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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涟漪再起,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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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啸笙的脸上阴晴不定,一众的黑衣紫桑贼也是摒住了呼吸,严阵以待。

能够以披风抵挡住那无数利弩,又岂是一般人。何况,眼前这少年极有可能知晓自己的秘密。

动手杀了他?仇啸笙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且不说这少年来历神秘,那个手持巨剑的少女,实力更不在自己之下。

方才利弩所指,仇啸笙心里也存着看一下少年底细的心思,可如今,他感觉自己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仇啸笙看似沮丧地捂住脸,然后揉了揉脸颊,发出一声感叹:“哎呀呀,我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无为不知那仇啸笙是做戏还是另有依仗,可想到既然方才自己放出狠话,那么此时就不能再退缩。

“还是那句话。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本公子接着便是。”

“公子,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仇啸笙从后背拿出了一根短小的棍子,那棍子通体精钢打造,仇啸笙轻轻一旋,然后扭了几下,便成了一根一人长短的棍子。棍子之上有着精美的祥云图案,应该是点山棍无疑。

“当然敢。一个妄图弑父的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这话一说出口,不仅那诸多黑衣紫桑贼莫名其妙,就连书生模样的二当家也是摸不清头脑。因为仇啸笙可是亲口说过他父母早亡。

莫非仇大当家的父亲还在人世?而这少年真的知晓仇大当家的秘密?

仇啸笙微微一笑,然后朝手下挥手示意道:“你们先退下吧。”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自己大当家的竟是这样的反应。

“还愣着干什么?都想被家规处置吗?五十步之内,不留一人。”那书生模样的人一声训斥,那些黑衣人才回过神来,走出庭院,真的走出五十步以外。

看着那些盗贼纪律分明,架着那倒地不起的三当家,井然有序退场,卫芷萱细细思忖着仇啸笙接下来可能的行为。

若是之前少年救下自己,是他侍女的实力使然。那么现在使得仇啸笙屏退左右手下,便是少年的底牌使然了。

紫桑贼横行东林无忌,鲜有人敢得罪。便是卫家和冷家也不敢轻易怠慢。

而仇啸笙作为统领,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身后更是有紫桑贼的态度。

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让仇啸笙低头了。

而好奇心害死猫,卫芷萱越发好奇少年知道是何种秘密了。

卫正良看着卫芷萱平安无事,甚至极有可能安全离去,开口提醒道:“大当家的,一笔买卖可没有两种做法。你若是放走了卫芷萱,我怕你回去之后,不好交代。”

“好不好交代,不是你说了算。”仇啸笙此时正是心烦意乱之时,听到卫正良的声音,只觉得吵闹。“卫四爷若是有本事,把你们卫家请的这一流高手给打杀了,我便亲手将卫家小姐的人头奉上,绝无二话。”

连云飞都败在少女的剑下,卫正良自己不懂武艺,哪里有这个实力呢。

“既然如此,卫某告辞。”卫正良深知自己留在此处也无用,反倒还有可能会陷入危险,于是一甩袖子,就准备离去。

“卫四爷,慢走不送。”

于是,卫正良真的就带着连云飞,迅速离开了这小院子。

只是出了小院子之后,还传来了不甘叫骂声,“欺软怕硬,贪生怕死,难成大器。”

书生模样的二当家瞥了一眼卫芷萱,又看了一眼那少女少年,对着仇啸笙说道:“既然大当家的惜才,不如就都放他们一马吧。这两笔买卖虽好,可我们也没接到任务说是非做不可?”

仇啸笙沉默片刻,叹气道:“这样一来,我倒真成了那人口中说的,欺软怕硬的小人了。”

那二当家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以大局为重。”

仇啸笙低头应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事情似乎告了一段落。

少年无为再度开口,不过言语里尽是嘲讽:“怎么?仇当家还在等什么?等风等雨还是等人来呢?”

仇啸笙紧了紧手中点山棍,他眯了眯眼睛,许久之后,便是收起了棍子,再度堆起笑脸,赔罪道:“公子切莫见怪,刚才不过是在下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无为笑着问道:“我若是偏要见怪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此时人少。真把我逼急了,我回转山头,调来手下,公子决计走不出这青州。”

无为笑意更盛,点头道:“对对对,这才是紫桑统领该有的气势嘛。可惜,本公子天生牙口不好,吃软不吃硬。”

“你给我听着,你是闰二月生人,生于竹林边,母亲名叫肖紫月,在你十二岁那年死去,你父亲乃是……”

“以点山棍入知意境界,意境之名为涟漪。不知道,本公子说得对否?”

无为每说一句,那仇啸笙的牙关便紧咬一分,卫芷萱的惊讶也多了一分。

待到无为将话说完,一旁书生模样的二当家一脸惊骇,仇啸笙的嘴唇已经是被咬出血来。

“公子到底是从何知晓这一切的?”仇啸笙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若说自己知境界被人窥测,还情有可原。可自己的身世,他从未对人提前,便是连心腹二当家也没说过。这少年又如何知晓?

“在我眼中,你是没有秘密可为的。”无为一笑。

“公子意欲何为?”仇啸笙此时只觉自己如一块在砧板的鱼肉,只能任人拿捏。

“很简单。和我家侍女打一场。若是你输了,答应我一件事即可。若是你赢了,我们任你处置。”

少年的话语平淡,却是饱含诱惑。

任他处置,仇啸笙看中少年的实力,他此时势单力薄,岂会放过这等知意境界的帮手。

可越是如此,仇啸笙越觉得少年为他挖了一个大坑。关键是,他还不得不往下跳。

被人知晓了秘密,关键是还不一定能留住这少年,更打不过这少年的侍女,至于少年的身份,更不必谈。

也只有一试了。仇啸笙咬着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战斗很简单。

仇啸笙脱下了那款黑色披风,往远处一扬,极为潇洒。

清儿依旧是手持巨剑,眼神炙热。

那根点山棍轻轻往地上一点,霎时间,便如一滴小水滴入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院子之内,地上湿润的泥土被带起,空气之中的雪花水汽也被卷起无数。

凭空形成一个小漩涡,仇啸笙长棍一点,那道意境便向清儿攻去。

下一刻,清儿手中的剑挥舞起来,这一次,左起一剑削,右生一剑划。

一削一划只见,便见真意。

两道剑痕相交,便是一道栅栏。

终于,剑痕当中凭空生出一道凌厉,似可切割天地万物的剑意。剑意出于巨剑,却又比笨重的巨剑锋利千百倍不止。

那剑意划破长空,甚至要切碎眼前的虚空。

这便是清儿的剑意。

未见其物,先闻其声。

开始,只若小河潺潺,娟娟细流,流水叮咚清脆。

后似大河涛涛,汹涌澎湃,响声震耳欲聋。

只见一条虚幻的巨河自剑痕处呼啸冲出,得势之后,一泄千里。

胜负已分。

之后,在无为的示意之下,清儿又送给了仇啸笙两剑。

是真的两剑,一剑落在点山棍之上,另一剑则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仇啸笙的身上。

这一夜里,院内砖瓦尽数倒塌,再无任何遮风挡雨之所。

清晨时分,仇啸笙送走了少年三人,脸上满是笑容,言语十分恭敬。

“公子,一路顺风。”

许久之后,仇啸笙二人肩并肩地坐在一根破碎木头之上,吹着冷冽的冬风,脸颊都是通红。

不远处尚有一堆篝火,篝火之中,埋着两根红薯。

闻着空气中熟悉的食物香味,仇啸笙捡起树枝拨过红薯,将较大的那块给递了过去,说道:“吃了这红薯,你就离开吧。”

书生模样的二当家一惊,问道:“大当家的这是要送我上路?”

仇啸笙捡起那红薯,剥开一个小口子,用嘴巴啃了一小口,发现还是有些烫嘴,于是赶紧呼气。

“我读书不多,也知道那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母亲死得早,不能尽孝,是我的遗憾。你家中尚有母亲,所以,你该回去。”

“寨子里的金银珠宝,之后我会去挑一些送你。数量也不多,就装满两口大箱子吧,就算这些年你为我那寨子出谋献策,运筹帷幄的酬劳。”

二当家说道:“大当家,这是打算卸磨杀驴?”

红薯不甜,也不够大。仇啸笙又吃了一口红薯,发现没有当年那般好吃,却还是咀嚼了许多下才下肚,抬头问道:“怎么,你不想走?”

“我如今是寨子里的二当家,大当家两箱子财宝就想打发走我,是不是将我看得太轻了?”

“那你说说,你想要多少?能给的,我都给你。实在不行,那几位压寨夫人你也挑两个走,我绝无二话。到时候,一人睡一宿,赛过活神仙,白天里还能伺候你和老夫人。”仇啸笙依旧是没有动杀心,眼角更是带着促狭的笑意。

书生模样的男子反问道:“大当家的就不怕我去泄密?”

仇啸笙拍了拍双手,缓缓站起身来,笑了笑,说道:“别人我可能不知道,你,我还是知道的。至今,就连一只鸡都不敢动手去杀的人,能有这个胆子?我也不计较你之前私底下放走我好些票子的事。你这个读书人与他人不一样,耳根子软,不适合这等狠事的。再说了,那老东西生性多疑,你若是去告密,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不说了,你吃完就快走吧。”

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大当家的,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有兴趣听否?”

仇啸笙蹙眉,心想,都这般时候,你还有心思讲故事。不过,他想着听个故事也无妨,所以说道:“说来听听。”

“有一人年少读书而立大志,不为名利而折腰。可惜,那年饥荒,村里里先饿死了不少人,后面冬天严寒,百年难一遇,又冻死了不少人。那人家里突遭变故,瓮中已无一粒米可用来充饥,便是连附近村子的野菜树根也被人挖完了。母亲重病于床榻,那人不过是一介无用书生,不得已,只能背着母亲逃荒。当时若不是一位善人施舍的五两银子,那人和母亲恐怕早就冻死饿死在了那年冬天里。”

“当时,那书生就立下重誓,余生当为那人效死命。”

“所以,当家的,你也猜到了。其实,我这条命早就被你五两银子给买下了。”

仇啸笙倒是不记得个中还有这般故事发生,不过,他回想当时,这书生上山,可以说十分奇怪。

当时书生衣衫褴褛难蔽体,脸色苍白骨如柴,来到紫桑山脉里,满腹经纶不作价,只说是要一展所学,证明自己不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后来,书生也真的证明了这一点,仇啸笙的寨子明显强大起来,寨中兄弟的日子也渐渐好过许多,现如今兵强马壮,可以说,有一半是书生的功劳。

仇啸笙气道:“你怎么这么固执?”

“书生向来认死理。”

“这件事真的很危险。”许久之后,仇啸笙终于是松了口。

不料,书生倒是嫌弃起仇啸笙,取笑道:“大当家的此时婆婆妈妈起来,倒好像寨子里的做饭王大婶。”

仇啸笙也是笑容灿烂,心头一暖,彻底敞开心扉说道:“今日之后,我将以先生为军师。”

想起自己从未问过这书生名姓,仇啸笙恭敬问道:“敢问先生名姓。”

“不才房立文,必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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