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鬼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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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诺的意识深处。
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荒寂的草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
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陈诺纷杂混乱的感知中又夹杂着某种迟钝与麻木感。
他好像走进了一处殿堂。
一簇簇极为微弱的猩红火苗在黑暗中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这里有些破败，陈诺脚步轻落，灰尘溅起。
黑暗中，原本灰尘什么的，是没人能看见的。
打亮了光，才看得到，原来有这么多灰尘。
在这些光芒中，陈诺感觉到了一丝丝心安。
他有些混乱的精神微微一振，开始观察周围的样子。
大厅的墙上是一幅幅壁画，它的表面因岁月的远去早已沟壑纵横。
所刻画面粗犷有力，一股历史的气息扑面而来。
或深或浅的裂痕，仿佛想要彼此分离，但却在机缘巧合之下，造就一种藕断丝连的意境。
壁画带着悲壮的气势，像一座大山碾过了他。
那上面画着的是飘忽不定的罪孽之影。
每一个人物好像都在可悲的宿命，迷失的道路中徘徊。
因憎恨和被憎恨而破碎的人生，是双重的枷锁。
在交错的时光和黑暗中浮现的，是一个个人物的悲哀。
空旷荒芜的世界里，黑暗远远奔来，那雾气好像是它的武器，搏击着形貌已经在慢慢模糊消失的建筑。
历史是一团灰烬，然而灰烬深处有余温。
每个人都有过去，你也有故事，只是你没说罢了。
陈诺看着那一个个人影，经历过妻离子散，经历过众叛亲离，这些人的经历令人同情。
摇晃的火光映出了可怕的画面。
一个个身影仍然顽强地战力在地面上，血流如注的伤口，泛着诡异的光泽。
黑色鲜血在壁画中流淌。
领头的是一个将军，一袭黑色的衣裳，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城白池之间。
陈诺看着这个周身流露着黑色光韵的身形。
男子那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高大男子身后每一个追随者，都受到过他的恩惠。
一群悲哀的人，从此有了一个王可以信仰。
“遇见你那天，我的黑暗里出现了一点星光。”
如今星星之火却已燎原。
男人打了胜战，完成了复仇。
他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阳光强烈，耀眼得睁不开眼睛。
他和所有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残日落下，黑夜渐起。
阳光谢幕后，是一个个廉价的孤独灵魂。
这些复仇者更喜欢夜晚。
...........
陈诺转头看向自己身旁，他依稀瞥见数道阴影闪过，阴影的轮廓看上去好像是人。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深邃黑暗中传来带着痴妄的呢喃。
他的手渐渐触摸上了壁画，抚摸着历史的遗留。
黑暗之中仿佛隐藏着深邃的目光，猩红的光芒遍布在角落中。
沉重的情绪在寂静中渐渐出现，好像是即将迎来一场伟大的见证。
.........
被火焚烧一般的城市，一条条路上如同一道道疤痕，贯穿着整个城邦。
这里目之所及最高的建筑，伫立在城市的中心，陈诺站在这里，眼前有一个高大的王座。
其下是密密麻麻的人影，猩红的眼睛尊敬地看着那个王座，目中的火焰如柴薪般燃烧。
陈诺抬起来头，他看到了那个执掌权力的身影。
黑色的人影拿着手中武器，冷漠地注视着陈诺的眼睛。
陈诺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看到一对没有情绪的双目。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冰冷但是又似曾相识。
陈诺赫然发现，这双眼睛和自己的武魂好像。
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光亮。
光线似乎都被这眼睛吞噬了。
和这双眼睛对视，陈诺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陈诺的眼睛突然深邃，随之也变得漆黑。
原本不能使用的武魂，竟然自动打开了。
这是鬼魅的王上，这是暗夜的将军，这是黑夜的主宰。
那个高大的身影又有了反应，他盯着陈诺似乎说了些什么。陈诺听不清楚，因为更大的声音排山倒海袭来。
一种响亮的呼啸声却从旁响起，呼啸声中，陈诺迷迷糊糊听见了“归来。”
就算世界荒芜，总有一个人，会是你的信徒。
那些曾经以为念念不忘的事情，会在我们坚定地以为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被我们遗忘了。
而有些东西，在年轮的滚动中，也以及不会改变。
建筑下每一个黑影，都目光灼灼，猩红之中，是一种热诚。
默然等待千年，只为在此相聚。
所谓英雄有悲世之歌。
继而能够振拔威武，扫荡风云，握天下之柄。
王座上的身影忽地站了起来，拿着手中彰示这权力的武器。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武士刀，长度在八十公分左右。
这是一把静谧却展现锋芒的刀，明亮得一如武士的精亮眼神。
在半睁半闭闪动着鬼魅的灵幻之光，美丽而又凄清。
刀仅一刃，曲度幽雅上翘。
“来吧。”
那是一声叹息，对那万里的迢迢的叹息。
也是对那浮世肮脏，人心险诈而割裂了生存与死亡的叹息。
男人缓缓走到陈诺面前，众人的目光汇聚在那个人身上，然后又看向那把刀。
所有人摒住了呼吸，看着接下来的场面。
男人把刀有些轻松地递给了陈诺。
陈诺看着手中的刀。
这一看就是经过大师精心冶炼的刀，蕴含着冰冷却神圣的气质。
刀刃处弹性极好，刀姿也是匀称无比，其上的刃文也很讲究。
高大的身影渐渐虚幻，而后下方的军团传来悲戚的哀悼。
将军那颗永远不曾低下的头颅，就如一张旗帜般，是所有士兵的希望。
此时男人的目光看向陈诺，终于有了一些波动，有些神伤。
好像有几分托孤的味道。
陈诺感觉到手中的刀在哀鸣。
陈诺感受到了莫名的悲哀，他默默看着那个男子一步步虚化，然后走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一瞬间，将军那双能俯瞰一切的眼睛，却终究是闭上了。
“我站在地狱面前向你伏身凝望。”
“就像你凝望我一样略带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