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双臂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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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黑夜,荒屋,死尸!
当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后,殷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一幅幅可怖的画面。一时间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此时,风雨稍歇,木柴上的焰火再度窜升至高处。
殷禹这才惊觉屋内的这两具“死尸”原来面色红润,分明是活的!
再定睛一看,只见右手边靠近窗户一侧坐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虎背熊腰、低眉碧眼,显然是个胡人。
一脸的络腮胡搭配上他壮硕的身材,显得整个人气势十足。然而大概是入乡随俗的缘故,他穿了一身黄色窄袖袍的汉人装扮,并没有穿本族服饰,因此殷禹也认不出他的种族来历。
至于右手边的则是个二十来岁的白面俊生,体态匀称、面容清秀,十根细长的漂亮手指交叉放在腿上,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身上穿的衣服倒是颇为考究,白色的圆领窄袖袍上纹着联珠团窠纹,圆心饰竹。而头上的幞头因为被雨淋湿的缘故正放在一旁烘烤。
殷禹的目光来回在这两个怪人之间扫了扫,虽然弄不明白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但只要知道他们还是活人,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可以放下。
于是,殷禹极客气地施礼道:“两位,在下也是赶路的,突遇大雨,不知道能否借宿一晚?”
其实从这农舍的破旧程度以及牛棚里的那匹黑马来看,猜也知道这两人必定也是临时来避雨的。
不过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他们既然先入住了,就算屋子的主人。殷禹自认为自己的这一番话有里有面,给足了两人面子。
哪知那两个怪人仍是直挺挺地静坐在原地,犹如老僧入定,对于殷禹的询问置若罔闻。
殷禹遭受了这么一场大雨,此刻浑身湿冷黏腻,没想到又遇上这么两个怪人,心里登时生起一股怨气。
暗忖道:“好!既然不理我,那我就自行其便了。”
于是,他也不再客气,大步流星地只管自己进屋,然后在火堆旁找了个位置坐下,面朝大门,背靠墙壁。
此时那两个怪人仍是不为所动,目不斜视,似乎连看一眼殷禹的心思都欠奉。就这样面对面坐着,紧盯彼此,像是要把对方看穿看透似的。
殷禹想不出其中奥妙,也没兴趣多想,只管先将自己那顶已湿透的幞头摘下,学那个白面书生放在火边烘烤。
当他正要脱去外衣时,忽然心中一动,脱口惊呼道:“遭了!我的信!”
他这才想起那封举报原州太守通敌的重要书信还放在怀里,也不知道湿了没有。
于是赶忙从怀里取出信来查看,发现只是信封的右下角湿了一块,这才松了口气。
赶忙又将那张黄麻纸取出,正放在火边烘干时,蓦地从旁边伸来一只大手,将那张黄麻纸连同信封一把夺过。
与此同时,另一边忽然爆出一阵掌声并大笑道:“你输了!你输了!”
殷禹一时被弄得不知所措,呆愣数息后,才立身怒起,冲那人呵斥道:“你抢我信干嘛?还我!”
原来抢信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大胡子胡人。
哪知那大胡子对殷禹的呵斥只当做耳旁风,竟然毫不理会,更自顾自地看起信来。
殷禹本来就因为这几日发生在那些祆教胡僧身上的事情,对胡人有些反感,再加上刚才备受此人的忽视冷遇,心里早憋了一股气。
现在见他又莫名其妙地将这重要信件抢走,新仇旧恨加一起,再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正想动手好好教训对方。
哪知那大胡子仰起头来,沉声问道:“你这信是从哪儿偷来的?”
他汉语不错,显然是在大唐居住颇久。
“这信就是你老子我的!你管得着吗?赶紧还我,要不我可不客气了。”
殷禹见他开口就冤枉自己偷东西,自然没有好脸色,直接不客气地回呛。
大胡子顿时恼羞成怒,气的吹胡子瞪眼,腾地一下立身站起。
他的身量比殷禹要矮了一头,但胜在身材魁梧,隐然有股大将风范。
此刻,大胡子怒目圆睁,直狠瞪着殷禹看,而殷禹也毫不示弱地以犀利目光回敬着他。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殷禹本还想息事宁人,说两句狠话吓唬吓唬大胡子讨回信也就算了,岂料对方小心地将信收进怀里后,便骤然发难,直接欺身上前,一记膝撞,顶向他的下阴处。
这一招要撞实了,非断了他殷家的香火不可!
殷禹见状,急忙侧身避开,向后倒退两步。同时心中的怒火腾升,直冲天灵,心道:“这人出招竟如此歹毒,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然而就在两人动手之际,那个白面书生还是不惊不慌地坐在原地,好像一点不担心自己会受到战斗波及的样子。
殷禹虽然心里奇怪,此刻也没心思理会。
一招失手后,只见大胡子立时捏指成爪,向殷禹的胸口、头颅等要害袭来。
殷禹往后突退,脚步腾闪。
像这样狭窄的空间内使用近身战术其实是最合适的,只要步法巧妙,对方便摸不清自己的位置,同时还可借敌人的庞大身躯作为掩护。
果不其然,大胡子在一顿左扑右抓后,仍摸不到殷禹的一片衣角,气得怒吼连连。
殷禹见状趁机闪身至大胡子的左侧,飞起一脚踢中了他的小腹,疼得大胡子整个人登时弯下了腰。
一旁的白面书生却随即爆出一阵喝彩声,仿佛将两人间的战斗当作了一场好戏。
大胡子肩宽脖粗,抗击打能力确实不俗。换做寻常人受了殷禹这一脚,早躺在地上起不来了。他却在阵痛过后,丝毫不受影响。站在原地,双手推出摆开架势。
殷禹看了不禁纳闷,因为瞧他这架势既像柔道又像相扑,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他心里着急想抢回那封举报信,便没有防备,照刚才战术又不断在大胡子身旁游走。
奇怪的是大胡子这回再不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扑,而是像木头一样站在原地,只有脚下以极小的幅度不断变化。
殷禹看他后背大开,瞧准时机便闪身至他背后,一拳轰出,临到半路时忽然生出一股不祥预感。
那大胡子背后没长眼睛,殷禹这一拳来的又快,不出意料地打在了大胡子的身上。
只是没想到在重拳沾身的那一刹那,大胡子顺势侧身,导致殷禹收招不及,整个人由着惯性直往前扑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胡子闪电般横出双手立即将殷禹拦腰抱住,紧接着侧身下倾,结结实实地以泰山压顶之势将他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以大胡子的身材重量,以及气力和下坠冲劲,殷禹在倒地的一刹那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到一块儿了,整个人灵魂出窍,快不能呼吸。
“打得好,打得妙!”
那白面书生又在一旁兴奋叫道。俨然一副看戏取乐的姿态。
大胡子以肉身做枷,手脚并用地锁住殷禹后,立即沉声喝道:“快说!这信究竟是哪来的!”
殷禹因为雨夜赶路加上粒米未进,实在没力气挣脱他的束缚。
又加上大胡子如山般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他的额头早已青筋绽开,哪有力气说话。
大胡子见状却气的咬牙切齿,便不由分说地扣住殷禹左臂关节,猛地一扭,竟活生生地以分筋错骨的手法将他左臂卸了下来。
这一下巨痛登时令殷禹惨嚎一声,五官挪移,额角直冒白汗,灵魂仿佛遭到了一记重锤撞击似的,难以言说的疼痛感瞬间遍布四肢百骸,直冲大脑。
使他有一种灵魂和肉身突然分离的错觉。
寻常人指甲被掀之苦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这样硬生生的“断臂”酷刑呢?
“说不说!不说,我把你另一只胳膊也卸了!”
大胡子继续沉声道。他语气冰冷,使人丝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殷禹此刻整个人被压制在地面上,右臂关节已被大胡子扣住,而刚被卸下的左臂则无力地瘫在一旁,再无行动能力。
照理来说,殷禹此刻坦白交代的话才是上上之策,只是一来他恼恨大胡子无理抢信不说,还将自己的左臂以如此狠辣的手法卸下。
此刻向他投降,岂不等同于挨了打还要赔笑一般,将男儿尊严辱没殆尽?
二来他身为特种兵,曾经受过严格训练,其中有一门课便是被敌俘虏后遭遇刑讯逼供该怎么办?
假若有人承受不住酷刑,将己方情报泄露的话,那么这种人就不配继续在部队里待着。而殷禹就是那少数的承受住考验的真正特种兵。
因此,只见殷禹深吸了口气,几乎是使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清晰骂道:“你爷爷我,对你这龟孙无话可说!”
话音刚落,大胡子还未作何反应,岂料一旁的白面书生却突然拊掌大笑,道:“他是龟孙,你是他爷爷,那你岂不也是乌龟,妙极妙极!”
他边说边笑,最后笑得在地上直打滚。
大胡子不禁狠瞪那白面书生一眼,却又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似乎对其颇为忌惮。
旋即,他又将目光收回,朝殷禹恼怒地冷哼一声,紧接着便将殷禹的右膀又是以分筋错骨的手法,猛地一扭,真卸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疼得殷禹把头一歪,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如此一来,殷禹的两条胳膊就再使不上劲,想垂死反抗也没办法。
“你再不说,我就再废你一条腿!”
大胡子狠辣地一把抓起殷禹的头发,冷森森地再度发出预告。
殷禹此刻已经是眼皮重得都快抬不起来了,只听他声音发虚,赶忙回应道:“好,我说……我说……”
然而他声音微弱,说了几个字后就像要昏死过去。
大胡子见状,赶忙伏身,将脑袋往殷禹嘴边上凑,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殷禹微仰着头,刚吐露几个字,便毫无预兆地突然张嘴死死地咬住了大胡子的右耳,顿时满嘴鲜血。
痛得大胡子龇牙鬼叫,情急下一拳击在殷禹的腹部,后者吃疼下这才松开了牙齿,同时滚至一旁。
大胡子起身后不禁往自己右耳上一摸,看着满手的鲜血,顿时眼睛都红了,怒不可遏地冲一旁的殷禹沉声道:“你找死!”
语气中显出一股冰冷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