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艺术真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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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壁画的美所给予张扬的陶醉，使他的一部分变得不透明，壁画的美是原始，是真实的，这种美跨越千年能与之对话，壁画中的人物，似乎对他说：“快进来，我们一起玩。”
“看看这幅壁画栩栩如生，神采飞扬，特别是壁画中的几十匹马，没有一匹是重样的，每一匹马都特点鲜明。”
“特别是这里！马受惊拉屎的场景都入画了。”
众人看着壁画，张扬用手指着，旁边还有一些外国游客。
“要论绘画技术，北魏时期的壁画，远远不如唐宋时期，我们刚才看唐宋时期壁画，给人一种恢宏，庞大之感。”
“现在看北魏壁画，会给人一种会不会画感觉，北魏壁画很粗糙，正是因为这种粗糙，没有刻意雕琢痕迹。”
“现在我们画画，不会再画马拉屎的画，以现代人的看法，这并不美观，甚至有伤风化。”
“两军交战，你要去拉个屎，这会遭到人们耻笑，不过！这就是生活，我们人类不是完人，马匹不是完美的马，受到惊吓会屎尿多，这幅壁画体现了北魏时期的真实。”
很多人拿着笔记录，张扬能给他们讲艺术，这是不可多得机会，很多外国游客也记录。
“当我们看包工头米开朗基罗的雕塑，给人一种真实之美，雕像露出男人特有之物，大卫雕像现收藏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
“米开朗基罗之所以成为艺术家，就是因为他有个人的表达。”
“大卫是一个圣经中的人物，非利士人中有一位武士，名叫哥利亚，力大无穷。”
“关于大卫和哥利亚的雕像，都是大卫打败这个巨人后，割掉他的头颅，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米开朗基罗并没有这么做，他的大卫雕像没穿衣服，露出线条明显的肌肉，还有男人特有的物体，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表达大卫即将向巨人挑战时刻。”
“胜利之后的得意洋洋，这是一种很庸俗的表达，胜利之前的勇敢，充满着未知，这给人无限的想象。”
“北魏时期的壁画，要比大卫雕像创作的早，我喜欢自己的国家，就是因为有北魏时期的艺术，看这样的壁画，看一次喜欢一次。”
“相比于敦煌壁画飞天女神的美，北魏壁画马被惊吓出屎，还是马比女神更胜一筹！”
“这就是我要讲的，艺术追求。”
“我在柏林电影节时讲过，抛开性去谈爱，那么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这也是飞天女神的虚假，与北魏壁画的真实。”
“不论雕像，电影，绘画，还是小说，都是表达欲望的工具，当创作者选择美，抛弃真，那么就相当于，把大卫雕像特别显眼的东西阉割掉。”
“那么大卫雕像，还是大卫吗？”
“当国内的绘画，电影受到西方影响，甚至模仿西方，那么就丢失了真。”
“我们要创作属于自己的东西，电影导演创作时，首先要看粉红电影，把所谓的伦理道德丢掉，这样才能创作出自己的东西。”
“不论是大卫雕像，还是北魏壁画，透纳的画，贾科梅蒂的雕塑，八大山人的画，蒲松龄《聊斋志异》，《水浒传》作者，这些都是创作者个人表达。”
走出北魏壁画，他们站在上面看沙漠，张扬点上一根烟，他们的目光都看着他，想听他还有什么说的，杜杰递给他水。
张扬把烟掐灭，又来到有关鬼神壁画，他开始讲《聊斋志异》。
“蒲松龄创作《聊斋志异》时，他就是有自己主观想法，因为他科举不顺利，他的作品中有很多讽刺科场舞弊的故事。”
“《司文郎》，《叶生》等等。”
“这就是创作者的创作。”
“我们每一个人都说自己的话，创作者也一样，国内的导演在创作上，缺少真实，不敢表达自己，欧洲影评人评价我说：大陆仅存的作者导演。”
“表达自己，就是表达所有，宗教的诞生，源自于人类的恐惧，这种恐惧就是人类的生死观。”
“你们看看这壁画中的鬼，害怕吗？”
张国荣听到张扬的话，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召唤，这种想法告诉他，不要再纠结过去，要换一种生活，不要追求虚荣，要追求真实。
我们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生活，在面具之下如何，这要看个人。
“大陆的宗教有地府，人间，仙界。”
“西方的宗教有地狱，人间，天堂。”
“这是东西方交流的产物。”
他们几十人跟在张扬身后，众人走出敦煌壁画，来到沙漠上，沙子打在张扬脸上，他并不在意。
“创作者要有一种相信的力量，一名导演都不相信自己创作的作品，怎么让观众相信。”
“假如创作一部电影，讲述耶稣和撒旦的故事。”
“我所讲述的，因为瘟疫，撒旦出现，他无私奉献吸走人间的疾病，人们看到他丑陋的样貌，认为他是带来疾病的恶魔。”
“人们把撒旦杀死，这时撒旦的另一面变化，他变成白衣，改名耶稣，因为耶稣的俊美，人们把他当成神明。”
“当瘟疫再次降临时，耶稣无能为力，他要人们供养他，当人们发现耶稣也欺骗他们，这时人们又把耶稣打死！”
“这就是希望与信仰，同时被人们毁灭！”
很多外国游客听的目瞪口呆，有些人很生气，这英俊的男人太能胡说，他把撒旦和耶稣塑造成一个人，还让人不得不相信。
“撒旦和耶稣，就是人的内心，这就是咱们大陆人看到的阴阳图。”
“一阴一阳，一黑一白。”
“白中一点黑，黑中一点白。”
“这也是国内禅宗哲学，相比于西方哲学家，禅宗六祖慧能不识字，他不会写字，但是他比任何哲学家都要通透。”
“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我现在也比上帝耶稣，释迦摩尼还要通透，这就是一种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于相信，这种相信就是要相信自己。”
很多人听张扬说，确实通透了，这种感觉就像把大脑敲开，所有信仰拿走，让自己处于空的状态。
同时布克也听明白，张扬创作电影的根源，这是来自于一个男人自信。
也是张扬所说相信的力量。
……
众人从敦煌莫高窟一路向西，一直来到雅丹魔鬼城。
这里是这些大自然的杰作，就像鬼斧神工一般。
下车后张扬手里拿着矿泉水，众人聚集在他身边。
“都坐下。”
黄沙吹打着人的面庞，这里一切都停止了，这里的美，来自于古人在这里生存，同样也见识到自然的残酷，这里荒荒。
“我们闭上眼睛，感受天地之间，人与自然的连接。”
当睁开眼睛时，看着这里的荒山，这才是任尔东西南北风，不论东风还是西风，荒山都在这里。
张扬站起来，他们也跟着站起来：“咱们有一句老话，树挪死，人挪活，我们人就是迁移的动物。”
他的手指指着远方：“看！”
“这一座又一座荒山，不论什么风，他们都耸立在这里。”
“这里的山，就像人一样，我们生活的社会，就像风一样。”
“有时候的东风，有时是西风，不得不承认人是软弱的，想到满清入关中原，他们圈地跑马，搞大屠杀！”
“我们的祖先在留头不留发下，全部都选择活着，这就是生存的力量。”
“来到这里给我的感悟，就是人要活着。”
“不论是东风还是西风，不论是金钱鼠尾，还是现在的短发，我们都要活着，千年还是万年，我们都要像虫子活着。”
“人讨厌虫子，但是人从来没消灭掉虫子，一直都是共存的。”
“社会不喜欢我这种人，我也要像虫子一样生活，与社会共存。”
张国荣说：“在这里拍一部电影，会有很多感悟，几年前拍《东邪西毒》时，并没感觉沙漠的美。”
“看到这里的荒山，还有一座又一座孤峰，大自然才是最伟大作者，他创作出雅丹魔鬼城这样的杰作。
夜幕，穿沙而过，他们在雅丹魔鬼城露营，在篝火旁众人围坐在一起，张扬躺在沙子上，他仰望着美到窒息的星空，耳边的风声凌厉！
“导演，这羊肉串很美味。”张猛递给他一串。
伴随着沙子，张扬吃羊肉串，吃到嘴里都是沙子，他也不嫌弃，肉咽下去，沙子吐出来，吐不出来就一起吃下去。
众人钻进睡袋，绳子把他们捆绑在一起，抬头仰望着星空。
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