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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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灵宗各营早已经做好了临战准备，盔甲明亮，战旗招展。沙子见到城外苦族人开始扎营，不以为然的笑道：“看这些家伙确实不容易，看来被荒漠折腾的还不够，竟然还有力气打仗？”
灵清秋从背后摘下自己的战马大刀，杵在地上道：“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们，苦族常备军这些年跟科瓦打了大大小小几十战，虽说胜多败少，但这些士兵也是战后余生，久经战阵的老兵。”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远方道：“你看，就从这扎营立阵的本事说，短短一个时辰，他们已经把外围重装围护，内卫骑兵，中军大帐搭好，这是他们在平原作战时常用的三铁阵，建的极为严整。铁狼不愧久经沙场，就凭这一点，也不能低估了他。”
沙子道：“要是真厉害，早就天下无敌了，怎会总是被我们的骑兵吊打？这些都是花架式，秋兄不信，一会儿我带人冲出去，杀他个进进出出如何？”
灵如墨此时正好路过，在二人身后道：“沙子兄又手痒了？”
沙子转身道：“正是，趁他们立足未稳，先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灵清秋道：“这样也好，趁他们立足未稳，我们攻其防守薄弱的两翼，必能成功！”
灵如墨摇摇头道：“我看此事并非如此简单，你们看，所有旗帜中只有苦族常备军”
第二天拂晓，铁狼命令士兵分成几队，轮番向着河底监狱冲锋，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军队的战斗力明显减弱，从城墙上三弓床弩射下的重箭如同一颗颗小树般，向着队伍劈头盖脸的倾泻下来，几匹战马竟然不慎被射穿倒毙。弓弩射程之远，力量之大，让人胆寒。
全力几次攻城，苦族各营的攻势已经成为强弩之末，铁狼眼见饮水将尽，士气低迷，再相持下去凶多吉少。
夜晚，他命令所有人抛下辎重，所有人上饮水和粮草，趁着夜色向着临山镇方向撤退。
为了不被发现，撤退时全军急速行军，不少伤员被丢弃在了路上，士兵们如同丧家之犬。铁狼已经领教了起义军的厉害，他把精兵放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时刻准备敌人追杀。好在他们的行动隐秘，撤退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
一路上不时遇到掉队的圣族常备军，当铁狼追上南安王时，他身边已经不足百人，在沙漠中迷了路，好在看到铁狼，立刻合兵一处，向后撤退。
当所有人撤退到临山镇时，镇子依然安静如初，饥渴难耐的士兵们争先恐后的向着城门冲去，就在这时，城墙上的旗帜突然一变，弓箭射出的箭雨挡住了士兵前进的道路，铁狼立刻指挥所有人停下脚步，重新布阵应对。可是南蛮各军已经不顾一切的冲到河岸上喝水，很快就被箭雨射的四散奔逃。
铁狼本想重整队伍再次攻占小镇，谁知辎重已经全部丢失，此时他们只有随身的轻武器，攻城已经不太可能，如今进退无据，无奈之中，只得全军就地扎营。
第二天，一名灵宗使者来到了困顿不堪的铁狼面前，邀请他到两军阵前谈判。
铁狼没有了其他选择，只得同使者一起来到了小镇外，灵如墨已经等候在那里多时。
铁狼见到对面竟然是一个年轻人，不由得眉头紧皱道：“我要见你们主帅，其他人我不想见。”
灵如墨道：“在下不才，正是灵宗主帅，近日让将军受委屈了。”
对于眼前这个少年的年龄和气度，铁狼着实有些吃惊，他道：“天下还有如此少年的主帅，是本将军轻敌了，不过既然两军相遇，希望你能尊重军人的荣誉，你我军队约定好时间，摆开阵势，堂堂正正的对战。我若战败，甘愿受死。”
灵如墨道：“将军威武善战，天下皆知，我等起兵是为天下苍生，同将军会战于此，实属迫不得已。贵军士兵都盼望着尽快回家同家人团圆，没有人愿意死在这异国他乡。如今苦族和科瓦正在对峙，当此危难之时，每一点力量都非常宝贵。将军何必竭力死战，玉石俱焚呢？”
铁狼道：“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是军人，为国出战，只听命令，不问缘由。”
灵如墨笑道：“将军视死如归，我深感佩服，但是我灵宗教义，绝不轻易杀生。我们已经准备好笼车数辆，装满了饮水和给养。只要将军肯罢兵撤退，我们绝不追杀。另外贵军撤退时散落在路上的伤员，我们已经在镇上妥善安置，等他们伤愈，立刻送回贵国。”
铁狼不解的问：“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我军逼入绝境，为何轻易放我们走？”
灵如墨道：“我们迫于自保，不得已才同苦族交战。同苦族结怨绝非我等所愿，如今若是大开杀戒，将贵军数千冤魂留在大漠，日后灵宗便在天下多了一个对手，少了一个朋友，以上皆是肺腑之言，还望将军三思。”
铁狼低头思忖良久道：“战局如此，已无转圜余地，我等立刻撤军，望贵军遵守承诺，告辞！”言罢他调转战马回到阵中。
南安王见他回来，问及缘由，铁狼将灵如墨之言如实相告。
南安王怒喝道：“逆贼虽然张狂，却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沙漠中我们地势和环境不明，才中了他们的奸计，如今他们聚集在城中，何不一起出兵，将他们围歼？”
铁狼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统领帝都禁卫军的皇子，不知道他的行军打仗是谁教的？在这种绝境中还会生出有攻城的想法，但又不好明说，只得叹气道：“我军即无攻城器械，又无粮草后援，殿下若是还想一战，恐怕我军爱莫能助了。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在下要回营整军了。”
南安王心中一凛，他看到铁狼那双曾经充满傲然和杀气的眸中，如今只剩下了几分淡漠，他已经没了当初的斗志。可是仅凭自己的这点儿力量，攻城已经绝无可能，若不能依托苦族军护住两翼，全身而退都极为困难。
南安王起身送铁狼来到营门前道：“将军所言极是，看来这一次我们水土不服，暂时回军修整才是上策，还请将军妥善调度，我们共同回营。”
铁狼轻轻施礼，一句话也没说，径直上马去了。
不多时，苦族和南蛮军中响起撤退号角声。南安王也没耽搁，紧跟其后，向着远方撤去。
数日后，温泉行宫收到了一封灵宗来信，希明辰看罢赶忙来到正殿对耀流天道：“灵宗消息，铁狼战败，估计圣皇要请科瓦出战了。”
耀流天道：“出战？灵如墨数次助我于为难之际，灵宗更是在大典前后鼎力相助，怎能出兵攻杀？需要想个好理由搪塞过去才是。”
希明辰道：“不，科瓦不但要出战，殿下更要亲自率军出兵！”
“什么？”耀流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讶的看着希明辰。
铁狼和南安王联军战败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圣族朝廷中。
圣皇大惊，赶忙召集大臣商议。这次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国相白贲。白贲知道此次请苦族出战的策略是自己提出的，面对如今的局势，自己自然要承担后果，他刚要上前奏报，此时殿外内侍通报，天佑伏戎求见。
圣皇摆摆手道：“让他进来。”
天佑伏戎依然是一副冷峻的面孔，他的家族几百年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大起大落，处变不惊的性格已经融入到了自己的血液中。听到内侍传见，略整衣衫，快步来到大殿中施礼道：“见过圣皇陛下。”
圣皇微笑着安慰道：“此次出兵平乱，贵军辛苦，本王不知应该如何感谢才是。”
天佑伏戎施礼道：“此次我军因水土不服，撤军修整后择机再战。”
圣皇道：“战况寡人已经知晓，将士们辛苦。”
天佑伏戎道：“谢陛下惦念，将士能为天子出战，便是最大的荣耀。”
然后大殿中一片沉默，圣皇此时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一次苦族出战无功而返，他既不能奖赏，也不能训斥，只好在思忖了良久后挤出一句：“还请国使替我向将士们转达慰问，另外粮草饷银已经齐备，请国使一并送达。”
天佑伏戎听到这句，突然抬起头道：“粮饷不必陛下费心，只是还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
圣皇对此似乎颇有些意外，轻声道：“有何要求，国使请讲。”
“我南国将士在荒漠中遇到沙暴，加上水土不服，伤、病者众多。若是不能及时救助，大多会因伤致残，北方远离故土，还请陛下恩准安顿伤、病者在帝都外扎营，好生救治，他们伤愈后，护送使团一并回国。”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对他侧目而视，毕竟帝都千年来还从没有出现过其他国家的军营。
圣皇也有些犹豫，在踌躇之时，
此时门外来报，南安王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