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清水彩的一生(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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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224.清水彩的一生(9)
在那天早上,古田药和清水彩好像回到了过去一样。
可事实上,他们依旧是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夫妻。
每天生活在一起,在浅水町有一栋公寓,有一只叫momo的橘猫。
家里种着贝叶榕和向日葵,有一个40英寸的液晶电视。
在清水彩的财务管理下,每个月都能剩下来差不多10万円作为积蓄。
最开始,说攒那些钱是为了去千叶市动物园,据说那里是整个霓虹最大的动物园。
可现在,没人说那些话了,不仅仅是关于积蓄的用途,古田药和清水彩能说的话越来越少。
家里面最常听见的声音是开门声和移开椅子的声音。
过完了28岁的生日,也是来到小镇后的第十二个男生节。
俗套的蜜桃生日蛋糕,带着三颗蜡烛。
关上灯,拍一段视频,然后平静地将那蛋糕分食、
除了“生日快乐“之外,古田药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在晚上八点就结束一起庆祝活动,开始整理卫生,然后准备上班。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从来没向清水彩询问过。
又是一个冬天,清水彩一直都呆在床上,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很少离开床。
她一如往常地凝望着小镇上空飘散下来的飞雪,回过头看着正在摸着地板检查着暖气供应的古田药。
“老公,你冷吗?在外面工作的时候?”
“啊,还是稍微有一点冷的吧。”
“那么?为什么不戴我给你织的手套呢?”
“手套啊,那手套...。”
古田药想了想,又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说。
清水彩像这样一直呆在床上,整天无所事事,前段时间,突发奇想地给古田药织了一双手套。
可因为之前没有跟古田药说过,也没有仔细丈量过古田药的手的尺寸。
那双手套织出来实在是有些太小了。
“下次出门,我会带上的。”
考虑到清水彩的情绪,古田药这么说。
“不要,我要你现在就戴上。”
清水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古田药。
古田药只好从收纳箱中翻出来那双手套,勉强套在了手上。
“啊,好厉害啊,清水,果然一点都不冷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滑稽一点,古田药的脸上还特地露出夸张的笑容。
然而清水彩没有笑,只是皱着没有看着古田药勉强带上去的那白色毛织手套。
因为实在是太小了,古田药的手掌还有大部分漏在外面。
清水彩皱着眉头下了床,走到古田药身边。
她伸出手来,拼了命地想要把那手套套在古田药手上。
可很明显,纤细的指套和古田药粗壮的手指是不适配的。
最后伴随着撕拉一声,那毛线被扯断了。
“啊,真是的,我的手为什么长这么大?”
古田药一边拍着自己的手,一边讨好着说。
清水彩用很愤怒地眼光看向古田药,眼底已经有了小小的泪珠。
她把那已经被扯碎的手套狠狠地丢在了墙上,用很大且很沙哑地声音喊道。
“是啊,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好!”
她说完这句话,就快速地跑到了床上,用那床厚厚的毛绒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包括脑袋。
毛线在地上扯出来长长的线团。
房间里,只剩下古田药和momo对视着。
momo很凶狠地朝着古田药叫起来。
喵呜!
为什么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啊。
小镇的新年和在村子里的时候不一样。
不会做年糕,也没人做炸虾。
不过入乡随俗,在哪个地方,就要遵守哪个地方的风俗,古田药一向是这样的。
于是,在新年里,到寺院去抽签,许愿,听新年的钟声。
当然要拉着清水彩一起去。
清水彩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嘴角留着口水,头发也显得油腻。
古田药麻烦好久,才让她穿上那件黑色彩云和服。
来到神社,上面供奉着披着日本草编,穿着草鞋的幸福地藏,周围能够听到风铃的声音。
“这是哪门子的神明啊?”
清水彩毫不客气地这么说。
虽然古田药也在内心中有着相同的疑问,可是没有人会在神社说那种话的。
古田药赶紧示意清水彩噤声。
执行完二拜二拍手一拜的流程之后,清水彩就立刻要回家。
觉得清水彩的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消极,古田药笑着问道。
“老婆,你许了什么愿啊,也跟我分享一下吧。”
清水彩看着古田药,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甩了甩黑留袖的和服。
“你真的要听么?”
“当然啦,我许的愿是希望老婆你的病能赶快好起来,投了两个500円呢。”
那可是古田药攒了好久剩下来的零花钱,他希望自己的这种举动能让清水彩开心一点。
“我...我希望你能得癌症。”
那话说出来,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古田药只能听见风铃的声音,周围的人流嘈杂着,可对于古田药来说,现在那里是被无形屏障隔开的另外一个世界。
“为什么...?”
古田药下意识地问那句话。
从来口舌都很伶俐的他问出来那句话的时候却有些结巴。
“......。”
清水彩的眼光躲闪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最后把目光看向那幸福地藏。
“就是因为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才许愿的啊,哪有什么为什么?”
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唐草硬币,随后拂袖离去。
脑袋,大脑又开始疼了。
好疼好疼好疼。
你看啊,她根本就不爱你啊。
之前说的爱你的话都是骗人的。
真的爱你的人,是不会说那样的话的吧。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古田药周围是密集的人流,古田药只能蹲下暂时缓解疼痛。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清水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清水彩正在床上躺着,手里面拿着一本《妖精森林的小不点》翻阅着。
“老婆...。”
“怎么了啊。”
盯着手里面的漫画,清水彩根本就没有抬头。
那声音云淡风轻,好像之前在神社发生的事情都是古田药的妄想一般。
不是妄想啊,古田药的头还在疼着。
清水彩,我的老婆说,她想让我患上癌症。
“我会努力的啊,患上癌症。”
清水彩愣愣地看着古田药,移开了眼睛。
“神经”
第二天,古田药买了一包好彩牌香烟来吸。
很有天赋,差不多一个礼拜,古田药就熟练掌握了抽烟这项技能。
从今天开始,努力抽上30年,就差不多可以得肺癌了吧。
正月,夜总会的同事约定好了要一起去元旦的凌晨去阿贺野川山山上看日出。
经过上一世的锤炼,古田药早就掌握了爬山的诀窍。
遮阳帽还有登山杖,古田药的同事们都在积极地准备着登山仪器。
但是古田药知道,相比于仪器,其实技巧是更加重要的。
爬坡的时候用外八字脚上坡,尽量把重心放在脚后跟上,这个样子的话就会省很多力。
阿贺野川山是海拔不高,坡度也很缓的山。
但是,没有任何爬山经验的古田药的同事们还是累得气喘吁吁,差不多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放弃的打算。
最后勉强上了山顶,也全部都喘着粗气趴在地上,根本就没有观赏日出的心情了。
只剩下古田药一个人在山上望着日出。
从一块凸起的巨岩上,太阳慢慢展露出橙红色的峥嵘。
渐渐地,被些许雾气包裹的山脉在太阳的照射下变得清晰起来。
太阳慢慢升起来,高高悬挂。
他在山顶上给清水彩打了一个电话,但是清水彩迟迟没有接。
他知道清水彩在睡觉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吵醒的。
听着清水彩设置的《郁金香》的手机彩铃,以前从来都对清水彩听的童谣不屑一顾的古田药突然觉得那首歌很好听。
就在古田药打算放弃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古田药抬眼望去,阿贺野川山的昼夜已经发生了转移。
伟大的日光在山体的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移动着。
他想了想,说。
“老婆,我在阿贺野川山的山顶,我在看日出,你睡醒了么?”
“嗯。”
电话那头传来不冷不热的反应,古田药听到那声音,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比炽热的感情在往上涌动。
“老婆,今年也请多多指教吧。”
依旧是长久的沉默,就在古田药觉得清水彩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从电话对面传来清水彩压低音量地痛苦的声音。
“肚子好疼...。”
“什么啊?”
古田药第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肚子好疼呀...。”
听着清水彩的声音,古田药一下子觉得心有点慌。
明明是早晨,古田药的身上却出乎意料地冒出汗来。
他用力地捏紧手机,紧张地询问着。
“没事吧,清水,只是肚子疼,还有什么别的?”
“好难受,想吐,...,脑袋越来越晕了,我这是怎么了啊。”
听到那话,古田药怎么也放不下心来继续欣赏日出了。
“等着我啊,清水,我现在就回家去。”
他一边朝着话筒那边说着,一边大踏步地朝着山下走去。
“古田君,你干什么去啊。”
身后传来同事疑惑的声音,古田药来不及解释,大踏步地朝着山下赶。
来的时候的3个小时的路程,回去的时候只用了一个小时多。
到了山脚之后,终于能打到出租车。
古田药冲过去的时候被路障绊倒,额头摔破了,不停地留着血。
只是简单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巾擦了擦,随后用那纸巾捂着。
古田药坐上出租车以后,告诉地址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到家前面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是一个大红灯,古田药在车里面等的实在是心急如焚,直接冲了出去。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快速地向家跑着。
淡黄色的墙体,红色的倾斜屋檐,从门口的话要连上两层楼梯。
二层的那户人家把花盆放在外面,要小心一点。
今天,花田太太又没有丢垃圾,大踏步地从上面跨过去。
走到门口,打开那个挂着粉红色兔子玩偶的家门。
“老婆,你没事吧。”
冲进门的古田药焦急地喊着。
而他看到清水彩正半蹲着身子给momo喂猫条。
看到他回来,清水彩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异。
“你怎么回来了?”
“我...我,”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古田药大步地走上前,抱住清水彩。
“你不是说肚子疼,还有头晕么?好些了么?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谁知道被古田药抱着的清水竟然笑出声来。
她推开古田药,笑着说。
“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啊,没想到你竟然当真了。真是的,天天拿我当笨蛋,你也没有识破我的谎言啊。”
一边这样说着,清水彩蹲下去继续挤着猫条。
没事,清水彩没事。
知道了那个事实的古田药大口地喘着气,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板上。
他的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弛下来,双手撑着地,勉强维持着身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清水彩如同玉葱一般的手指点在他的脑门上。
“让你去爬山不叫我,这个,就算是你的惩罚吧。”
说完,很疑惑地看了看古田药,问。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顺着清水彩的目光,古田药用手摸过去,他摸到眼眶附近还没有蒸发的液体。
放到眼前去看,是没有颜色的透明的液体。
自己竟然哭了。
真是不中用啊,自己。
怎么就哭了呢。
可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那悲伤,古田药竟然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的眼泪。
“你怎么了啊,老公,只是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嘛?”
是啊,清水她只是开玩笑而已,自己在干什么呢?
因为失去了手的支撑,身体无力地滚在地上,不知不觉,古田药抱着脑袋坐在了角落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清水彩走了过来,俯在他的身子上,现在倒是清水彩在抱着古田药。
“怎么啦,老公。”
“没事,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我好累啊,老婆,我真的好累。”
“原来是那样啊。”
清水彩的声音听上去也有点哽咽,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东西一样。
她用手指触摸着古田药额头的鲜血,可是却没有帮助古田药包扎的打算。
那血一直流着。
春去秋来,冬天又到了。
古田药对时间的流逝只有钝感的反应。
他看见momo的毛由长变短,家里的家具不断地更换,清水彩又开始背着他吃不知道什么药。
偶尔的机会,他看到那白色药罐上标着的帕罗西汀的名字。
那是什么药呢。
古田药搞不清楚,可他懒得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