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县令与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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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又关了？还是说，从来就没有开过？”
杨凡心中一沉。
他走近了些，只听百姓们喊道：“怎么又关城门了？”
“刚开了一天，今天又闹什么了？”
“我刚谈好的生意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什么世道！”
听了一会儿，杨凡听明白了，原来昨天孙志这个“灭帮凶手”在街头被李淳斩杀后，城门开了一天。
百姓们欢呼雀跃，歌功颂德。
做买卖的做买卖，砍柴的砍柴，也有出城游玩的。
只是盘查非常严格。
那也比之前完全关着好多了。
今天许多人正要出城，没想到竟然又关了，说什么有紧急命令，不得打开城门。
有百姓问什么时候开城门，直接被拿下了。
顿时没人再敢问。
“走吧，走吧，兴许昨天抓的贼还有同伙。”
“那么厉害的人，还有同伙？”
“那么多地方不去，怎么他们偏偏来我们小林县！”
许多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杨凡也转身回水明坊，路上听见码头也依旧封着。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居然又关了城门，这是怎么回事？’
‘县令是想拼死抵抗？带兵守护小林县？’
‘但他也没兵啊！就连捕快都不听他的。’
‘县公府倒是有兵，县公府想守城？’
信息太少了，杨凡完全无法分析。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连送杨刻出城的选择也没了。
唯有坐等叛军到来。
杨凡回到水明坊的院子里，进了房间，对杨刻道：“你好好在这待着，不用怕，我回家收拾了东西，就会搬过来住。”
杨刻起身拉着他的衣袖：“哥哥，我真的不想再害人了。”
杨凡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身不由己，不必过于自责。再说，现在城门被关了，你也出不去。”
杨刻呆呆地道：“城门又关了？我昨天还听他们说城门开了的，哥哥，你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
杨凡顿了顿，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在这个关头，把城门关了。”
杨刻坐回到床上去，小脸上也充满了不解。
他嘴里咬着拇指，眉头轻皱，思索着。
杨凡见状，猛地想起，自己一直想问他，关于天下局势的问题，顿时开口道：“小刻，你跟我说说，现在的大周皇朝是什么局势？”
“什么……局势？”
杨刻有些发蒙。
“就是朝廷现在主要在做什么，我指的是影响很多人利益的事情。”
杨凡解释道。
杨刻恍然，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听父王说……”
……
就在杨刻讲述天下大势之时。
县衙，明镜堂。
县令张断高坐主位，身旁站着一个带刀侍卫，下方一人躬身道：“大人，莫真来信。”
侍卫走过去，把信拿过来，恭敬地递给张断。
张断正要看，忽然看了眼门口，对侍卫道：“你去外面巡逻，不可让任何人接近。”
侍卫应了声是，出去了。
张断看着侍卫出门，看他绕着明镜堂巡了一圈，又从门口经过，示意周围无人后，才收回目光，打开书信。
只见这封信没有敬称，也没有任何客套话语，上面写着：
“杨刻身高四尺六寸，其贴身侍卫言中秋所量，准确无误。”
这段字写得十分工整，而且字体较小。
上半张信纸只有这一段话，空白了大片地方。
下半张纸用很大的字写着：
“我的张大人！三月之后又三月，三月之后又三月，我都混成寨主了！你再不下命令，我可就打算收编其他山贼了，到时候你别想我再回去！”
这段话把下半张纸塞得满满当当的，而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看起来十分漂亮。
“混成寨主”，和“别想我再回去”这几个字，更是重点突出，用笔稍重。
一股怨念仿佛从县外的山上，隔着层层距离扑面而来。
张断嘴角抽搐了下，将整张纸揉成一团，当场丢进火盆中，点火烧了。
看着火盆中火星点点，他沉思着，喃喃道：“身高对不上，那天夜里，杨刻的护卫火烧祠堂，手里抱着的果然不是杨刻。”
起初听见杨刻被烧死在祠堂里，他是有些惊慌的。
事实上，从马忠带着杨刻进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两人进城了。
他原本想当做无事发生，放任杨刻二人坐船前往承平县。
可惜李淳挑明了此事。
杨刻身为皇帝钦点的要犯，既然被捕头发现了踪迹，张断就不得不下令搜捕。
为了搜捕杨刻，他也不得不持续封闭城门和码头。
这样一来，杨刻就逃不出去了。
那些日子，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找到杨刻。
然而他被李淳和捕快们看得死死的，并没有多少机会单独行动。
当他听见祠堂被烧，杨刻身死的消息，惊骇之余，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照理说若是杨刻身死，叛军围城，迁怒之下，县公府也可能遭殃。
小林公又胆小又贪权，向来为风陵郡王所不喜。
叛军不太可能和小林公有交情。
那么县公府为何如此自信？在叛军极可能围城的情况下，竟然无动于衷？
要知道，除却皇城禁军，风陵郡王的军队，可称江南第一。
县公府的兵与之相比，远远不如。
若是叛军真的攻城，一日内没有支援，可能就会被攻破。
因此，县公府必有倚仗。
正巧他听说过杨刻的名声。
杨刻自幼聪颖，性宽仁，知进退，胆识不凡，在风陵郡乃至附近几个郡的名门望族之中，是出了名的。
如此人物，被烧时竟哭喊求救，像是寻常孩子，直到被护卫劝诫之后，才不哭了，这不正常。
于是他秘密派人调查杨刻身高。
如今终于有回信。
被烧死的那孩子身高不足四尺六寸。
不是杨刻。
“好一招偷梁换柱！”
张断感叹道：“这就是我的生机所在！太守大人与新丰郡王斗智，无法脱身，派我来小林县寻求破局的机会，我决不能轻易退却！既有生机，当抢！当夺！”
劲装汉子说道：“大人英明！不过，杨刻只是一个孩子，没了护卫，他怕是早就落入县公府手中，这……如何抢夺？”
张断摇头道：“杨刻绝不在县公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