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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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如月光的淡银色光芒如同戏剧开幕时抛下的灯光，在那份平静而淡雅中，却又透出几分笑里藏刀的诡谲。
失去了残片的调控能力，薇依只能依靠自己的视力搭配上那个小巧的双筒望远镜来进行观察。
在层层苍白的断骨堆叠而成的地平线上，游荡着好几个眼眶中摇曳着冥蓝鬼火的骷髅，如同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因为四肢关节处的残缺而跌跌撞撞地，毫无目的地游荡。
这与平常的景象别无二致。
但是从刚刚开始，薇依便感受到了一种犹如芒刺在背一般的违和感。
不知从哪里的阴暗骨缝中溜出来的一股凛冽寒风如同歹徒刀子一般，轻轻划过薇依修长水嫩的脖颈，使得她娇小的身躯不禁一颤。
“地下！他们从地下突袭过来了喵！”
薇依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焦急地提醒身后的两人。
薇依快速下沉的双腿如同被急速压缩的弹簧，转瞬间便积满了力量，踩着亮黑皮靴的柔嫩脚底一蹬，爆发出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窈窕的身形如同一只猛地扇动起纯洁如雪般双翼的白鸽，虽然这依旧改变不了她有些狼狈的事实。
白皙的小手一翻，手中本应如水波一般快速扩散开的蓝色光晕却照往常慢了一拍。
薇依心中一惊。
对啊…现在深海之蓝的空间权限以及一众本来属于残片的能力全都被限制住了…
但是…那生长着粗犷的锯齿状乳白色结晶的奇异长刀，却依旧伴随着刀刃上寒泉一般的锐光出现在了因为战斗的紧张而用力握起的小巧手掌中。
那本来泛出淡桃色，微微凸出的指节此刻只剩下一片暴起的苍白。
一绺为了伪装而染为火焰般的红色的柔顺长发，此刻落魄地随意落在主人那如同琥珀藏品般的金色清澈左眼前，同样染成赤色的，末端微微蜷曲的帘子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一滴湿润的冷汗从光滑的额头缓缓流下，一直到轻轻地滑入那微微露出些许蝴蝶骨的墨色皮衣领口内，她整个人如同一只面临着生命威胁的小野猫一般，紧紧地绷起了自己的身体。
‘哼，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那个令人分辨不清男女的声音这样闷闷不乐地说道，看样子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过，仅限于此，只有武器，没有权限协助的你，让我看看这样的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知为何，薇依樱色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真是被人看扁了啊……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虽然有些挑战，但是在本源和职介极度克制对方的情况下，以二敌四，虽然有些挑战，但也绝非不可能。’
——————此时此刻，在深海之蓝内——————
全身赤红的，由纯粹的灵质构成的窈窕身型被狼狈地以紫黑若荆棘般的不详锁链，牢牢地束缚在了刻满了各类诡异而又华美浮雕的墨黑色十字架上。
“呵呵…”
那与薇依有几分相似的，轻柔而明朗的声音嘲讽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那中性的声音有些恼怒地加大了捆绑的力度，使得薇恩那看似柔弱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一根弱小的野草，好像随时都有被生生勒断的危险。
不过本来就是灵质构成的身体，即便是被人拦腰斩断也不意味着消散，毕竟这种类似于元素精灵的存在形态本来就是因为生前的使命未尽，以及强大的执念所维系着的。
只不过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那份痛楚是实打实的。
而且这种锁链是直接利用“权限”强加在任何存在的实体上的，虽然实体的暂时消亡能够使薇恩在极有限的时间内获得自由，但在这个空间中，只要那只能暂时命名为黑龙的存在心念一动，便能毫不费力地重新束缚住薇恩。
“你以为…小依走到今天，全都是因为我们吗？”
薇恩颤颤巍巍地抬起那娇小的头颅，因为折磨而狼狈不堪的赤红色头发的间隙中，透出一双有若星辰般闪亮的不屈眸子。
“…”
黑龙沉默了，这样的眼神，他或她曾无数次从那即将慷慨就义的勇士们那里看到过，即便自己如若尖刀的锋利锐爪，苍白如石灰的手中握着的锋芒毕露的，刻满嗜血符文的墨黑长剑无情地划过他们脆弱的喉咙，即便他们的瞳孔因为临近死亡而涣散，那样的眼神却依旧未曾改变，时至今日，仍旧深深地刻印在黑龙的记忆里。
那是一种超越了生命之延续的坚守。
可惜，黑龙从来都不明白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正因如此，那样的眼神令它感到如同万蚁噬身一般烦躁而恼火。
随着那坚固，附着着漆黑尖刺的锁链的又一次的紧缩，如同薇恩那火红纤细如落日的眉毛一簇，有着几分英气的美丽脸庞透出一丝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是却依旧咬着贝齿说了下去。
“不…恰恰相反，是因为小依本身就具有那样的实力，意志力和亲和力，才会拥有那样的力量，才会被命运所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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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并非生来强大…从上一世我便深知这个道理。
上一世的我，虽然也算有点小聪明，但是从未敢将自己认知为“天才”。
所以我竭尽全力地磨砺自己身上任何一处可以改进的地方，逻辑思维，艺术感知，体育能力，人际交往…
理由？
我的确有自己的理由……或许听起来很简单。
我只是无法对这个国家隐藏在那光辉亮丽的表面下，为了独裁者的野心而牺牲的无数平凡人们熟视无睹。
如果我纵容自己允许这样的罪恶存在，那我将会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唾弃我自己。
父母不理解我，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执念如此强盛，甚至有时到了不眠不休的程度，但是作为将我带来这个世界上的可贵的亲人，他们支持我。
每每想到那些当权者们那被油水注满的肥大而臃肿的身躯还坐在由被害者的尸骸铸成的神座上…那些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道德和良知，被他们所亲手葬送了的民族未来……我便怒不可遏。
后来，我找到了与我志同道合的朋友们，挚友们，致力于用自己的努力，通过和平的方式改变大月这个国家…一切，只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只是为了人们不再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从灯光下拖拽进阴森的小巷，直到死亡都未曾再次被人所知晓。
就如同牲畜一样被人奴役，但是却心甘情愿的人们…只是为了在他们那未尝自知，冷若冰窟的心中燃起一把火。
我一直认为暴力不能用暴力来终结，那终将会带来更多的杀戮与报复。
我错了。
直到被秘密处决的那一刻前…我的心中还存着侥幸…我盼望着人们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意志。
之前我问过残片，我问她，我这一世对于灵质和身体的掌握能力有多强。
得到的答案是…
万年不遇。
历史上从来没有过。
以至于残片那样的推算能力都因为缺乏样本而导致无法衡量具体的数值。
但是我深知…就算是侥幸被上天赋予了这样的能力…如果不通过日积月累的学习和练习…是无法将它们变现为具体的力量的。
我见识过残片的演算能力，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智慧，以至于这一世的我也无法复制。
但是我想…如果我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参透其中一二…那么也许有一天，即便不依赖残片的力量，我也能够通过这份力量完成我的使命。
在图书馆中的时间比外界的时间流速要缓慢的多，而我即便重新得到了肉身，也依旧具备亡灵族的部分“不眠”特性。
这样，即便是平常看不出来，我也能够利用闲暇时间一遍遍地根据残片写下的资料来学习她思考的方式。
时至今日，咱仍然无法彻底解析其中奥妙…但是大概的框架和应该怎样做咱在心中却也并非毫无头绪。
那么…
Let the show begin.
层层叠叠的一星骷髅，混杂着偶尔的三星特种骷髅，挥舞着由魔抗石构成的骨手，那中闪烁着迷雾般淡蓝色魔纹光芒的武器。
如同从原始的噩梦中席卷而出的死亡之潮，涌向薇依和爱尔那相比之下看起来如此娇弱而渺小，但却挺拔的身姿。
“爱尔…你对付右边的那个双头…她看起来最强，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薇依樱唇微张，耳语般轻轻说道。
爱尔如若稻麦般金黄纤长的头发微微一晃，青石般颜色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笑意。
轻轻抬起那包裹着繁复魔纹银甲的白皙双手，随着一阵银色的涟漪，绮丽的银白长剑如若一道闪电，赫然出现在她手上。
“收到。”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