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精陆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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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闭上眼安静的呼吸两次，再次睁眼向大门看去的时候，黄锦已经走了，另外一个人刚好走进来。
来的人身高近六尺，背宽腰细，身着青色白衽长衫，开心的从门外跳进来，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表示他还没到正冠之年。
“哥……我刚才来的时候碰到黄锦了，跟他说话他也没理我，是不是又惹祸啦！”
说话间，那孩子已经冲进了厅堂，看到坐在朱厚熜对面的太监，立刻便垂手站定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看向朱厚熜，刚才的顽皮之气一扫而光。
“恭喜大王承袭兴王位，家父明日前来庆贺，我忍不住先来了，这是我自己的一份贺礼。”
这突然的规矩，勾起了孙大壮的兴趣，乐呵呵的看着那孩子从袖中掏出个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柄嵌珍珠的短剑。
“这是我亲手打造的，希望王爷能喜欢。”
朱厚熜连忙起身拉他在旁边坐下，“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你怎么好久没来看我了。”m
“哎，最近家父让我学什么《四书》《五经》，背不过连饭都不让吃，更不用说来找你玩了。”
“王爷，咱家喜欢这孩子，这是？”孙大壮目光闪动，插话问道。
“额，这是我乳母的儿子，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陆柄。”
“好，好孩子，咱家现在还没有义子呢，你要不要认咱家当干爹，咱家带你去京城转转？”
朱厚熜脸色闪过一丝不悦，他也听说过不少宫里太监的传闻，这些太监很多小时候就净身进宫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看着宫里的无数美女却没有行事的能力，很多太监的心理变得扭曲。
他们开始不喜欢女人，而是专门挑选身材俊美，长相清秀的男孩子，极尽变态折磨的本事，对外便称为义子。
“孙公公，这是本王挚交好友！”
因为陆柄自幼跟着王府里的武师习武，身材俊美，加上他又生在南方，样貌却是白皙清秀一类，朱厚熜忍不住搬出了王爷的身份，提醒一句。
“咱家知道，我要是收了他当义子，王爷不跟宫里又多了一层亲近么。”
孙大壮有点色令智昏了，仍旧在坚持，甚至伸手想去摸陆柄的肩膀。
他和陆柄都是面向朱厚熜而坐，丝毫没有看到陆柄那嫌弃的表情。
陆柄自幼聪慧，他进来看到那些王府下人的表情，再看到孙大壮的打扮和桌上的珊瑚，立刻便明白了黄锦为什么没搭理他，所以刚开始就对孙大壮没什么好印象。
“孙公公，这位可是锦衣卫都督同知陆松的公子！”
朱厚熜强压怒火再次提醒，你一个公公就算拿定了王爷没什么实权，但当朝从一品大员的公子，你总该也得顾忌一下。
“都督同知又怎么样，就算是杨阁老见了咱也得低声说话不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孙大壮真是活腻歪了。
大明朝的王爷是个画上的王爷不假，可是孙大壮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王爷要是杀个人，皇上也同样会把王爷当成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朱厚熜从匣子里拿出陆柄刚送的短剑，在手里摩挲着，一把好剑，需要血来开锋。
哪知就在他刚要出手的时候，陆柄却大笑了起来。
“哈哈，多谢公公厚爱，不过兹事体大，我还要回家禀告家父才好。”
陆柄突然的转变，完全打乱了刚才朱厚熜的计划，还没等孙大壮说话，陆柄却又拉起朱厚熜的手，顺势把他拿刀的另一只手压了下去。
“王爷，公公一路劳顿，怕是到这会儿还没能吃上口热乎的，我来之前就在枫林晚酒楼订了宴席，想跟你一醉方休来的，刚好咱仨一块去！”陆柄眨了眨眼，又转头看向孙大壮：“公公意下如何？”
孙大壮频频点头，越发喜欢这个孩子，不但皮囊好看，人也机灵，当即表示，“停车坐爱枫林晚，这酒楼名字起的好，应景应景！”
朱厚熜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陆柄的主意，西郊确实有片枫林，可这三月里绝对不是看枫叶的时候，而那枫林晚，在大山深处悬崖而建，旁边是从山顶流下的瀑布，飞涧之下潭水深不知底。
秋风乍起，河鲜正肥的时候，倒是很多人不顾山路险阻，到此游玩赏景，是个不错的去处。
可除开那一段时间，基本没人会去那里，只有商贾大户搞一些不好大庭广众之下的宴请，才会去那里品一品山珍，顺便谈一谈感情，反正他们也不需要亲自爬山。
但山珍并不常有，因此需要提前预约。
陆柄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请自己吃饭，不过他倒是知道，这枫林晚也是陆家的产业，什么时候去都行。
到枫林晚的时候，天色已暗。
三人被轿夫抬到山顶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太阳西垂洒下的最后一抹余晖，不久之后新的太阳将会从东方再次升起。
寻着嘎吱轻响的栈道，小心的下到山崖中悬空的枫林晚，这酒楼半边建在山洞里，另外半天探出丈许露台，站在露台上便可遥望远处点点灯火，感受山风拂面，别有一番惬意。
孙大壮常年深居皇宫，身临此景，忍不住连连称赞。
“公公，这酒可是采集山上百种野果酿造，据传是仙人吕祖留下的酒引，就算在宫里怕也喝不到这种好酒，您今天一定得多喝几杯！”
陆柄亲自给孙大壮倒了一大碗酒，热情的朱厚熜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大明自永乐朝就推崇道教，相传永乐大帝曾派人进山寻找张三丰仙人，后代皇帝也都对道教极为信奉，朱厚熜想到历史上原本的嘉靖皇帝，也就是自己，就是信奉道教的典范，信到二十年不上朝，最后连命都搭里面了。
因此孙大壮一听是仙人留下的，忍不住先干了一大碗。
“好酒，这种酒咱家回头要带一坛回去孝敬皇上。”
“放心吧，我们王爷都准备好了，等你老回去的时候就带上，公公在宫里大鱼大肉的吃腻了，尝尝我们湖广这山上的小野菜，跟这酒最对味道。”陆柄再次给孙大壮续上一碗，趁第一个菜上来的时候再次劝道。
这酒皇上是喝不到了……
朱厚熜如此想着，孙大壮竟然又干了一碗，肥嘟嘟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红晕，开始主动喝起酒来。
“今天是王爷大喜的日子，王爷今天可算是给足了咱家面子，咱家回去一定不会忘了王爷的好，来，咱家敬王爷一个！”
刚上了七个菜，酒已经喝光了一坛，第八个菜上来，陆柄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
“公公，这菜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嗯？”
“这东西叫玉足金蟾，你看它胖嘟嘟的全身金黄，只有那四条腿是白的，你可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