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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夺取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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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这个。”良久,白熊长叹一声,举头望天,似乎是想把噙在眼眶中的泪水收回去,随后他转身扫视众人,走到匍匐在地上的踵楚面前,一伸手将他抓起来,“先去余山,夺取最后的胜利!”

这话让所有人动容,但每个人的震惊却不相同。

霊惊呼:“鸿,你没有迷失!”

“嗯!第二次了,我掌握了这力量,不会发狂了。”鸿看向霊,又瞥了一眼榆棢,后者则笑叹,“这个时候还想着胜利,我确实没看错你,是个干大事的人。”

而在一旁的西陵蕾却更加疑惑,难道少典部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是白熊战士的后裔?但听说这个部族的血脉已经衰落,有好几代人不能熊化了,连当代的少典氏雄也只能变成一个身材稍高大的壮汉,这些少年怎么都能熊化?

众人各怀心思,但白熊却丝毫不受影响,提着昏死过去的有巢氏踵楚走在前头,“羿,带人跟上。”

“啊!”羿如梦方醒,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吆喝同样呆滞的少典部猎手们,“跟上世子,先拿下余山,跟方相城会合!对了,准世子夫人不是巫么?她的师父是上古大巫,一定又办法让世子恢复的!”

他的话立即让少年猎手们振奋,他们纷纷面露喜色,加快脚步跟上鸿,有人口中还吆喝:“对,世子一定能恢复!咱们先去手势了余山残孽!”

这样的情形令榆棢瞠目,也令西陵蕾咂舌,他们看到了少年猎手们对鸿狂热的崇拜和发自内心的跟随,这比任何所谓的忠诚都重要。两个人虽然身份不同,但不约而同地在内心认为,少典部恢复北伯荣耀指日可待,因为他们这一代人,是这样的众志成城。

随后,西陵蕾喝令战士们跟上少典部的脚步,而榆棢也携着霊在队伍的中间步行。这支并不浩荡的队伍,气势汹汹,向着余山进发,面迎曙光与朝阳,暖融融的晨曦如金粉似的从天空中徐徐降落,披洒在他们的身上,就如同神圣的荣光。

他们仿佛是为了正义而战,即便征讨侵略别人本身就是非正义的,但付出的惨痛代价,让他们内心里认为自己即是正义。

这是远古先民的普遍意识,所谓的礼乐和治世之德尚未建立,就像鸿曾经对他们所说的,征讨有巢部,和捕杀猎物并没有不同,都是为了生存,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为求生而战,即是远古先民的正义。

怀着这样的正义,他们步上余山。

余山不算参天,但极为广阔,就宛若一头巨兽匍匐在大地上。山上林木葱翠,参天老树比比皆是,盘根错节,宛若隔绝出另一个世界。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有巢部残余的誓死抵抗,而是方相城战士们如春风般的笑容。

在此之前,按照鸿的策略,嫫早以黑豹的形态,带领化作各种野兽的方相城战士们潜入余山,等到有巢氏踵楚率领飞行战士和诅咒战士去夜袭少典部时,便立即冲入有巢部大营,趁那些具有操控自然之力的山林战士尚未回过神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有巢部所有人生擒。

因为有老人妇女以及儿童作为人质,那些强大的山林战士们投鼠忌器,也只能束手就擒,不敢玩什么花样。

而那数十个奔逃回来的飞行战士,一入营地,也无法施展风刃,便顺利地身陷囹圄,也被方相城的战士们擒住了。

榆棢听罢大喜,“鸿,这一战,少典部在陈城算是能立足了!”

鸿点点头,凝视着嫫,内心满是感激。可嫫的眼睛却是湿润的。若非一见面鸿就当头问她战况如何,恐怕她早已扑进鸿的怀里哭成泪人了。

这时,她乞求似的看向榆棢,“哥哥,你……”

“我也没办法。”榆棢双手一摊,满脸无奈,“或许你师父能有些办法。”

想到师父桑主,嫫心中又升起了几许期望,她送给鸿的荣草根茎虽然没有派上用场,但想到师父的巫力强大,说不定可以压制下鸿体内的熊之力呢。

而鸿却沉声说道:“先不谈这个,姐夫,西陵少主,嫫,你们认为有巢部族人该如何处置?”

“自然是全杀了!”西陵蕾立即说道,“神农氏令我等剿灭有巢部,若不灭之,如何交差?”

“可还有老幼与妇人,我们连婴儿都要杀么?”霊心中不忍,嗫喏地说了一句。

榆棢立即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似乎是提醒她不要妄言,“西陵少主说得有道理,君父最不喜违命之臣。”

嫫看看榆棢,没有说话。她若是赞成杀,早就把有巢部杀得一干二净,根本不需要生擒这么麻烦。可她还是不忍,尤其是看到那些孱弱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婴儿,以及那些惊慌失措的母亲。她虽然杀过不少强者,但却没有勇气对弱者挥起屠刀。

残忍,也是需要胆量的。她也心知,鸿既然问出这话,恐怕内心里也是不想杀戮。

哪怕他变成白熊,内心里还是一如往昔善良。

“你们怎么看?羿……”白熊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少年猎手们,却见这些猎手和羿齐齐地向后退了一步,“世子,我们下不去手。”

先前他们怒不可遏时,或许会作出灭绝人性的疯狂举动,但此时他们心怀希望,善良便如影随形,更何况,“我们也是被灭国族的。”羿咬着牙别过头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坚强如羿,仍忘不掉灭族之恨,更何况别人呢?

他们虽然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但他们的内心却遵从着这个道理,“荒原上的规矩,不要杀掉母兽和幼崽!”又有少年猎手说。

嫫有些动容,看向鸿那张面无表情的熊脸,却看到他金色的眼瞳中难以察觉的微妙神情,显然他的内心也在纠结。

这个纠结自然就是,生死存亡。

不杀有巢部,神农氏或许会降罪于少典部;可杀了有巢部,就杀了少典部战士心中的那份信念和气节。

左右都是死路一条,可鸿不想死。

该如何是好?

“我是储君。”榆棢似乎也看出鸿内心的纠结,“尔等不听我的号令?”他想作为姐夫,这一次他要替鸿担着!

鸿的目光闪动,惊疑地看向榆棢,但榆棢气定神闲,眉宇间凝聚着杀伐果断,如瑟瑟秋风,丝毫不怜惜万物的生死。

西陵蕾此时也是如此神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天下的大道,西陵城历史悠久,何曾没经历过险些灭族的危机关头?这大道便是从那时开始,深入他们的骨髓的。

敌人的性命,不值得怜悯!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的确不能不遵从储君的号令,尽管鸿是这次南征的主帅,但储君依然在鸿之上,代表着神农氏的意志,不遵从储君的号令,便是不遵从神农氏的意志,他的部族只能灰飞烟灭。

此时,对有巢部的屠戮已经是命中注定,只是储君的命令也需假他们之手,要斩下数百人头的,要诛杀老弱妇孺的,也是他们的手。

双手染上淋漓而可憎的鲜血,他们没有几个人有胆量去面对,因此大多数人不由自主地就面如土色,露出惶恐之情。

可榆棢环视四周之后,却笑道:“知道你们下不去手,我亲自来。你们且推下山去,待我一把火烧了这余山,什么有巢部残孽,什么飞禽走兽,全都化作飞灰尘埃。”

就像大阴山上的那些土蜘蛛一样。

不也是被榆棢的一把火烧个精光么?

不论有没有萨满之力,神农一族都是用火杀人的。

众人心中骇然,鸿的面色沉重,并未挪开脚步,他看着嫫,嫫也看着他,两人一筹莫展,却又难以接受命运的安排。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被羁押的有巢部族人中传来高呼声:“死,我们不怕。但死前,能否让老朽跟那位白熊世子聊聊?”

“哦?看来这老人没把我这个储君放在眼里。”榆棢哈哈大笑,“要杀你们的是我,可不是白熊世子!”

“神农储君,你既要杀我们,我们又有何话跟你说?求饶么?老朽不善此道!”那老人穿着灰色的兽皮长袍,须发皆白,双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却对榆棢视而不见,直将目光炯炯地盯着鸿,“白熊世子,可否聊聊。”

“好!”鸿走上前去,“嫫,给我们找个地方。”

嫫立即找到一间宽敞的树屋,能容得下变成白熊的鸿的巨大身材。而这间树屋,正是有巢氏踵楚的居所。

待鸿爬上树,钻进树屋时,被他丢在树下的有巢氏踵楚也悠悠地醒来,看到自己的族人都被捆绑着,四周都是神农氏麾下的战士,心知有巢部已经战败,而此时双手被绑在身后的老人正从他身边经过,他不禁悲从中来,哀叹道:“风后,悔不当初不听你的话啊!”

“主君,此事莫提了。”风后停下来,弯着腰,用细碎的声音说道,“主君必死,臣也无法救你,只好在这里为主君送行了。”

“你若能救下我部妇孺,我死又何妨。风后拜托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巢氏踵楚也是一方枭雄,虽然战败,却不惧生死,也不失一条铮铮铁骨。

风后对有巢氏踵楚拜了再拜,说了一声“尽力”,便走到树下,扭头看向嫫。嫫心领神会,一把揪住他的后领,身子一纵,便将他提到了树枝上,丢进树屋中,“你若是耍滑头,这些人马上就死!”

“早死晚死终究一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风后瞥视嫫的目光满是轻蔑,笑叹道,“我与世子所言,也关乎生死,却不是我有巢部的生死,姑娘你不要多心。”

说完,他就转身钻进了树屋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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