沈少清这才拉过他介绍:“这位是孟兄,是为兄在书院认识的。”
不过和沈少清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旁听,将来是要回到原考地参加科考的。
青年对着两人行礼:“在下孟玄安,字妙才,见过两位小姐。”
早在他走来之时,沈枝意就已经认出来他了,而孟玄安听着沈枝意的声音也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是当日他在巷子里被人殴打昏迷时,听到的声音。
“是这样的,咱们家不是有宴席吗?我邀请孟兄在咱家留宿几日,所以今天就跟咱们一道回去了。”
沈少清倒是显得十分开心,主要是孟玄安那一手文章写得那叫一个妙,不愧他妙才的表字,把人带回去还能给自己指导指导。
也幸好沈少薇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行人朝着凤祥茶楼而去,回去时,沈少薇看着发呆的沈枝意打趣道:“那孟公子倒是一表人才,听兄长的意思,文章也是做得极好。”
“咱们枝枝莫不是?”
沈枝意越听着话越不对劲,赶忙捂住她的嘴:“阿姐说什么呢,你再这样,我可就让母亲早日把你嫁出去,有姐夫管着,我看你还来打趣我不。”
沈少薇笑着掰开她的手:“我的婚事,母亲已经在挑了,倒是你啊,若是阿姐真嫁出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她在家中还能管着她,她要是嫁出去,沈枝意可就少了能约束她的人了。
“我肯定会乖乖听话的,不说这个了,父亲的宴席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沈枝意岔开话题,不再说这件事,沈少薇无奈摸着她的头开口:“宴席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个小馋猫,只管吃就行。”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凤祥茶楼,而此时正在二楼窗户趴着的萧子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沈枝意,他慌忙咽下口中糕点喊道:“明淮明淮,你家小女娘!”
正在饮茶的江怀策听到他的话起身走过来,只见楼下的沈枝意挽着自家阿姐的胳膊,身后还跟着两名男子,江怀策自然是认得沈少清的,只是,孟玄安怎么也在?
“咦?那个人,不就是那日被沈四姑娘所救的人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就感觉到来自江怀策那道想要杀人的目光,萧子安退到齐承泽身旁闭上了自己的嘴。
江怀策心中烦闷,就几日未见,她倒是面色红润,徒留自己一人,饱受相思之苦,甚至还跟孟玄安牵扯上了。
更巧的是,他们四人的房间就在江怀策他们隔壁,沈枝意率先坐下,对着小二吩咐着,沈少清看着她点的那些无奈开口:“你点那么多,吃的完吗?”
“吃不完打包走啊,兄长不会是舍不得银钱吧。”
沈枝意半眯着眸子,一副猫儿生气的模样,惹得三人一同笑她,沈少清举手做投降状:“我们家枝枝想吃多少,兄长都有钱,好了好了。”
那边的江怀策听到沈枝意的话,也不禁失笑,还是那么爱撒娇,可惜,不是对着他。
“殿下你看他那个笑,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萧子安咽了下口水,压低声音对齐承泽说着,齐承泽饮下一口茶唇角露出笑意:“明淮,孤听闻这沈主事如今升了官职,已经是五品郎中了。”
当然这其中嘛,江怀策也稍稍起到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
未等江怀策回话,就听那边的沈少清说道:“孟兄,这几日你且在我家安心住着,我已经派人去你家跟你母亲说过了。”
“而且过几日家中有宴席,还能吃到不少好东西,你也放松放松。”
孟玄安脸上是得体的笑容,他端起茶杯道谢:“多谢沈兄。”
那边倒是一派其乐融融,尤其是沈枝意,时不时的还会讲一些趣闻,而孟玄安少年时也曾在外游历,一时之间,一问一答,倒也显得很是热拢。
只不过他们的话听在江怀策耳中可就不太妙了,咔嚓一声,上好的青玉茶盏就碎裂成一片片,他死死盯着那面墙,心中是翻涌的浓烈情绪。
对着他,沈枝意就是极致的疏离,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对着孟玄安就是有说有笑,这会儿都叫上妙才哥哥了,当真是好极。
见他起身就要往外走,齐承泽喊住他道:“明淮,你要是此时去,可会惹得人家姑娘厌烦,不如孤给你出个主意?”
江怀策转过身看向他,也不知齐承泽从哪里掏出来两封请帖悠悠开口:“孤偶然得了沈郎中宴席的请帖,只可惜孤太忙,去不了,明淮和子安一同去,如何?”
他早就料到今日,作为江怀策的亲表哥,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独自一人忍受相思之苦,所以便想法子弄来两张请帖。
江怀策伸手接过请帖,看着上面的字才觉心中怒火稍稍平息:“多谢殿下。”
“你啊你,总是板着一张脸,哪家姑娘看了不害怕,多笑笑,把你那周遭的戾气收一收。”
齐承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只见江怀策剑眉一拧,露出一个僵硬的笑,齐承泽手中茶盏落在桌子上,慌忙以手掩唇道:“...算了,你还是别笑了。”。
萧子安强忍笑意,生怕自己一个没憋住,笑出声来,惹得江怀策把他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