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尘封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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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邺祖坐在一片琉璃光影之中，全身的伤痕正慢慢恢复，缓缓睁开眼后看看全身破损不堪，自嘲道：“荆邺祖啊荆邺祖，连续两次都如此狼狈，可见修为实在尚浅，今后可要勇猛精进啊！”
这时从手臂上滑下来一个小孩儿，正是当初从幽冥谷出来同狼笑摘果子时遇见的那个人参娃娃，哦，不，他不是人参娃娃，应该喊他巨兽，苍穹之眼。荆邺祖接住他，将他揽在怀里问：“谢谢你救了我。”
小孩儿格格直笑，两只胖胖的小手捧着荆邺祖的脸道：“你的生死之劫并不在今日，没有我，你那道友施展的追魂符咒也能唤你出来。”
“那你为何又要出来？”
“我被那道光惊醒了”小孩儿靠着荆邺祖的胸膛有些沉重的模样继续喃道：“琉璃光影应该是那道圣祖之光留下的一个世界，他在保护你，也在告诉我他曾经从那里走过。”
“圣祖之光到底是什么？”琉璃光影是族人的栖息地，怎么会是那道光留下的世界？
“无尽苍宇最高的神主，万王之王。”
！！！
纵然是最高主佛、原始天尊都不敢妄称自己为无尽苍宇最高的神主，那道光居然是万王之王？
小孩儿又说：“他从未出现过，谁也不知他，他从无尽中来，无形无像。各界众神、层层穹宇之中的王与主都不知道，但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从无尽之中穿过亿万劫年出现在每一层苍宇之中，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你是来找他的？”荆邺祖问。
小孩儿点点头道：“我是苍穹之眼，只有我才能不断捕捉那道光，我追寻了他很久很久，久得我都快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然后他跳了出来指着荆邺祖道：“你也是随他而来的，在须弥山外我就看到你与一条龙都是随他而来，那条龙本无实体，但越近须弥山他越显出龙形，纯净得好像一道龙形白光似的。只是进入三界之后你和那条龙就忘记了，你们，最终还是走散了。”
荆邺祖更是惊讶得目瞪口呆，本来他方才说的那些就已经足够震惊了，没想到还牵扯到自己身上来，更是让人听起来匪夷所思。“神君，你说我跟那条龙一起随着圣祖之光来到三界，然后我跟那条龙走散了？我们也忘记了所有记忆？”
小孩儿十分笃定的点头，更让荆邺祖不可思议，可是自己确实想不起来呀。
小孩儿看他满脸疑惑，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莫怕！苍宇之中有着千千万万的凡尘世界，进来了自然难以抵抗欲念，若能保持初心方可回归净土。”
“不对！不对！既然我来自须弥山外，神力自然如你这般惊世骇俗，怎会被欲念所侵染？”小孩儿的故事有点儿让人无法接受，他盯着眼前的小孩儿愣是看不出来个啥。。
小孩儿摇摇头道：“每个世界都极其特殊，若要走进来一定要卸掉本来真身同化这层法理。我看着你们追随他一步一步的走进来，每走一步真身就消失一半，远古记忆便越发稀薄，直到完全进来之后就完全没有了，现在你的真身并非曾经的你，而那道光依旧还是那道光，唉，那才是真正的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的神力。”
荆邺祖瞧了瞧面前的小孩儿，疑问他：“可你也没有变啊。”
小孩儿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十分天真的模样，摊开双手转了一圈：“这不是我的真身，那巨兽的模样更不是，你所见不过是我从穹宇之中射进来的一只眼睛罢了。”
荆邺祖啊了一身，伸手就要去摸他，小孩儿瞬间变作一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空中飞窜，很快停留在荆邺祖的掌中眨呀眨着，还发出声音道：“我可变幻万物，但我却不敢进入三界，我怕我会忘记所有，但我还是会继续寻找他的。现在找到了你，我想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他为什么突然现身在所有苍穹之中呢？”
眼睛摇摇头：“不知道，只有找到他才能明白。”
抬头望着无尽星空，原来宇宙奥秘并非成仙即得，苍宇之外也非真正彼岸，修道之路对于神仙来说也应是漫漫长远吧。而自己呢？已然褪去真我进入三界，想必是带有某种使命而来，不然佛曰这五毒之世又有谁愿意沉沦？那么，万王之王，琉璃光影是你留给我的守心世界吗？不然为何我也会经常看到那束光，想回家的那道光。在那里，我能找到曾经的记忆吗？还有那条龙，他去了哪里？嗯……我想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
“邺祖，醒醒！”
毛小毛在呼唤我。
荆邺祖从意识当中苏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惊喜非凡但却如自己一般衣衫褴褛。
“活了！活了！”狼笑开心极了。
荆邺祖慢慢起身，毛小毛一拳轻轻打在他的胸前哽咽的道：“我就相信你不会死，我就相信！”
荆邺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身体笑道：“谢谢你的追魂符咒！”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弄得他到吸一口气，身上伤痛真是难以形容。
荆邺祖见状立马运起紫莲心法，将法力输入毛小毛和狼笑周身。毛小毛十分抗拒：“邺祖，我们虽然受伤但调养几月便好，你才从死门关走过，就不要耗费精力了。”
“我只要护住心脉，紫莲便会日夜为我疗愈。而你们不一样，我先修复你们五脏六腑和周身血脉，其他则靠你们自己调养了。”说完硬是给他二人运功疗伤，那二人一感受到紫莲法光边就觉得周身暖洋洋的便都不再推辞，身体内部的疼痛慢慢被减退，这才敢大口开始呼吸起来。
能像这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真是舒服！
荆邺祖慢慢收回紫莲，看他二人本是苍白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色，也就放心多了。三人坐在冰湖之上终于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喜感和后怕感。
这是一望无垠的冰面慢慢钻出一个螺旋式的冰棒子，而且还往这三人面前移动，很快，那螺旋式的冰棒子慢慢现行，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汇聚成了一座高大的小冰峰，三人惊喜的发现里面有一个人形的冰奴，只不过全身蜷缩着，旁边坐着玄冰龙王，只见他向众人招手，三人立马起身走了过去向玄冰龙王行礼。
玄冰龙王点点头道：“多谢各位今日相救，但本座使命在身确实无法冲出封印。”
“玄冰龙王与赤山龙王本是封印恶修罗之神，为何您会被封印在此？”荆邺祖问。
玄冰龙王摇了摇头道：“本座与赤山龙王皆触犯天条”说完望向远处的那座青山，顿了顿指道：“此乃赤山龙王之意。”
众人疑惑不解。
后玄冰龙王娓娓道来。
原来恶修罗被封印之后仍不悔改，洞悉赤山龙王思念妻子九凤神女之意便假意让他抽出一丝神念与之相聚，那丝神念探出九凤神女因思念成疾荒废修行离开了极凫仙山堕落为天人，被女娲养在瑶池成为凌波仙子。为了让凌波仙子重回九凤神女之位，赤山龙王不惜一切代价要冲破封印却被玄冰龙王阻止，赤山龙王没办法只得抛弃真身，用神力幻化一道仙魄分身逃出黑崖石，玄冰龙王依照此法也追了出去，二人在人间缠斗纷纷受伤，赤山龙王躲入幽冥谷潜修，等待凌波仙子下凡，而玄冰龙王却被当朝史官林彦所救，玄冰龙王算出林彦一家二十年后将会因进言为保忠臣郭将而被陷害灭门，为报恩，玄冰龙王以仙寿作抵，化作已经夭折的林彦长子四岁林博之身，在这二十年内，林博尽量不做任何违背人间命理之事，隔离仙气以残躯病体苟活不被任何仙魔所窥见，后为保林家血脉毅然决然与林彦等人赴死。
而几百年前八方精灵之一的地坤受魔族诱惑擅离职守，使魔族乘机闯入为祸人间，除魔龙族马、毛两家应运而生，地坤为弥补罪过亦驱赶魔族几百年。后来遇见赤山龙王分身，得知恶修罗即将冲破黑崖石，于是未免世间再受涂炭便将自身十之八九的力量形成一座青山镇住黑岩石上，便形成了如今这道八卦阵，也算是将功赎罪。
玄冰龙王虽然幻作凡人林博，但毕竟还是有仙气护体，被凡人一刀砍头肯定会反噬人间，怨念冲上天庭自然少不了一顿震动，为免那凡间受损，玄冰龙王只得卸掉所有法力与仙气成为一介凡人，哪知却被魔族探寻，暗中偷换了行刑者的血刀，令玄冰龙王头身分离无法回到黑崖石回归真身。
龙王生母在龙界窥探得知二子如此莽撞行为，动了凡心不得已立马从龙界冲下凡间修复玄冰龙王的仙魄分身，并呵斥赤山龙王已经堕入人间儿女情念险些坏了大事，但赤山龙王一意孤行，誓死要找到下凡为人的凌波仙子，于是狠心离开母亲只身深入幽冥谷，时不时被当世有缘之人察觉，闲暇之余居然助纣为虐在世间搅弄风云。
但那玄冰龙王又何尝不是，虽然人间二十载以残躯病体苟活，但那人间女子郭纨素对自己一往情深，成亲数载相敬如宾，临刑她居然怀有身孕躲过刑法却被流放，只得央求母亲能够找到她，保住她腹中胎儿。于是剐下身上一片龙鳞化作一片冰灵交与母亲，代转给郭纨素，希望能带她进入复羽世界佑她一生平安。
龙母叹了口气直道：“孽债啊孽债！”自知已经入世干扰二子的守护职责，违背天命，只得暗中斩断重回龙界之门，盘一汪小湖栖息了下来，名为撼波，隐匿于世，等待二子重归正道自己方才能够再回龙界。
玄冰龙王讲完看了看一旁蜷缩的冰奴叹了叹世事难料。曾经的冰灵本来已经被龙母交于郭纨素，没想到她性情刚烈不忍苟且偷生，更不愿随着龙母进入复羽世界，于是命令冰灵帮助自己逃离哥哥郭子仪的防护，然后从一位偶遇的高僧口中得知幽冥地火可以暂时让冰灵失去灵性，于是四处打听幽冥地火之地，终于在一处天然形成的热泉眼中找到，毫不犹豫的就将那冰灵投入热泉眼中，飞快离开只身投湖自尽。后龙母感应极速飞来虽救得郭纨素一命但也只剩下一口气，龙母算得那郭纨素命不该绝，将她幻为水鬼，以水为生诞下一女，此女本该拥有人体但因被水溺养全身早已泡烂肿胀不似人样，不得已将她送往世间庙宇，望上天有好生之德能留她一命平凡过完此生。
冰灵在热泉之中险些被炼化，还好被镇压幽冥谷的桃花源桃花姥姥所救，将她养入桃花碧潭之中，那旺深水碧潭因为冰灵的休养越来越清澈见底冰凉无比，在桃花姥姥的悉心抚养之下，冰灵幻化成女孩模样被取名为冰奴，她一直谨记自己的使命，一定要找到主人回到神君的身边。
其实冰奴要找的主人应是郭纨素诞下的那名女婴，而荆邺祖那日弄巧成拙挡下冰奴的冰魄针而被冰奴一下子就误认为是自己寻找已久的主人，果真是一场误会！荆邺祖总算在心里送了口气。
所有关于玄冰龙王与赤山龙王之事现今已全部说完，荆邺祖、毛小毛、狼笑三人此刻也已经明白玄冰龙王现身要交代的事情，应该就是帮忙寻找他那还存活于世的女儿，她才是真正的不惧怕冰奴任何伤害的龙女。
“龙母婆婆不知道吗？”狼笑天真的问。
“切莫再拉龙母婆婆入世了”毛小毛压低声音对他道：“我们也只能找找试试。”
“多谢各位能够体谅我的这份孝心！”玄冰龙王双手合十合眼许久后接着慢慢道：“若遇见九凤神女，还请各位能够劝她潜心修行早日回归极凫仙山。”
“如何知晓那人便是九凤神女？”荆邺祖问。
“混沌初开，上升化天，下沉作地。日月既明，百兽拜麒麟为帝，星辰环绕，百鸟以凤凰为王。”地底下传来赤山龙王之声。
众人心中诧异又有些慌张，生怕那赤山龙王一不如意又得带着地坤与恶修罗的怨念往上冲。玄冰龙王摇摇头示意他们休要惊慌，重复念了那句：“星辰环绕，百鸟以凤凰为王。”毕竟那赤山龙王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在心中不得不对那赤山道：“赤山，你我虽为封印之神，但被困尘世千年却仍旧逃不过世俗执念，竟然都一一滋生妄念。”
“是啊！也许千年劫数便是如此吧……若劫数已定，你我是怕早已身在其中，其后如何，各听天命罢……既如此，那就……送他们出去吧。”赤山龙王声音此时极为沧桑，似是经历了许久许久方才吐出一句话：“只是，唉……九凤貌似也进入此劫之中了，我为她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却也为了我宁愿堕入这五毒恶世，罢了罢了。”
冰慢慢苏醒过来，待她伸展开来，才看清她怀中抱着的是一把金乌铁剑，荆邺祖惊喜万分，断魂剑终于回来啦！那断魂剑似是终于见到亲人一般搜的挣脱冰奴的怀抱撞向荆邺祖，剑柄直直的敲向他的胸膛似是在抱怨：“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一剑一人亲密了许久，那剑突然回转到玄冰龙王身边慢慢发光发热，荆邺祖正准备去拉它，玄冰龙王抬手制止了便道：“这剑本是凡间一把普通的玄铁铸就的宝剑，因几千年前染过恶修罗的黑魄血，如今也算是一把世间难得的灵剑，对恶修罗也具有震慑力。但它生性灵动不远在此沉寂镇守，罢了，随你主人一同出去吧。”
这时玄冰龙王轻轻一挥手，琉璃盏越转越快，凝神掐住一算道：“此结界需内外召唤方可穿梭，正是此时！嗯，有一股妖灵之气息在搜寻尔等，那，本座便施法送你们出去！”对冰奴道：“你跟着他们出去吧”。冰奴摇头要抓住玄冰龙王：“神君别赶我走！神君！”
一阵光亮之后，众人看到空中传来一丝红线，像是被一股力量吸附住，瞬间天旋地转，众人跟随着那道光冲了出来。
很快，耳边传来熟悉的鸟儿的叽喳声，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久违的生机重新弥漫在可以触摸的花草树木之中！
真好！温暖的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