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与过去的自己道别（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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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小情侣拉着手走在街道上，就连电线杆上站着的小鸟都三两成群，互相梳理羽毛。
云浅墨望着窗外的景色怔然出神。
猫浅能和过去的自己道别？那她呢？她真的能忘记过去，和社恐的自己道别……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在阳光下吗？
“浅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听到夏白的声音，云浅墨的思绪才被拉回到了现实当中，“没有……那个，夏白先生……对不起，白天都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完全忘了还要做饭，午饭现在才做好……”
夏白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五十，现在吃的应该算是晚饭了吧，不过小问题，根本不用在意，有的吃就不错了。
“没事，还是工作要紧，不用管我，我饿了会点外卖的。”
“是吗……”
云浅墨奇怪地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三个空盘子和两个空碗，夏白先生一个人就吃了这么多，怎么感觉他今天一天都没吃饭。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今天只是意外，我也是因为忙于工作才忘了吃饭。”
自从上次帮忙录完视频后，云浅墨放开了很多，至少不害怕来他家里了，如果忽视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和手上的小动作，表面看上去也跟正常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夏白不知道云浅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可能是解放天性的影响，也可能是相处时间久了他还被经常发好人卡的原因。
社恐又不是自闭症，相处时间久了肯定能像正常人一样交流。
但他宁愿云浅墨还是之前那种不好意思跟他说话见面的严重社恐性格。
此刻被少女纯洁的眼神盯着，夏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连语言功能都失去了。
还是社恐好！
云浅墨感受到了夏白的尴尬和窘迫，嘴角微微上扬，心中萌发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夏白先生……你……”
“怎么了？”
“……没什么。”
云浅墨欲言又止。
直到云浅墨离开，夏白都不知道她刚才在想些什么，社恐真是太麻烦了。
关上房门。
云浅墨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刚刚她差点就说出“请和我一起出去游玩”了。
她终于理解了妈妈为什么要急着给她找男朋友，急着治疗她的社恐。
妈妈她或许一直期待着自己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阳光，快乐的开始新生活。
而不是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羡慕地眼神看着那些站在阳光下的人。
但……
谈何容易？
一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云浅墨的心中便充满了恐惧，脸色苍白，呼吸也开始变得不畅，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只能压抑着，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
就像被困在牢笼中一样。
……
许久，云浅墨才摆脱了窒息般的痛苦。
她这一生都无法从牢笼中脱离出来。
无法直面过去，便无法弥补心中的空洞，再丰富的情感也会穿过空洞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无法传达给内心。
或许，能代她往前走的只有猫浅，一个只存在于虚拟中，没有被牢笼束缚的角色。
八点到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云浅墨开始了直播。
直播预约人数是5321人，刚一开播就有2000多人进入了直播间。
满屏的【人生有梦各自精彩】【毕业快乐】遮住了其他正常弹幕，让不明真相的路人真以为这个V要毕业了。
但当猫浅的虚拟形象出现时，就连认为是整活的粉丝们都怀疑她是不是要毕业了。
黑色的直播间背景再加上黑白滤镜，往那儿一站跟遗照似的。
【奠】
【音容宛在】
【请允许我们在此献上最后的告别，以此纪念其在哔哩哔哩留下的回忆与足迹】
【别死好吗？】
【猫猫毕业了，我不介意亲手毁灭人类文明，等死吧你们】
这些弹幕都在云浅墨的预料之中，她没有感觉到意外，社恐也没有因为密集的弹幕而发作，她最后看了眼台本，缓缓道：
“猫猫教们晚上好喵，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经过深思熟虑，猫猫决定通知大家一件重要的事情喵……”
“猫猫决定要开始新的人生喵。”
【？？？？？？】
【真毕业了？】
【猫猫别想不开啊，没时间播就学樱花妹一个星期播几个小时收租，我会打钱的】
【龟男沸羊羊差不多得了】
【猫猫是有小男友要退网了吗？】
有富哥打了个红色Sc：【我昨天才上了提督，怎么今天就毕业了？】
【惨】
【这不未成年退款？】
云浅墨急忙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不是要毕业喵，猫猫还没实现站在耀眼的舞台上，成为受欢迎的偶像的梦想，怎么可能离开猫猫教们毕业呢？”
【不毕业？香槟开早了，散了散了】
【气氛都到了不毕业不合适吧】
【不如假戏真做】
上面这些弹幕算言辞比较缓和的，有些暴躁老哥直接开始喷了。
黄色Sc：【不毕业你浪费大伙儿感情干嘛？知不知道毕业流量也是珍贵资源？你抢了那么多其他毕业的V就要饿死了】
【呃呃，毕业了还打钱】
【还是你比较逆天】
【阿里嘎多沸羊羊桑，和小男友do的时候会用你的钱买套套的】
“……对不起，这次的重大通知确实是烂炒，猫猫一时兴起就想了这个办法引流，很抱歉伤害了大家的感情。”
【炒作勾是这样的】
【要恰饭嘛，理解】
【主要还是叔叔的奇葩推送机制司马，大家要骂就骂叔叔吧】
云浅墨早就做好了被喷的准备，和上次不同，这次是她主动作死，烂炒引流量还想不被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当然，如果学樱花妹甩锅字幕组，她就能继续保持冰清玉洁，错都是工作组的，主播是被蒙蔽的，要冲就冲他们吧。
只是这样做无非是自欺欺人，明眼人谁不知道真相？除了恶心一波为爱发电的工作群成员外别无其他用处。
付出了时间，精力，金钱的真爱粉不该被这样对待，更何况她也是同意了的。
云浅墨的道歉很是诚恳。
“……对不起，不过猫猫是不会毕业的喵，嗯……也不能说不会毕业吧，猫猫想告诉大家的是：猫猫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喵。”
【越来越怪了】
【不毕业，但是开始新的生活，猫猫是找到小男友了吗？】
“不要过度发散喵！”
“很多猫猫教可能是最近才开始看猫猫的，完全不知道猫猫以前是怎样的……”
云浅墨放了段视频，是夏白简单剪辑过的出道首播和在遇到黑夏之前的直播概况。
“那个……大家好，我是刚出道……的新人虚拟主播……猫浅……猫浅Summar_official。”
【主播是有语言障碍吗？怎么话都说不清楚？】
除去简单的剪辑拼接，耗费时间最长的就是把重要的弹幕用大字显示出来，方便让观众们观看。
“……对不起，我有……社恐，很害怕跟大家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播别害怕，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谢谢……”
“…………………………………………………………”
【主播干嘛去了？怎么不说话？】
“……对不起，那个……我在想说什么……”
【简单聊聊兴趣爱好和皮套设定就可以了，再谢谢舰长礼物什么的】
“兴趣……？我平时喜欢看书听音乐，还喜欢做饭……最喜欢的作家是……”
断断续续聊了三小时兴趣爱好后，直播间只剩下了个位数的观众。
【好好，我们知道了，主播早点睡】
最后一个观众也离开了直播间。
“……好的。”
第二天的直播更是灾难中的灾难。
【主播说点什么啊】
【这是挂机了？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这该不会是快音那些所谓的聋哑主播，放张脸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别人给钱吧，笑死，主播是被快音平台封了直播间做不下去跑b站了来吗？】
细弱蚊吟的声音，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听到：“……对不起……”
“我……好害怕……”
“更不知道怎么跟人聊天……”
云浅墨按下了暂停，回忆道：“猫猫的首播和之后的首播完全是灾难性的，因为出道视频而来看猫猫的粉丝几乎全取关了，粉丝数从一万掉到了两千多……还上了掉粉排行榜第一被很多路人嘲笑……”
“猫猫很对不起最开始的那批观众，猫猫辜负了他们的期待，浪费了他们的时间，都怪我没做好准备就开始当虚拟主播。”
“猫猫一度绝望的想要放弃，像猫猫这种性格的人可能根本不适合当V……就应该跟垃圾待在垃圾堆里慢慢的腐烂……”
【猫猫别这样说自己】
【心疼猫猫，猫猫一定吃了很多苦才有今天的吧】
【已结晶】
【谁再伤害猫猫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一番真情实感打动了不少人，如果能数据化的话，粉丝的头顶现在绝对会有【结晶程度up】和【爆金币能力up】的提示。
“谢谢猫猫教们……猫猫失眠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直播下去。”
“猫猫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也很痛恨那样的自己……猫猫很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很想要成为自己所憧憬的偶像，对于猫猫来说，改变这种情况的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继续以虚拟主播的身份直播……无论这样有没有用，但也只能这样坚持下去？”
“这种坚持是有用的？还是无用的？”
“猫猫不知道……”
视频继续开始播放。
“晚上好。”
“……”
“……还没有人来看直播吗……”
“今天早上起床起晚了，午饭没好好做，只吃了一点昨天的剩饭，我每次做饭都会做好多，一顿饭够吃三天的……”
弹幕姬一动不动的直播间里，云浅墨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下午，嗯，我看了一会儿书，是一本轻小说，我很喜欢看轻小说，虽然经常有无厘头的情节，剧情冲突也很薄弱，但很欢乐，很温馨，主角们的性格也很有趣，很鲜明，是我憧憬着的人物……”
“晚上好，欢迎【吃枣药丸】进入直播间……”
被黑夏大大诟病为套皮女主播经典操作的欢迎新观众进入直播间，却是她唯一能从观众那里得到的正反馈，是唯一能知道自己的直播有人在看的途径。
若没有观众进入直播间的提示，恐怕她早已坚持不下去下播了。
如果看的人能多一点，谁又会去欢迎进入直播间的观众呢？
“那个……大家喜欢看什么书？”
【逗萝大陆】
“谢谢弹幕。”云浅墨的声音中明显带上了喜意，“谢谢支持，我没看过逗萝大陆，不过听其他人说那本书很火……”
她很兴奋的说了一大段话，但那个观众并没有发第二条弹幕。
“已经退出直播间了吗……对不起……”
“我又赶走一个观众……”
视频结束，云浅墨忧郁地说道：“刚开始直播的日子几乎是猫猫人生中最痛苦最难熬的一段时光，直播间人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只有猫猫一个人自言自语，猫猫也很想打游戏好打发时间，但猫猫的游戏力很弱……杂谈都留不住人，如果打游戏的话，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看……”
【抱抱猫猫】
【看哭了，我d的一个小V也是这样，经常就是在自言自语】
【是这样的，看大V越看越是个没米线的乐子人，看小V越看越善良感性】
【没想到猫猫以前是这样过来的】
云浅墨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中，“度过最开始那段艰难时期后，猫猫有了第一批固定的粉丝，或许不能称之为粉丝，他们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聊天。”
【是人之初吗？】
【人之初ptsd！想起上次那个逆天了】
“对的，就是人之初……不过猫猫从来没讨厌过人之初，哪怕是脱坑回踩的人之初猫猫都不讨厌……在那段时期，只有人之初愿意看猫猫直播，跟猫猫聊天，让猫猫慢慢锻炼出了杂谈能力，社恐也减轻了不少……”
“如果没有人之初陪猫猫聊天，恐怕猫猫早就放弃当虚拟主播了……”
“虽然现在猫猫记得名字的人之初猫猫教已经看不见了，但猫猫还是要谢谢他们，就算是被背叛……猫猫也要说一声谢谢。”
“能看猫猫直播的，都是好人喵。”
【现在有很多人在看猫猫的直播】
【猫猫居然这么重视感情，入脑了】
红色Sc：【呜呜呜，为什么我没有早几个月遇到猫猫，那可是能天天跟猫猫聊天的天堂般的日子】
【人之初滚出直播间】
【丢人，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谢谢Sc，但直播间人太多了，猫猫聊不过了，只能把大家当做一个整体，猫猫现在也天天认知猫猫教喵。”
红色Sc：【猫猫还记得我吗？我以前看过你一段时间的直播，后面因为工作突然变忙就没怎么看了，猫猫一直都很好，就算得不到认知我也会支持猫猫到最后的】
云浅墨心中的阴霾因为这个Sc一扫而光，原来她没有那么差劲，原来除了人之初，也会有人喜欢她。
“谢谢Sc，猫猫一直都记得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猫猫的支持和鼓励喵！”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刚说了把猫猫教当成一个整体就区别对待，紫砂了】
【猫猫能不能也记一下我的名字？】
弹幕的醋味几乎快溢出来了。
云浅墨只当没看见，她情商还是有的，这种问题只能忽略，不能摆上台面跟人聊，很容易就会导致新粉破防老粉起节奏。
她换了一个新视频。
这是她自己剪的，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是在黑夏大大台本外的。
视频的内容是遇到黑夏的那一夜。
视频剪辑的很粗糙，为了方便观众理解，她一边放一边解说：
“再后来呢……猫猫遇到了黑夏大大，虽然他一开始……攻击性有点强，但黑夏大大教会了猫猫怎么成为合格的虚拟主播，帮助猫猫引流，录播……可以说没有黑夏大大就没有现在的猫猫……”
黑夏，黄色Sc：【猫猫言重了，就算没有我猫猫也能火起来的，任何人只要看猫猫一段时间，就能被猫猫的人格魅力吸引】
黑夏，红色Sc：【猫猫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是最棒的，不，你就是最好的V】
【甜甜甜，建议锁死】
【没有黑夏大大就没有猫猫】
【支持！我原来是黑夏大大的粉丝，后面才被引流来看猫猫，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虚拟主播，可以说猫猫满足了我对于虚拟主播的一切幻想】
“谢谢黑夏大大的Sc，或许吧……但不论如何，猫猫都很感谢黑夏大大，谢谢你教会猫猫这么多，也很感谢猫猫教的大家……”
视频放完后，云浅墨关掉了直播间的黑白滤镜，让直播间恢复了正常。
【重回阳间！】
【终于打赢复活赛了】
【感觉一下子就没了，猫猫能重新把滤镜调回去吗？】
【呃呃，你真当是灵堂回了？】
云浅墨放出了最后一个视频，“这个视频是猫猫和猫猫教共同的回忆。”
这是最近几天直播的切片。
“猫猫教怎么都是这种人喵！”
“猫猫教的米线呢？能不能高一点？”
“下……下流喵！猫猫教的思想怎么这么邪恶喵！能不能和猫猫一样健康一点。”
【猫猫教＿尴尬】
【猫猫能不能别放了，猫猫教要集体社死了】
【网暴猫猫教是吧，已出脑】
“猫猫不是这个意思喵！”云浅墨强忍住笑意，“只是觉得猫猫教们很有趣喵。”
“今后也要拜托猫猫教继续支持猫猫。”
“同时，猫猫想要开始新的生活喵！”
“猫猫已经和刚出道时的自己，半年底边直播生涯时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喵！猫猫有了完整的设定，有了喜欢自己的粉丝……”
“可以说，猫猫已经变了一个人了喵。”
“但过去的记忆时常伴随着猫猫，困扰着猫猫，有时候，午夜梦回，猫猫经常会回忆起那段时间的日子，痛苦难熬中又夹杂着成为虚拟主播的鲜新感，被新的粉丝喜欢的成就感与快乐……只是这些甜蜜与美好相较于整体的孤独实在是微不足道。”
“猫猫经常会做噩梦，经常会被吓醒。”
云浅墨自嘲道：“可能是猫猫过于敏感吧，但猫猫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毕竟猫猫现实中朋友很少，也没有事情可干，直播完就开始瞎想……”
“昨天猫猫就吃了安眠药才睡着。”
【sad】
【别说了，我纯良听不得这个】
“猫猫教们别担心，猫猫没有事，但总是这样也不行，猫猫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和过去的自己完全切割，以全新的精神面貌开始直播。”
“听上去有点自欺欺人，但猫猫就是这么想的，人生只有一次，但虚拟主播拥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可以通过毕业和出道一次次切割之前不完美的直播生涯，在新的旅途中让自己拥有完美的人生。”
“所以，猫猫决定在明天重新出道，与过去做一个告别，让以前那场灾难式的首播彻底成为过去式。”
【理解】
【或许这就是虚拟主播存在的意义，现实不能重来，但一个人在互联网的虚拟生命拥有无数次机会】
【希望猫猫越来越好】
【只是出道不毕业的话，太好了】
红色Sc：【猫猫会换皮套吗？这对猫猫教很重要】
“谢谢Sc，皮套猫猫是不会换的，猫猫也很喜欢这个皮套，但明天会有新衣服喵！”
【好好好】
【期待猫猫的新衣服】
“今天说了这么多，很抱歉传递给猫猫教们这么多负能量，让猫猫教们为猫猫担心，坏了猫猫教们的好心情……”
“明天之后，猫猫将成为带给大家快乐的虚拟主播，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容忍，可以容忍一个不完美的虚拟主播。”
“直播就到这里了，猫猫有些累……明天将会是猫猫全新的出道回兼万粉纪念回，大家一定要来看喵。”
pS：
6000字，应该算是三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