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光露于才人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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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司。
莺莺燕燕,客满为患,颇为热闹,只因今日打茶围的花魁不简单。花魁名为绿莺,善琴,善舞,尤其是那歌声,如夜莺轻啼,婉转悠长,叫人心神荡漾,流连忘返。
今日的绿莺姑娘,略施粉黛,瓜子小脸,眉眼含笑,一身浅绿长裙,围胸颇低,隐隐露出深沟高垒,端的是倾城绝色。
客人们心生向往,品评赞叹,有人言,若能与绿莺姑娘一度春宵,即使白银百两那也是值得的,随即摇头叹息,这绿莺姑娘不仅爱财,还颇重名声,要求颇高,只爱有财又有才的贵公子,等闲人摸不得。
恰此时,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在护卫的陪同下,迈步走进大堂。锦衣华袍,眉清目秀。
大堂内,顿时议论声四起。
有人道:“这不是刘县令的小公子嘛?”
也有人道:“听说刘牧公子不仅家财万贯,还颇有才名,仪表堂堂,今日一见,传言不虚呀。”
还有人道:“难怪今日绿莺姑娘穿了那件衣裳,感情是来了贵客,风光露于才人赏。”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刘牧收起扇子,双手抱拳,仰头道:“今日的酒钱,刘某出了,各位只管尽兴,赏花品酒。”
场中瞬间热闹起来,一群伪君子抱拳回礼,连声称赞刘牧公子仗义,恭维声不绝于耳。
“这刘公子好大的手笔!”
“大手笔?我劝你长点见识,这条街大半的铺子都是刘家的。”
“铺子算啥?据说刘公子丫鬟就有这个数。”那人伸手比了个八。
“八个?”
“八十,八十个。”那人对周围人的反应十分满意。
......
听着台下七嘴八舌的议论,台上的绿莺抿嘴轻笑,眉目含羞,看刘牧的气度就绝非寒门学子可比,这样的人做出的诗才有风花雪月的韵味,契合她这等人间尤物。
半个时辰后,气氛达到高潮。
刘牧忽然起身,朗声道:“诸位,我有诗一首,送给绿莺姑娘,与各位品评一二。”
听到刘牧有诗,绿莺立即停止弹奏,笑颜如花。
在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若能得赠一首佳作,广为传颂,便会红极一时,甚至流芳千古,成为千年大网红,比如姓杜那位,号称失足妇女之友,青楼代言人的大才子。
那句“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经久流传。
千古留名,就连儒家的大儒们尚且趋之若鹜,更何况青楼名妓?她们早没了贞洁,若能得赠千古名作,便能后世流芳。绿莺双手紧握,静待佳作。
刘牧扇子一甩,朗声道:
“本是天仙女,不料坠凡尘。
抚琴弄琵琶,只待有缘人。”
吟毕,刘公子纸扇轻摇,客人们拍手称赞,皆言这是一首难得的好诗,对仗工整,必定广为流传。
绿莺也不自觉地伸出玉手,轻拍了几下,说了句:“不错。”
也只是不错,似绿莺这种风月佳人,见的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自然能品出味道。心道,工整是工整,只是少了些韵味,缺了些内在。但不失为一首好诗,看来今日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刘牧抱拳,微笑着环视众人,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还未等刘牧谦虚几句,又有一人进了大堂,身后跟着一个武夫,一个丫头。
众人皱眉,哪有来风月场,还带女眷的?还有那个武夫,嗯,粗鄙,没文化,一身汗臭,污了芊芊学子的心中圣地。
但仔细一瞧那公子,客人们瞬间张大了双眼,端的是俊俏可人。白林从小便因身子孱弱,极少出门,因此也没人认得他。
有人道:“这是谁家公子,生的如此漂亮!”
也有人道:“这长相,莫不是要压了花魁一头?”
还有人道:“没见过这号人物啊,哪家的小公子?细皮嫩肉的,好看,好看!”
众人七嘴八舌。在这个时代,男宠之风也颇为盛行。女人好看那叫花魁,男子好看那叫俊首,且较之花魁,俊首更难得。
“诗是好诗,但少了些许内在,过于直白。”白林当场对刘牧的诗给出了评价。
绿莺美眸一闪,竟有同感。
刘牧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不悦地道:“兄台是哪家公子?本少似乎没见过你这号人物。”
白林道:“我恰巧路过,进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见兄台吟诗,便多嘴一句,兄台莫要在意。”
刘牧拍了拍扇子,继续道:“适才,兄台说我的诗少了内在,不知兄台可有佳作?”
白林闻言,佳作?我九年义务教育,差亿点考了清华北大的,好伐?你跟我比诗词?我随意抄袭一首就压死你。
嘴上却道:“未有,只不过随意一说罢了。”
众人有些失望,如此俊俏的小公子竟是个口出狂言的花瓶。绿莺亦是不喜,颇感扫兴。
白林坐在角落,偷瞄了一眼绿莺,心道,果然漂亮,但似乎对自己的英俊清纯,萌萌哒的外表并不来电,看来是个约人无数的老手。
不多时,打茶围过半,绿莺身侧的丫鬟道:“我家姑娘请刘公子到绿意小阁一叙。”
众人明白,刘牧这是得手了,啥叫一叙?就是一度春宵,海鲜泡酒,后代串门。
没过多久,白林在青儿耳边说了几句,青儿便拿着一封信和一把碎银去了绿意小阁。
少倾,青儿见到了绿莺的大丫鬟桃子,也听见了暖室内男女的欢愉声。
青儿道:“桃子姑娘,我家公子有封信,请姑娘明日交于绿莺姑娘。”
桃子不喜,正要拒绝,这种事她见多了,馋他们家花魁娘子身子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正要拒绝。
青儿却随手掏出一袋银两,递到桃子手上,足有二三十两,莫说睡姑娘,睡花魁也够了。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桃子姑娘勉强同意,顺便还从青儿口中套出了点白林的信息,也就是年龄,爱好之类的。毕竟帅是一回事,帅又有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日清晨。
送走刘牧的绿莺慵懒地躺在床榻上,对着桃子嘟囔道:“这刘公子真是个怪胎,我的脚丫子被咬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该走的门不走,有钱人真难伺候。”
桃子服饰她起床梳洗,顺便把昨晚那小公子的信给了她。
绿莺诧异,往常,这种事儿,桃子早替她打发了。
绿莺问:“收了银子?”
桃子不敢看她,低眉顺目。
绿莺又问:“多少?”
桃子伸出两根手指,嗫嚅道:“二,二十两。”
她本以为绿莺姑娘会骂她,但没有。她只是皱眉思索,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信件。
少倾,绿莺道:“你出去吧,我乏了,再歇息会儿。”
桃子卖着小碎步,开门走了。
绿莺打开信件,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眼只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毕竟出手就是二十两,足够阔绰。
“游丝飞絮春茫茫,柔肠一寸生秋霜。”
只这一句,绿莺倏地坐起来,心脏猛然一滞。手心瞬间沁出冷汗,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吴山青青江水绿,燕语莺啼空断肠。”
“燕语莺啼空断肠。。。空断肠。。。”绿莺的眼中瞬间噙满泪水,继而泪水狂涌,伏床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