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心灵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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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言述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两个小时后。
王莉娜躺在靠窗一侧的床上，微闭双眼，似乎已经沉沉睡去。而械零在经过长时间的休息，也获得了重新行动的能力。
望向陷入沉睡的王莉娜，械零的眼中毫无波动，可心中却是极为复杂。
他没有想到，王莉娜竟然……
“能不能……给我松开。”他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屋内的寂静。
将目光投向少年，忽然发觉，他竟连同白色被褥，被王莉娜用绳子捆作一团。好似一颗巨大的粽子，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械零并非不能解开身上的身子，但他并不敢解……天知道自己把绳索解开后，王莉娜是否会用更加可怕的惩罚来教训他。
先前的闹剧里，少年自知理亏，此时也便由着王莉娜的性子来。可始终被束缚着，械零依旧有些难以适应。
“王莉娜？”
少年期待着王莉娜的回应，可半晌那边任然没有动静，女子似乎已经睡着。他轻叹一声，双眼盯向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他心中知晓，刚才的事情并非自己本意。而王莉娜将自己捆缚，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实话说，我自苏醒至今，只有八年生活的记忆。”少年盯着天花板，忽然缓缓开口。
“苏醒伊始，我便是六岁孩童的模样。一家人在森林中发现了我，并将我带回他们居住的村中抚养。”
“我没有任何关于六岁前的记忆，甚至连亲生父母的姓名，所在何处也一无所知。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铭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名字——械零。”
“在我将这个名字告诉别人后，他们便以此称呼我。”
“刚刚进入村庄的第一年，是我‘情感缺失’最为严重的一年。那一年中，我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甚至被人当做哑巴。”
“现在想来，当时心中懵懂，只是隐约感觉他们的善意，却并不能将其化作我自己对他们的友好……”
“那时候的我，根本无法理解身边人的那些行为与举止，就好像他们表露而出的情感不应存在。在我模糊的认识中，我……或者说我意识中的人……应该是一个……一个准确完成任务的工作者。”
他讲得格外认真，眼睛紧盯天花板，因此并未看见隔壁床上那背对着自己的王莉娜身忽地抖了一下身体。他稍稍停顿，又继续自言自语。
“后来，我慢慢转变自己的观念，无意间也开始帮助他们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村中的居民逐渐发现我完成任务的效率，也很放心将事情交给我做。”
“在村中居民的眼中，我是个毫无怨言的干活小能手，可在孩子中，我的冷酷就显得格外突兀。”
“无论参与什么游戏，我都无法恰如其分地融入集体。我难以理解他们为何愉悦，有时也会轻而易举地破坏他们喜悦的游戏气氛。所以……我自觉不在他们游戏时打扰他们。”
“在那里停留的时间里，只有同住家中的男孩偶尔与我交谈，此外便再无孩子愿意和我成为朋友。”
“我在那里居住了五年，也在村中学到了很多。逐渐地，我也能够同他们对话。‘情感缺失’对我的影响渐渐减弱，便只停留在面部表情及语言表达上。换而言之，我的心中或许思绪万千，却无法向旁人展示。”
少年似乎从未连续说过这么多话，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脸上冰冷如旧。
“你睡着了吗……就当我自言自语……”
他正打算闭上双眼，休息一番，别床那熟悉的女声却忽然响起，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所以……你也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吗？”
械零被女子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睁开双眼望向别床，王莉娜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望向少年。
她的眼中似乎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脸上夹带着落寞与哀怜。她紧紧地注视着械零灰色的瞳孔，等待他的回复。
械零先是一怔，回忆起对方的问题，略一犹豫，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王莉娜忽地从床上爬起，只一步便跨越至械零床上。她在少年的注视下猛然俯身，紧紧地与械零对视。她柔和的呼吸慢慢喷吐在少年的脸庞，痒痒地，却意外地带着女孩些许柔情。
“我不知你的过去如何，我只知道……你说过，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的脸上忽然荡起一丝韵红，但她的目光并未逃开，始终注视着少年的双眼。
“我们……不会分开的……”少年迟疑着，将心中想法倾吐而出。
“械零……做我的弟弟吧？”王莉娜接踵而至的一句话，让整个空间都陷入沉寂。
少年尚未从女子近在咫尺的面庞中清醒，听到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心中一颤，就连常年不曾改变的冰冷脸庞也有了刹那的慌乱。
他还未曾回答，王莉娜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我在这世上已再无亲人……你也仍在寻找自己的父母……为何不能成为彼此的依靠，未来的日子里……也能有个照应。”
“可以吗，械零？”
女子眉宇间浮起淡淡的忧伤，望向少年瞳孔的眼里蕴含忧虑与期待。那一眼刹那柔弱，饶是冰冷如械零也不由自心间荡起圈圈涟漪。
械看着王莉娜略显绯红的脸庞，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对方，恍然发觉，那女子却也有几分姿色。澡后半干的金发披散于肩，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尽管并无妆容点缀，却显出女子素颜下洁白的面庞。
再次与王莉娜的双眼深深对视，械零的内心也从彷徨中转而坚定。短短两日，他们便相继遭遇数次事件，倘若离开彼此，也不知是否会有隐藏于背后的势力要对她图谋不轨。想起方才漆黑机甲的突然降临，械零心中已然下定决心。
他望向少女，嘴唇微微颤动：“我愿……”
最后那个字还未出口，械零却觉得脑海突然传来一阵疼痛。那如同撕裂神经般的剧烈同感让少年下意识地紧闭双眼，英眉紧蹙，口中也不禁轻哼出声。
王莉娜对这突然的变故明显一惊，连忙起身查看少年伤势。她火急火燎地解开械零身上的绳索，见他立刻用手扶住脑袋，满脸狰狞之色。王莉娜有些惊慌，一边呼唤着械零的名字，一边在自己的戒指中找寻着可能会起到作用的治疗药物。
或许是太过着急，她在床脚对面的桌子取来戒指时，竟脚下打滑，整个人滑倒在械零的身上。而更尴尬的是，她的胸口不偏不倚正好覆盖在少年面庞。
她急忙起身，但见少年眉宇舒展，似是有所缓和。她温柔一笑，也不再刨根问底。默默地将被子盖住少年的身体，王莉娜望向械零的脸庞，眼中闪过心疼与宠溺。
两人的关系，已在潜移默化间逐渐拉近。
……
黑色大厅之中，无数身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飞快敲击手中的键盘。张张由肉眼难辨的粒子群构成的虚拟屏幕浮现出整齐排列的绿色数字串，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数字串仅由“0”和“1”构成，着实叫人眼花缭乱。
半圆形的大厅呈阶梯式缓慢上升，每一层均有黑衣人不知疲倦的工作。顺着圆台逐层向上，便能看见那大厅至高处上半躺在软椅中的红衣女郎。
那红衣女郎依旧维持着性感迷人的造型，背后的栗色长发如波浪般披洒，绝美的脸庞上红唇潋滟。她那宛若女王的气质让所有与其见面的人都会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不知不觉间便已被其高贵的气场影响，变得卑躬屈膝。
“队长，由梦魂市负责人汇报，代号为“灰色星辰”的男性生命体在三小时前曾与警卫所中阶警卫张争庭进行战斗，以下是两人的战斗视频。”
说话的黑衣男子一阵操作，红衣女子眼前的屏幕中便出现两人的战斗场景。令人惊讶的是，那战斗画面极为清晰，又无限逼近二人，若非亲临战场，怎能拍摄到此等视频？
屏幕之上，械零与张争庭的战斗场景一幕幕呈现在女人眼前。随着战斗取经白日化，她嘴角那一抹媚笑愈发浓郁。在看到械零跳跃起身，王莉娜利用拘魂者击溃机甲能核时，她赤金色的瞳孔闪过一道精光。浑身的气势瞬间扩张，整个大厅为之一滞。
不过很快，那些人又继续开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似乎对女子的行为习以为常，在短暂的停滞后一切照旧。
“好……很好，”那女子将视频在械零的脸上定格。她从躺椅上直起身子，与屏幕中少年紧紧对视，“利用‘一级通讯码’向其传送讯息，明天，我与他梦魂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