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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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异兽？
乔巧没有丝毫掩饰的用古怪的视线看过去。
难道他觉得自己是在抬价？
这倒确实有点像。
于是乔巧也没有继续掩饰，继续讲：“我拒绝，你们随便，但不要带上我。”
“你在害怕。”赵队确凿的讲。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乔巧内心微微一动。
害怕，是的，他很怕，虽然被“悟道者”给压了下去，但这种情绪导致的结果就是让他逃避。
他已经陷入无穷无尽的逃避思索中。
“激将法对我没有作用。”乔巧仍然选择遵从自己的理智，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立刻想办法逃跑，而不是继续招惹那个可怕的“外来者”。
赵队努力的想要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找到原因，然而不出意外的再次失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看不出心情波动的人。
哪怕是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凶手，在审讯中也会不自觉的泄露自己的细微想法，兴许是无关的，兴许是没有意义的，但至少是有的。
可眼前的这个人没有。
能够抓住机会一路打蛇上棍爬上并坐稳现在的位置，他辨别人心的能力功不可没。
他轻轻叹息一声，大抵是终于放弃了：“你能告诉我些什么吗？”
“不可以。”乔巧再次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赵队。
沉默。
赵队没有再询问，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会再说什么了。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去抓捕这个怪物。”他回答。
“你上头的压力还挺大的。”乔巧哂笑一声。
爬上这个位置想来是不太容易的。
赵队察觉到了这种显而易见的想法，他并没有回击，而是继续的讲：“自宁伟获得能力以来，仅仅是整个临川，已经出现了近千起悬案，临川有六百余万人，看起来似乎很少，每年车祸死亡人数都会有几百人，更不要说生老病死。
我处理了许多的凶杀案，近几年这种频率不断地增加了，这是因为我的能力和资历，我和很多被害者家属交流过，我知道一个人的死亡，对于家庭的沉重伤害不是外人可以轻易理解的，时至今日，我从来没有感到麻木，他们每个人的死亡从来不是一个数据。
你可以说我贪恋这个位置，这点我承认，但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这代表着我需要为那些没有找到凶手的受害者负责，我也是这么做的，超能力者又如何，普通人又如何，都是人类，他们没有区别，更不是一个数据。
你是超能力者，极其强大的超能力者，可能自视甚高，漠视那些普通人以及弱小的超能力者，但你要知道，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你是人，我也是人，他们也是人，这点是不会变的。”
突然间，乔巧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怨怼，一个声音好像是突然间不受控制的要迸发出来。
乔巧压抑着这个声音，没有宣之于口。
然而这个声音却无比清晰的抵达了自己的耳边，响彻在自己的脑海里。
“谁跟你我们！谁是人类！你才是人类！我是谁？我是神！”
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让乔巧一时间有些发愣。
这是...我的声音？我的想法？
他甚至有些想要回避赵队坚毅的视线。
“无论你帮不帮我，上头给不给我压力，我都要这么做，那些无辜惨死的冤魂，需要一个交代。”赵队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后转过身去，“这也是为了不要让更多的悬案、灭门惨案出现。”
赵队离开了。
他临走前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但他也只是失望，并没有很强硬的要求。
想来是明白，无法争取到的人，并没有继续请求的意义。
乔巧头脑陷入了长时间的停滞，不知不觉间，“悟道者”的作用好像也没了，或者说已经不足以继续压制自己的改变。
他可以说服自己漠视失落世界，因为那里不过是一片像素的世界，而且拥有属于他们的规则，自己所作所为都是按照它们的规则去行动。
但他无法说服自己漠视现代世界。
保持自己的本心是他一直以来严格要求的事情，那些主宰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桀骜且嗜血，就是迷失在力量中的现象，而这种现象，最终也会引导自己走向毁灭。
可即便是这样的束缚自己，到了现在，内心的声音依旧会发出“我就是神”的想法。
神？那只是个称号，只是个位置，更何况自己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主宰。
乔巧仍旧想要作为原本的人存在。
否则大可以放弃这人类的肉体，那样自己这琉璃大炮的形态想来就会顷刻间瓦解，战力会步入一个全新的台阶。
这很容易，只是不做人而已。
不过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自己会“失控”，随后在转换形态后，以全新的姿态、全新的思想诞生，到时候就会有另一套说服自己的想法了吧。
届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他颤巍巍的把手放在心脏上。
那里还在喧嚣。
“区区的人类，怎么敢这么猖狂！”
“只是异兽而已，我想捏死几个就捏死几个，该死的‘外来者’，我早晚会把你撕成碎片！”
“快跑...我不想死...我还要变得更强！更强！超越一切的强大！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这是自己真实的声音，充斥着暴戾的思绪。
就好像是，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都只是一种欺骗自己的伪装。
似乎这心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本质。
“不就是人吗？本神不当了！”
“不当了！”
“低等的生物！”
一股庞然的气势在悄然间聚集起来。
乔巧知道，这是自己即将失控的预兆，如今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火药桶。
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的想法？
明明已经晋升到了主宰的地步...
一念至此，乔巧突然有些明悟。
倒不是那怪蛇给他的权柄的问题，也不是他依赖外物晋升的原因，而是晋升主宰这代表着生命正式的晋升，他的问题一直都存在，随着接近主宰、准主宰，最后完全成为主宰，人类肉体的孱弱已经愈发无法映像自己那膨胀的灵魂提升。
而且成为主宰本就是生命层次的晋升。
如果没有“悟道者”，自己应该早就在这条路上变成了另一个存在。
会把不当人这件事甘之如饴。
可哪怕是“悟道者”也不是万能的，火药桶就在那里，一点就炸。
对“外来者”的恐惧，赵队的激将，就是那一点点的火星。
不在这个时候点燃，之后也会点燃，当然烈度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乔巧？”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少女正打算上前叙旧，然而那道突如其来的凌厉视线却让她不由得往后退。
林可可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头嗜血的猛兽给盯上，近日增长的灵性更是让她愈发恐惧，不由得战栗起来。
‘噗通’一声，她浑身发软的坐在地上。
顿时，那道恐怖的杀意便消失。
她只感觉身上一松，立即贪婪的呼吸起身旁的空气。
但此时的她却顾不上自己发软的身体，试探性的问：“你...你还好吧...”
“不是很好。”乔巧的肉体发出平淡的声音。
林可可隐约察觉到乔巧那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力量。
“我，我这就去找人！”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只是发软的身体一时半会起不来，于是她又要放声大喊。
然而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用了，没人能救我。”乔巧把她给拉了起来。
林可可勉强站住身体，而后又十分狐疑的看向他。
“你是患了绝症？我听说那边有些成果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做一套全面的手术，哪里有问题换掉就是。”林可可宽慰起来。
乔巧摇摇头：“肉体上的疾病自然好治。”
紧接着，他又继续朝前走，并不放开她：“跟我走走吧。”
“唉？出去的话我要登记的...”
“无所谓，我会帮你处理的。”乔巧说罢，继续拉她走。
少女没有挣扎，就这么乖巧的跟着乔巧走。
兴许是一种直觉，也可能是这个人突然间的变化，她大概知道，这个人遇上麻烦了。
自己的救命恩人遇上了麻烦，自然是要全力相助。
电梯一层层的上升，少女也感受到这个男人内心的情绪在不断膨胀，几乎是要爆炸的程度。
一旦爆炸，后果会是什么样呢？
似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原来他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的吗？
她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倒也不只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林可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年轻人没有什么反应，好似是一个木头。
她正思索着要不要开口问问什么时，一股超重感就让她的头脑有点眩晕。
它停了下来。
这时，乔巧开口了：“走吧。”
她只能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时，一男一女两人走了过来。
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到乔巧这种即将引爆的状态，林可可顿时就开口提醒：“你们不要过来！”
乔巧只是一脸淡漠的往前走，没有任何话语。
高远和余梅虽然灵性不高，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他们还是会看气氛的，乔巧的表情似乎是不太好，而且还拽着一个女人。
这种情况果然还是退避三舍的好。
乔巧就这么一路冲了出去，没有任何人阻拦他，当然，也拦不住。
“我，我可以找人帮你开车！”
“不用，我会。”乔巧简单的说道，拉开自己一开始坐着的车子就坐在的驾驶位上。
虽然自己没有车，但他确实在大学时获得了自己的驾照，至于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想法，乔巧也不是很清楚。
反正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开车的可能时，已经交了钱。
钱都交了，不得不完全学完。
一想到这件事请，总有股憋屈感。
这种轻微的憋屈感险些就要将他彻底引爆，现如今的自己，已经无法承受过多的压力了。
让他难以忍受的并不是痛苦与困惑，而是只要轻轻迈出一步就可以摆脱这一切。
一种想要解脱的欲望不断的在勾引着自己。
他猛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强烈的推背感以及高速让林可可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总是会想到许久之前的那一次针对自己的猎杀。
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安全带，身体紧绷起来。
“那、那个...”
“我是乔巧，不是异兽。”
“异兽？”林可可突然间察觉到这个名字。
她在那里，一般都以“未确定生命体”来确定，一般的情况下是认为有“一号”与“二号”，毕竟其前后的猎杀模式实在区别过大，然而终究还是不能确定。
可异兽这个说法却确凿的出现了。
乔巧没有继续拓展下去，而是一脚继续踩到底。
仪表盘缓慢而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偏移，与此同时，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林可可努力让自己不去看窗外飞驰朝着后方跑的事物，她现在很确定，一旦这辆车出什么问题，可能乔巧不会出事，自己和这辆车可能要瞬间被撞成一片什么东西。
这和阴影没有关系，纯粹是出自人类对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还会致死的事情的恐惧。
但是身旁的这个男人要是爆炸的话，自己的下场估计也不会太好吧。
林可可选择继续忍耐下去。
乔巧几乎是漫无目的的行驶，他还觉得不够快，最好是能够一飞冲天。
可即便是飞到几千米之外，甚至是到宇宙里面，也无法发泄自己内心的矛盾。
就算现在有办法让肉体保持人类形态还达到符合灵魂的强度，也无法解决。
因为矛盾已经出现了。
就算是这样不断的发泄自己的压力，也无法根除这个问题。
他松开了紧紧踩着油门的脚。
车子的速度渐渐缓下来。
林可可松了口气，怎么说呢，自己的命终于是保住了的感觉吧。
她看向那平静得过分的表情，不如说看上去完全是僵硬的状态，一点表情的变化都没有。
“乔...乔巧...你还好吗？”她不由得再次问。
“我当然还好，但你就不一定了。”乔巧侧过头，静静的看向她。
林可可顿时瞪大眼睛。
“放心，你不会出事的。”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