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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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九九诛邪大阵》居然工程量这么大，哪怕是我估计也得砸进去五十年才能完工，难怪长清门自己不想办法补全，非得要找人来帮忙。坑爹呢这是？”
补完四处缺漏后，陆机差点骂娘出来。
陆机目前为止遇见过的最复杂的阵法理所当然是《岱舆仙阵》，这阵法玄奥到哪怕“大道已成”都不一定能看出几分门道。而反过来说，一旦能理清《岱舆仙阵》的根源，要破开此阵并不困难。
《九九诛邪大阵》则刚好相反，哪怕阵道造诣强如陆机，也得乖乖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补全阵法，绝没有捷径可走。
毕竟是万年前修士用来两军决战的战略型阵法，不求有多精妙，只求足够稳定。不然，若是对面出了个惊才艳艳的天骄阵修，随手破掉自己这边“精妙无比”的阵法，那该怎办？
可这就是陆机吃大亏的地方了。
比巧算，他有自信不输在场任何一人。
比神识，比推演？饶了他这个筑基期小修士吧。
“前三个缺漏都只用一天就能补全一个，可这第四个缺漏居然花去我两天时间，明显是心神枯竭从而影响到了推演能力。看来每补三个缺漏就得好好休息一天，不然可就欲速不达了。”
但自己真的有休息的时间吗？
陆机交任务时，望了一眼兑换清单。
所幸的是，那渡劫秘术残篇还未被人换走。
陆机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自然是用渡劫秘术残篇，外加上之前的四本天阶护城大阵来，就能从解殷手上交换回自己的自由。到时候或是回宁州避难，或是留青州掺和兽潮，都可见机行事。
除此之外，若有余力，则把化神、元婴、金丹三层次的突破阵法一股脑打包带走。
现在看来化神元婴的突破阵法估计够呛，但渡劫秘术和金丹阵法自己是势在必得的。
“玄机前辈，这第四个任务晚辈也已完成，还请前辈为我分发第五处主阵残缺。”
“哦？”
玄机散人抬头望了陆机一眼，神识往他玉牌中一扫，点了点头。
“确实补完了第四处缺漏，没有一丝差错。区区筑基境界，居然能在一周之内接连补齐四处主阵残缺，当真是后生可畏。”
“前辈谬赞了。”
陆机客气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前几次交任务时，这位玄机散人前辈虽然也对他另眼相待，却绝没有此次这般不吝赞美。
不过，玄机散人倒不急着给陆机分发第五个任务。
“老朽观你气息不稳，可是接连推演心力不支？若是如此，恐怕还是别急着接这第五个任务才好，当先调养身心，回复气力，这才好接着做事。”
“多谢前辈关心，晚辈自然省得。此次接取任务也是先占个坑，待会先去休息一段时日，之后才继续这第五个任务。”
“善。”
玄机散人拐杖一指，阵图光幕中便飞下一个光点，刻入到陆机手中玉牌。
陆机口中称谢，接好玉牌便要离开。
“且慢。”
陆机回头：“前辈有何指教？”
“指教……倒谈不上，只是见你这般年轻就有如此阵道造诣，心中颇生感慨，想要闲聊一番而已。”
玄机散人笑呵呵道：“若是寻常时候，你忙着做主阵任务，老朽也不好耽误你的时间。如今既然不急着做任务，可愿意陪老朽这老头子唠唠？”
“呃……”
陆机其实很想说“不想”。老爷子你要找人唠嗑能不能去找别人，或者等我凑足十个贡献分把渡劫仙术残篇换了再说？
只是，元婴前辈拉着你说要聊聊天，这怕是没法拒绝啊。
“不知前辈欲要聊些什么？晚辈知无不言。”
“不必如此拘谨，既是聊天，则哪有什么老幼尊卑，前辈不前辈的，就一个快死的老头子想跟年轻人谈谈人生理想而已。”
“啊这。”
陆机挠挠头，颇有些后悔。
看来，即便是如玄机散人这样的元婴后期大前辈，寿元将尽之时也跟凡俗世界的老头差不多嘛。
估计自己是要被他话痨一番了。
“老朽看你不似是修仙世家子弟，倒像是凡人出身，不如就先从这里聊起如何？你既身为凡人，资质又算不得上佳，为何起了修仙之念？”
陆机答：“前辈说得这是哪里话？就算是命微如杂尘，也有心向日月，浩游星海之志。若无灵根倒也罢了，有灵根便是有那一缕捉摸不透的仙缘，那自是要入修仙之路的。”
“这样。”
老者不置可否，叹道：
“命如微尘，心有远志，老朽虽是忘了许多，却也记得老朽年轻时也曾是有过一番志向的。只是活了太久，见了许多，早已磨平棱角，当初志向也忘了大半。”
陆机答：“天数无常，命不由我。天下苍生万万，休说是微渺凡人，就是那天生真仙，又有几人敢说少年凌云志，白发尤未改？只求合目之际，能有三分怀念，三分不甘，四分释然，已是境界圆满。”
“这样。”
老者不置可否，笑道：
“我看你刚才所说，倒不似是你小辈真心，分明是在揣摩我这老头子的意思，说些我想听的话而已。”
陆机答：“虽不真，但也不假。前辈虽是性情豁达，却毕竟是前辈修士，晚辈需执礼相待，既不敢乱说话，更不敢说假话，便也只好如此了。”
“这样。”
老者不置可否，摇摇头。
“看样子，老头子我今番按着你聊聊天，还是聊不到一起去，你心不在此，便算了吧。只是，老朽这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你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给老朽打马虎眼了。不然我这糟老头子可真要生气了。”
“还请前辈明说，晚辈知无不言。”
“依你之见，今番这‘海兽狂潮’，究竟该如何解决？”
陆机：“？”
这可真把陆机给问不会了。
他无奈道：“晚辈人微言轻，如何敢妄言此等大事？”
“农夫茶余饭后，尚且能论帝王朝堂。你好歹一城客卿，如何说不得兽潮始终？”
“……前辈真要晚辈说实话？”
“那是自然，老朽我听惯了好听的谎言——比如你刚才哄老朽的这些——既然问你这问题，那自然是想听你说实话的。”
“那前辈可别生气。”
陆机无奈说道：“以我之见——我有个屁的见。
若我是化神大能，可力敌那传说中的‘长生大圣’不落下风，则我只身敢入无尽之海，与那长生大圣论过一二。胜负既是五五之数，总也好过让青州众生面临倾覆之灾。
若我有资源亿万，可随手拿出百份天麻翡石精，也能在长清门、玄龟族之间斡旋纠纷，以物换物，以利还利。能坐下商谈止戈，总也好过在战场上拼死拼活。
然而没有‘如果’，我只是一个区区筑基小修，有些阵道的本事，仅此而已。
是以，我只能帮着设计些护城大阵，保着鲁港城一隅之地多些抵抗妖兽的本钱，尽我所能保住一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我能做的便只有这么多。
至于说解决‘海兽狂潮’，我既无本事，也无情报。纵是有天仙之智，大道之理，也是有口难言，有劲难使。要保住自身性命尚且需要一番心思，实在不敢妄谈这天下大事。”
“……这样。”
老者依旧不置可否。
他似是并不意外陆机这番说辞，平淡地回了一句：
“虽然平庸了些，却不失为坦诚之言，听得比刚才那些废话舒服不少。只是……
你说自己没有解决这次海兽狂潮的本事，以老朽见来，倒未必如此。”
陆机：“？？？”
这位玄机前辈怕不是真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吧？我能去解决兽潮？我是打得过化神后期的长生大圣还是拿得出手一百份天麻翡石精？
玄机散人淡淡一笑，道：“耽搁你这么久时间陪我这老头子说些胡话，也挺过意不去。这样吧，你之后若是有什么问题想问老朽，老朽也允你一个答复。不过，这问题可得想清楚再问，若是把本钱亏出去了，那可不关老朽的事。”
老者逐客之意十分明显，陆机便也不再留在这里，拱手告退。
只是，此刻他心里确实不甚平静。
他并不蠢，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玄机散人刚才似是话里有话？可问题是，这位玄机散人跟自己打什么哑谜呢？
堂堂元婴大前辈，有话不能直截了当跟自己说吗？
自己全身上下能称得上秘密的也就两个，一个一千灵草的储物袋，被自己早早藏在葡萄宗，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知道这事。另一个就是《千机百阵图》，虽说珍贵，对那玄机散人这种寿元将尽的前辈来说肯定没有任何价值。
那他跟自己讲谜语是干啥呢？谜语人能不能滚出修真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