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下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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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月茶寮料理学园白色圆形食戟会场

远月茶寮料理学园【相扑火锅研究会】第76代主将——高中部二年级的豪田林清志穿着一条兜裆布，光着身子。（注1）

大脚踏地，半蹲着吆喝着：“嘿咻。”（注2）

在豪田林清志嘿咻完，两个相扑火锅研究会的相扑壮汉走上前，为其穿上衣服，相扑大佬的姿态十足。

一旁身穿白色厨师服的薙切绘里奈悠闲地把手放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豪田林清志表演。

看台上的马鹿只觉得这不科学，明明在后面，薙切绘里奈是一个看到少女漫画都会脸红发烫的纯情姑娘。小秘书新户绯沙子为了给薙切绘里奈选择合适的少女漫画，连续几天熬夜选择最柏拉图的作品，把剧情中含有ooo描写和ooo场景，或者是女主角变得oo的漫画都排除掉。

就算是这样，薙切绘里奈看了这样“精挑细选”的少女漫画都会脸红发烫，怎么看到豪田林清志的半果体毫无反应。

难不成相扑真的是泥轰的国民竞技，大家都学会了用欣赏的眼光看待？

想到这，马鹿再看看薙切绘里奈的厨师服，顿觉有些火气上涌。

佐伯俊不愧是漫画暗黑界上岸的画师，薙切绘里奈穿着白色的厨师服，本来这也正常。但是比起一般的厨师服，薙切绘里奈的厨师服还有两颗硕大的纽扣，就平贴在薙切绘里奈的胸前，不由得引人遐想。

“唉，人心不古啊，这一个个LSp，我看你们不是崇拜薙切绘里奈，而是馋人家的身子。”资深LSp的马鹿鄙夷地看着追求狂热为薙切绘里奈加油支持的男男女女。

穿上了蓝色波涛文案和服的豪田林清志系上腰带，双手抱胸，颇为“学长风范”地傲慢道：“我们【相扑研究会】是从学园创立至今延续至此的正统研究会，你打算把我们研究会的建筑拆掉建什么呢，薙切学妹？”

或许在豪田林清志看来，薙切绘里奈的行为是在对他这位学长进行泥轰特有的“下克上”传统，因为颇为不满。

更何况，相扑力士本身就是一个很论资排辈的职业。

“下克上”起源于泥轰，指身居下位的人在军事或者政治层面战胜或打倒了身居上位的那一方，比如下级代替上级、分家篡夺主家、家臣消灭家主、农民驱逐武士等等。

“下克上”是泥轰传统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大土地的人看到这个词，第一时间会想到“造反”，但其实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放在大土地，我们经常认为上层人物“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下层的主角战胜敌人后，要不然是去隐居，要不然就会得到破例提拔。在鹰酱那里的文化则是超级英雄拯救了世界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跟自己的孩子和女朋友过上美好的生活。

但在泥轰故事中，下层的主角一般不会获得什么破例提拔，最多是上司进一步确认了主角很有才能，鼓励他好好干，十几年后也许能够当上泥轰首相。

至于现在，还是在泥轰的年功序列制度下慢慢熬。（注3）

此外，在大土地、鹰酱的故事中，下层的主角通常都显得很道德很正义。但在泥轰故事中，则表现不一样。

泥轰故事中的下层主角常常是很有才干，但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

比如《浪客剑心》里的志志雄，未毁容前便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在泥轰的作品中，常常会肯定下层“下克上”主角的功绩，但经常并不赞美。

这其实就是泥轰人民对于“下克上”文化的复杂心态，一方面觉得“下克上”是必须的。

因为上层很僵化，不知道怎么办好事情，所以需要底下头脑比较灵活的人站出来“下克上”。

但是另外一方面，泥轰人民又觉得搞“下克上”的人都很可怕。因为他们不守规矩，不严格地遵守自己的身份，越级了，让人感到不安。

比如《银魂》中，坂田银时也多次搞“下克上”，但是就只有被他拯救的人认可他，其余的一般人基本没啥感觉。

泥轰民众对于“下克上”是一种很微妙的看法。

大土地讲造反起义，是一个阶级针对另一个阶级。

而泥轰的“下克上”一般是统治集团内部的事情，不会广泛地动员社会力量。比如各大泥轰动漫的主人公，一般也就是几个好朋友集合起来搞事拯救世界。

“下克上”又不等同于古代大土地人所熟悉的“谋朝篡位”。“下克上”的人电视剧中，下层人士的主角经常还是要慢慢往上爬，不可以打破自己的身份等级。

这种扭曲感，来自于泥轰“深厚的历史底蕴”。

泥轰战国时期通常被称为“下克上”的时代，因为这段时期经常发生类似的事变。

这个术语最早出现在镰仓时代。在战国时代，朝廷权力被武家夺取，天皇并无实权，实行的是将军掌握实权的幕府统治。正如中国封建时代的王朝更替一般，泥轰的幕府统治也并非能够逃脱更替的宿命。动荡的战国时代组成了一部“下克上”为主旋律的历史剧。

如今的“下克上”在现代社会依然普遍存在，虽然和古代泥轰的“下克上”在形式上有所不同，但核心思想仍是处于弱势的人战胜了强势的一方，类似于天朝的“屌丝逆袭”。具体说就是指挑战比自己地位、能力、权利高的人而且成功，描述感情色彩倾向于中立。比如很有名的泥轰剧《半泽直树》就是这一类。

而在AcG作品中，下克上也是很多剧情的精彩看点。

之所以泥轰的“下克上”比较独特，是由于泥轰历史上，政治文化和政治实践之间存在着矛盾。

举个简单的例子，大土地的制度简单来讲叫“大一统”，政治文化上以儒家为尊，皇权来自“天命”，所谓“天命在于人心”，是一个统一的文化基础。

在政治实践上，中央任命各级官员，官员的职位有高低，但理论上都是为朝廷负责，为皇帝尽忠。这是一个垂直的系统，所以职位低的官员指出职位高的官员的错误，越权行使正义的事情。那不叫“下克上”，叫“位卑未敢忘忧国”，比如我们熟悉的海瑞、包青天。

在大土地的传统文化中，“位卑未敢忘忧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而在欧牛巴的中世纪，是和泥轰一样的封建身份制，国王和领主各自统治自己的地盘。领主对国王负责，但是领主的手下只对领主负责，这就是所谓的“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虽然欧牛巴中世纪国家分散，政治散装，但是它的政治文化又有一个统一的东西——基督教。

理论上所有人都听教廷的命令，这是欧牛巴政治文化与政治实践的矛盾。

但是欧牛巴人想出了很多解决矛盾的方法，比如汉斯猫就把教义改了，建立新教。

约翰牛则是认为反正教廷打不过英吉利海峡的，于是国王便成了英国基督教的教主，成立了英国圣公会。

高卢雄鸡则认为教廷有几个师，不如让教皇到巴黎来，与拿破仑进行坦诚友好的交谈并加冕。高卢雄鸡虽然没有解决矛盾，但是解决了制造矛盾的人。

所以欧牛巴的王权和教权统一后，便达成了“特殊”的政治实践与政治文化的统一。

综上所述，大土地是没矛盾，欧牛巴是解决了矛盾，泥轰则是长期没有解决矛盾。

受遣唐使和泥轰古代神话的影响，泥轰也是想追求统一的。

按神话来说，天皇是太阳女神的子孙，代表神来统治，应该要统一。但泥轰长期不是上面太弱就是下面太乱，总之就是没有到一个平衡点。

导致了泥轰政治实践上和欧牛巴中世纪比较像，都是封建身份制，有严格的上下身份制，各级武士严格服从自己的上级。不然就是不道德，是人渣。

但是另一方面，这个思想又带有大土地的“大一统”色彩。特别是“德川幕府”，引进了大土地的“朱子学说”来教育武士。

本来“德川幕府”引进“朱子学说”，让想让武士们学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老老实实听上级主公的话。不要学习“德川幕府”的前辈德川家康一样搞“下克上”。就如同晋朝的司马家就怕手下篡位，一通乱搞。

二者都产生了反效果，下级武士接受了“朱子学说”教育后，竟然产生了“尊王攘夷”的思想。

反而觉得天皇才是最伟大的，为了忠于天皇，为了泥轰的未来，可以暂时背叛自己的主公，属实逆练武功走火入魔。

这样下来，“下克上”反而有了正当性与合理性，大家更有了“下克上”的激情，产生了特别的化学反应，也产生了泥轰历史上最成功的一次“下克上”。

没错，就是《浪客剑心》和《银魂》背景中的——倒幕战争与明治维新。

中下级武士直接越过自己的主公，搞“位卑未敢忘忧国”，把政府推翻了。这些中下家武士的理由是恭迎天皇来实现泥轰统一，恢复美好的神话时代，这是大义。

虽然今天我们这些中下级武士架空我们的主公，我们今天刺杀幕府高官，我们搞很多阴谋诡计，但我们仍然是好人。

抽烟喝酒烫头但仍然是好女孩表示内行。

这是泥轰历史上最成功的一次“下克上”，但即使是从结果上最成功的“下克上”，但泥轰社会对它的态度还是很复杂的。

既觉得时合理的，必须的，但又是值得鄙视的。虽然直到现在，泥轰社会还享受着“明治维新”的现代化发展红利，但在文艺作品中，泥轰又比较喜欢去歌颂忠于幕府的失败者，比如新选组。

觉得这些人表现了泥轰人忠诚的美德，表现了人的情义。同时又觉得发动“明治维新”的人都是阴谋家野心家，非常的不安分。

因为这样的一种社会文化氛围，所以“明治维新”时期的政治家们只能一边弄权，一边把天皇提到一个神圣的地位上，这等于是继续保持了“下克上”的传统。

天皇是上位的政治合法性，明治元老是下位的实权者。于是，下面就有样学样，既然你们这些明治元老是搞“下克上”得，凭什么我们就不能搞呢？

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于是“明治维新”后，想接着继续搞“下克上”的人就层出不穷。特别是泥轰搞侵略战争的过程当中，就不断地发生中下级军官对上面“下克上”，这就是对“倒幕运动”有样学样。比如“二二六兵变”“九一八事变”。

还有泥轰特色的“招核”参谋在前线搞事，大多都是中下级军官先动的手。

所以当今的一些泥轰右翼修正主义常常辩解说侵略战争都是因为下面的人野心太大了，不道德不忠诚导致的。

但是能够产生“下克上”，还不是泥轰上层的决策和执行制度漏洞百出，怎么会被“下克上”呢？

注1：相扑力士比赛时穿的是兜裆布。日本打不少胜仗的年月，兜裆布被赋予民族精神，有人曾写道：俗话说情义与兜裆布不可少，穿上了洋服的今天也系着红兜裆布、黑兜裆布、白兜裆布。国家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要系紧兜裆布（这是一句谚语，意思是下定决心），没有兜裆布的话，那可就起不到作用。

注2：嘿咻是相扑力士标准的吆喝呐喊声。

注3：年功序列工资制是日本企业的传统工资制度；是一种简单而传统的工资制度。其主要内涵是员工的基本工资随员工本人的年龄和企业工龄的增长而每年增加，而且增加工资有一定的序列，按各企业自行规定的年功工资表次序增加，故称年功序列工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