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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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木屋,男孩将怀里的粮食都倒进了米缸,还趴在缸沿上看了一会儿。
叶沉鱼跟过去看了一眼,黄澄澄的一层堪堪铺满了缸底,估计吃不了几天。
事实上,可能还不够叶沉鱼一顿吃的。
这点粮食根本不够,而且叶沉鱼的嘴早就被月离影喂刁了。不要说是粗粮,连普通的精米都很少吃,全都是精挑细选的出来珍珠米。菜色就更不用说了,五湖西海的特色,精挑细选的食材,最后端上来的东西,皇帝也未必吃得上。
望着缸里这点米,叶沉鱼觉得自己可能得再找点吃的。
她在这边思考如何能吃饱以及吃好,那边男孩已经开始收拾地上的木板,试图将那几块木板重新拼成“门”。
叶沉鱼想了一会儿,又敲了敲系统无果后,问拼木板的男孩:“这里闹饥荒,有没有其他地方比较富庶,有粮食?”
最好还有酒楼,可以做好吃的菜。
男孩没听懂“富庶”是什么意思,但是听懂有粮食吃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大家都没饭吃,之前还来过好多逃难的人,说是从那边过来的……”
他站起来,指了指北面:“那边也没有饭吃,而且四处都在打仗,大家都在跑,都吃不上饭。”
男孩又蹲下去摆弄木板,突然啊了一声:“不过淮南王看起来不缺饭吃,淮南一定有粮食!”
淮南王?叶沉鱼听他说起过这个名字:“是来施粥的那个?”
男孩猛点头:“对,之前村头的李秀才说了,淮南王是天降明主!”
“他不是王爷吗?”叶沉鱼反问,“明主应该是皇帝吧?”
“不知道。”男孩苦恼地回想着,“他好像是说之后?总之淮南王是个好人,跟着他能吃上饭,当时走了好多人都去淮南军了。”
“可惜我年纪太小……”男孩低着头,声音有些低,“不然换了粮食,爹和娘都能吃上。”
他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两只肩膀不断地抖动着。
叶沉鱼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微微有些走神。过了好一会儿,男孩爬起来去堵门,叶沉鱼突然说道:“我们明天离开这里。”
男孩扶着木板,茫然地回头:“去哪儿?”
“去淮南。”吃酒楼。
“可是淮南好远……”男孩强调道,“好远好远。”
“再远也能过去。”叶沉鱼一顿,低头看看男孩细痩的四肢。她可能需要找一辆马车。
这个好办,马车这种东西她时常抢,知道在什么地方。
入了夜,男孩蜷缩在木床上,陷入了熟睡之中。叶沉鱼怀中抱着长刀,临窗而立,如水的月华染了她一身。
系统消失,没有任务,武学上也遇到了瓶颈。她现在似乎没什么可以做的,又似乎什么都可以做。
总之,先去找一个有东西吃的地方。运气好的话,路上可以抢点劫匪的粮食财物。然后……叶沉鱼回过头看床上的男孩。她以前是不会管原身身边的人的,但这一次她不止顶替了原身的身份,还吃了原身的半块饼。
能救命的半块饼。
她得负责,至少不能让原身的弟弟饿死。
养孩子这种事,叶沉鱼是没经验的。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叶沉鱼推断,有吃有喝,有穿有住总不会养死的。
叶沉鱼一只手扶上窗沿,轻轻跳了出去,落地之时,屋子里传来一句梦呓:“姐姐不要扔下轩儿……”
男孩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叶沉鱼并未回头,飞掠至远处。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天边泛起白色,男孩也揉着睡眼醒了过来。他起来之后,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喊:“姐!”
他跳下床,急急地往外跑,好不容易修好的门被撞得七零八落。刚一出去,他就愣住了,外面不知道何时停了一辆高大的马车,两匹骏马正打着喷嚏,摆弄着蹄子。少女抱着刀,斜坐在马车之上,正用墨色的眸子瞧着他。
人还在,昨天发生的事情不是做梦。
叶沉鱼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发呆,拍了拍身下的马车,说:“过来。”
男孩走过去:“我们……”
“启程去淮南。”叶沉鱼说道。
男孩有些没回神:“哦……”他走了几步,猛然顿住脚步,往回跑:“昨天的米还没拿呢!”
叶沉鱼等了一会儿,男孩用抱着一只小布包出来了。叶沉鱼跳下来,将他连人带包拎上马车,自己则坐在马夫的位置上,驱赶马车上路。
男孩在车厢里发出一声惊呼,捧着糕点探出头来:“姐,你知道淮南要往哪边走吗?”
“先去县城,找人问路。”叶沉鱼答道,看情况可以直接抓个人来赶车。赶车这种活她许久未做了,有些生疏。
男孩点点头,把一块糕点递了过来。他刚刚好奇,把车厢里翻了个遍儿,发现有一个小柜子里装满了糕点果脯,好些是他见都没见过的。
雪白的糕点被捧到叶沉鱼面前,叶沉鱼沉默了一瞬,说道:“下次吃东西前洗手。”看来养孩子,光有吃的还是不行。
男孩乖乖嗯了一声,小口小口咬着细白的糕点。他从来没吃过这么甜、这么细致好吃的东西。只觉得在做梦。男孩抓着糕点想,他应当是现在还没睡醒,说不定他饿得发昏了,这些都是在做梦。
只希望这梦能坐久一些。
马车驶上大路,飞驰而行,没过多久就到了县城。与昨天不同,今天县城的门闭紧着,外面拥挤了一大群百姓,有的在哭喊,有的在砸门。
封城了?临近城门,叶沉鱼一把拉住缰绳,让马车停在人群之后。她跳下马车,走到跪坐在城门之外的一个人身旁,正打算开口询问。
忽地,远处响起了错杂的马蹄声。叶沉鱼俯身的动作一顿,重新站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地平线上只能看见一条延长的黑线,片刻过后,黑线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支身着盔甲、戴着玄黄布巾的军队,正往县城飞奔,马蹄带起阵阵尘土,模糊了军旗上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