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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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正在乘坐电梯,周遭被闪闪发光的不锈钢所包围,由于清洁得纤尘不染,感觉上更像是一口棺木。
电梯内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靠站在墙壁上,双手抱在胸前,右手微举起摩擦着大拇指与食指,双眼稍稍失去焦距,看起来也不知是发呆还是思考。
进门时的安保有些严格,除了金属探测器的全身扫描,还得出示学生证登记身份,想到最高层办公室的话,途中还得换乘电梯,然后重复一遍检查步骤,电梯里的摄像头更是增加到4个,让人不禁怀疑是否在参观什么重要机构。
还好不用被人摸着搜遍全身,不然他会扭头就走。
“叮咚,33层。”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密闭的空间重新连接到外界。堂本清智缓步走出,电梯门口正对着一排落地窗,因为身处高层,可以俯瞰东京都内相当部分的地区,左右两边各是有些弧度的长廊,视距有限,脚下的软毯一路延伸开去,将可见范围内的地面全都铺满了。可能是年分的关系,已稍稍褪色,不过踏足时依然充满舒适感。
“欢迎光临,堂本先生。”左侧传来声音,堂本清智转头看去,电梯门旁边站着一位西服套裙的职业装女性,衣服质地光滑流畅,看起来手工精良。女性对着少年微微点头,侧身作出邀请状:“请往这边。”尽管对象一副学生的样子,依然礼仪周到。
长廊确实够长,两侧均匀分布着结实厚重的木门,按理说门上或者旁边一般情况下应该会标注有xx室、xx部,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说明文字,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门板,显得无情又冰冷,让人感觉走在无尽的回廊,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女性忽然止步,此时在她身边的木门与其他别无二致,轻敲两声后把门推开,很怀疑里面的人能不能听到,但这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只要作为客人走进去就好。
“欢迎,堂本君,我女儿给你添麻烦了,”黑色商务西装,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这里只有清水。”男人——薮原广明屏退秘书,亲自端来两个水杯,招呼少年到沙发坐下。
“谢谢,”堂本清智端起杯子:“我和薮原同学只是生意交易而已,谈不上麻不麻烦。”
“容许我先表示歉意,以我能掌握的情报来看,至今还没出现过人造能力者,”薮原广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长的寿命,强大的力量,能力者和一般人能维持平衡,是因为数量稀少以及难以受控的诞生方式,一旦发现可以能力者可以人造,社会秩序会受到很大影响。”
“知道,”堂本清智没有逃避对方严肃审视的眼神,回应道:“鉴于委托人未成年,若是她父亲反对的话,我可以终止交易。”
“直接地说,我派人调查过你,按你们业界的分类,区区一名年轻的觉醒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你身后有什么强大的组织吗?”
“不,我是独行派,至于能力方面是个人隐私。”
男人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少年也没有透露更多的打算,现场一时间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僵硬。
“她是实验品吗?”薮原广明叹气,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就算再怎么有自信,这点都没办法完全否认。但是很有赌的价值对不对,有了地位和金钱以后,人们就渴望掌握更强大的力量,不会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国家机关的事后处理上。”
薮原广明沉默下来,半晌才道:“好吧,如果是久希子的选择,我会支持。”随即这位中年人站起身,来到办公桌后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黑色卡片,递向到少年跟前:“这是私人号码,有事的话可以联络,我会尽自己的能力提供帮助。”
堂本清智起身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信息,黑底白字,印刷很精美,还能闻到淡淡的熏香气息。
“谢谢,告辞。”道别后便往着门口走去。
“堂本君,以后你们可能会遇上很多麻烦事,她就拜托了。”身后传来说话声,少年已到门外,转身对着正在自动缓缓关上的木门低声说道:“我尽量。”
……
春天已经临近尾声,那有别于其他时节的,独一无二的黄昏依然让人迷恋。
回去出租屋的路上,堂本清智依靠着旧石桥的栏杆,耳边传来河水的流声,不远处的河间地公园上有五六个小学生在玩传接球,空气中隐约传来晚餐的温馨香气。
水流发出舒心惬意的声响,河的一旁有块小洲长着柳树,河水晶莹澄澈,偶尔能看到数尾游鱼,这样的景致令人忍不住要化身诗人或是画家,只可惜少年两样都不擅长。
这时候一头怪物忽然出现在桥的一端,慢慢向着桥面中央走来,淡灰的毛色带着漆黑的花纹。
“喵,世界上最残忍冷漠的就是人类。”怪物忽然口吐人言,接着它便感觉到四脚一空,扭头一看,原来是被人抱着肚子捉了起来。
“一只有灵力的野猫,有趣。”
“喵,混蛋,你这个家伙!”怪物无端被人夹在腋下,发动利爪攻击想要逃离,可惜未能生效,狩猎者似乎对它的攻击有抗性。
无奈之下,又试图大声乱叫,想要引人瞩目,于是河岸旁的小孩看到一只灰黑色的猫不断“喵喵喵”地呼喊着,被高中生模样的人带走了。
“喵,可恶的人类,快点放喵离开!”被带到一个盖着两层小楼的院子之后,怪物便重获自由。随后它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法逃离,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阻挡住活动范围,翻越围墙同样失败,只好跑回来对着少年龇牙咧嘴。
“你是跑不掉的,安分一点,等会还得跟管理员小姐领取饲养申请。说起来我没养过宠物,不知道怎么办,”随后堂本清智点点头:“不过你会说话,总会有办法的。”
浅野成美没多久就下班回来,意外地很快就给予养猫许可,还给了一个宠物店朋友的联络方式。
“不知道按一般的猫来养行不行,它身上有灵力反应。”堂本清智随口说道。
“噗!”浅野成美刚喝的水全喷在地上:“咳咳,什么!?”
“而且它还会说话,不过大概要灵力强度高的人才能听懂。”
“不是式神也不是怪,纯粹是有灵力的动物,很少见啊,把它交给对策局吧。”
“我也有兴趣,通融一下。”
“不行。”
堂本清智话锋一转:“关于你妹妹的事情…”
浅野成美仿佛被噎住,一会才道:“好吧,舞织天赋不错,但性格其实有点奇怪,我想让她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拜托你了。”
堂本清智问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舞织小时候,父母在她眼前被强盗伤害,后来犯人虽然被逮捕,但双亲还是没有救回来。我会加入对策局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是什么值得对外人说的事就是了。”
“我是没问题,不过得看本人意愿。”少年耸了耸肩。
“这边会负责说服她。”
“答应得好快,我有没有中计?”堂本清智恍然大悟。
“谁知道呢?”
“算了,我得给这猫在院子里做个窝。”
“还以为你要养在房间里,屋后的小仓库有些木板和工具。”浅野成美回房间取出钥匙,直接向少年抛了过去。
堂本清智利落接过,随后往后院走去,灰黑色的家伙自然也得跟上。但仔细看便能发现,小猫的腿其实没有动作,而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物理性地强制推动着前进,压弯了一路上小草,引发连串不甘的喵叫声。
“你真是粗暴,”浅野成美到公用房间拿来沙丁鱼罐头,大概是平常的下酒菜,打开后把小猫抱起来,连着罐头一起放到楼梯旁,“是只母的,应该有几个月大。”顺便检查一下性别,然后看着小猫滋滋地吃东西。
“说起来,这房子都没有其他租客吗?”
“嗯,一直都是自住,原本还计划拆掉,重建成两层的房子,听介绍人说租客是咒术师才改的主意。”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感谢。”堂本清智打开仓库,空气不流通场所内特有的浑浊气味传来,直接无视,很快在里面找到木板和工具。随后院落响起锤子撞击的咚咚声,‘感觉这搭的更像是狗窝。’少年心里想道。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人类就是肆意妄为的家伙)。”很明显,某只野兽吃饱后又开始发牢骚。
浅野成美好奇问道:“它刚才说话了吗?”
“别在意。”
“好吧,我回房间去了。”
几块木板搭起来没什么困难,堂本清智对着猫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喵,哼!”野兽用鼻子表达不屑。
“住不住随便,今天就这样吧,晚安。”
“喵,人类就是肆意妄为的家伙。”灰黑色身影骂骂咧咧,缓慢地试探着步进眼前这个超简易木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