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黑虎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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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可冠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胸前有着几处不深但很长的伤口,皆被他用冰晶将血止住,体内灵力似乎已被抽调一空,可他还是挣扎着立起身来。在他身后,是两眼泛着泪光的百木妖娆,在他对面则还有两道人影,西关白首乌鸦子羽,以及他同为鸦门五夜羽的小师妹——方寅羽。
“奉劝阁下还是让开为好,若再强行抽取灵力,恐会损伤丹田根基。”
鸦子羽还是那副认真的面孔,只是语气中多了一丝温度,他望着对面不知是第几次挣扎站起身的司可冠,耐心地劝说道:“相同的话话我同韩不恭也已说过,我无意伤你性命,只要阁下不再插手本派与灵族的恩怨,先前之事我也一概不会追究,本门依旧会视你如上宾。何况阁下此番出手,不过是出于朋友之谊,与我拼到这般境地,想必灵族公主也已领情,既如此,何苦要以性命相搏?这一点,韩不恭他看得透彻,你却为何会如此执迷?”
“司大哥,他说得对,你为妖娆做的已经够多了,妖娆很感动,但是我求求你,你停手吧,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再这样下去司大哥会没命的……”百木妖娆带着哭腔的哀求声。
司可冠吐出一口鲜血,手拄着法剑立直了身子,一抹坚毅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韩不恭是韩不恭,司可冠是司可冠,他有他的处世之道,我也有我的为人原则。既然救人,就一定要救到底;为朋友而战,就一定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鸦子羽闭上眼轻叹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人已冲了出去。司可冠哪里还有半点反抗之力,唯有闭上双眼等着对方给自己致命一击。
鸦子羽一记手刀击在了他的后颈,司可冠闷声倒地,鸦子羽望着他终于不再动弹的身体,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虽有些迂腐,却不失大丈夫所为,比起那玉面公子,鸦某反倒更欣赏你这位华发官人。”
“他怎么了?他有事么?”百木妖娆见司可冠倒地,焦急地询问起来。
“晕过去罢了。”鸦子羽瞥了她一眼,恢复成冰冷的语气,偏过头朝一直默默立在不远处的方寅羽招手道:“小师妹,有劳你搀扶灵族公主,我命花涂将你们送回谷内,司可冠由我带回去。”
“是,大师兄。”
方寅羽应着,上前搀扶起百木妖娆,鸦子羽则取出先前那只偃甲乌鸦,将它抛向空中。乌鸦啼叫一声,身体化为老鹰大小,但是唯独一对乌黑翅膀却大地出奇,每只展开后都足有一丈多长。
“花凃,速速送我师妹回谷,记得飞高一些。”
那乌鸦似乎能听懂鸦子羽的话一般,昂首啼叫一声,身形变大的同时俯冲下来抓住方寅羽的肩膀,方寅羽则搂着百木妖娆,两人一鸦就这般腾空飞起,向着西北方向遁空而去。
办完这一切,鸦子羽总算松了口气,正打算扛起地上的司可冠,蓦然间眉头一皱,不远处,有几道急速奔来的气息闯入了他的灵识感知范围。
“三个人?莫非是师弟他们?”鸦子羽暗暗思忖,面色忽然一沉,“不对,这三道气息,比三位师弟任何一人都要强得多,而且其中一道,似乎已经达到了结庐境九重的境界,是灵族的援兵到了?”
就在鸦子羽愣神的这一小会时间,那三道气息已然逼到了一个极近的距离。
“哈哈哈哈,鸦、子、羽!”
豪放的声音穿透这片茂密的森林,粗犷而又不失精准地刺入鸦子羽的耳膜,三道身形倏然止步于同一颗树梢之巅,映着已经开始涣散的月光,彷如黎明前一刻噩梦里的勾魂使者一般,让人无法窥探他们的面容。
“来者何人?”
鸦子羽伸手搭在额头,仰望着上方的三道人影。
“要你命的人!”
中间那道魁梧身影大吼一声,俯身便从树端一跃而下,身后的金色长袍无故飘落,以一种极其豪迈的姿态卷成一支金刚杵,被那身影握在手中,目射金光,对准下方的白发人当空一棒!
鸦子羽虽是猝不及防,却临危不惧,双手上举,掌心处金光乍现,瞧那架势,竟是要不闪不避以一双肉掌硬抗下这当空一击。
“铛”地一声,金刚杵与肉掌碰撞在一起,发出犹如金石相交一般的声音,鸦子羽双脚霎时陷入泥土之中半尺之深,而那持杵之人则一连踏地蹬腿十数步后方才完全止住身形,每步脚印都足有寸许深。
“好好好,痛快!不愧是西关白首乌,竟能硬接我这一棒而不落下风,佩服佩服!”
持杵身影双目金光收敛,这才在月光下现出了他那灵族所特有的异样容貌,浓眉大眼,络腮短须,高挺鼻梁,金色瞳孔,正是金瞳灵胡塞。
树梢上另外两道身影也尾随跃下,立于胡塞身后两旁,正是蓝瞳费让与那名紫瞳女子。费让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不远处地上的司可冠,四下搜寻了一圈,却未再见有其他人影,忙向紫瞳女子问道:“七妹,你说小妹在这,现在她人呢?”
紫瞳女子也不知所以然,只好故技重施,闭上双眼施法,片刻后睁开眼睛指着西北方向说道:“小妹她被鸦门的那名女子带走了,而且是刚刚才离开此处,只不过她们……她们好像是在天上御空而行!”
“御空?”费让心思电转,问道:“又是御剑术么?”
“不,这次不是御剑术,好像是某种极为罕见的飞行偃甲!”
“飞行偃甲?”胡塞嘀咕了一句,随即抬头问鸦子羽道:“是你的把戏吧?哼、胡某奉劝你一句,若不想和我灵族全面开战,现在马上,将公主交还给我们!”
鸦子羽仍是不苟言笑,淡然道:“贵族公主乃是私自越境而来,与本门并无任何干系,倒是贵族前番派来营救于她的水之蓝瞳费让,于我境内屡造杀孽,一月之内致本门弟子死伤近百,本派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命令我等,务必请贵族公主回鸦谷一趟,就此事给本门一个交代!”
“一派胡言!”胡塞红着脖子怒吼道:“我们公主分明是你们派人潜入百木林内掳走的,此事乃是有人亲眼所见,岂容你们狡辩!”
“那本门叛徒鸦承癫几月前逃入贵族百木林,亦是在下亲眼所见,你们包庇本门十恶不赦的罪人,难道本门就可以容忍么?”
鸦子羽争锋相对,声音一下提高不少,似乎一提到鸦承癫,他那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就再也无法得到抑制。
“强词夺理!”胡塞冷笑一声,一偏脑袋吩咐费让与紫瞳女子道:“你二人去追小妹,一旦得手,即刻联合老四老五赶回族内,而我今日要与这厮不死不休!”
“二哥切莫勉强,此番目的是以救人为主,我与七妹一旦得手,会发信号于你,到时候我们务必一起回去。”费让在临走前不无担心地叮嘱道。
“走!”胡塞却毫不领情地冲他一声咆哮。
费让当即不再犹豫,拉着紫瞳女子展开神行咒法向着西北方向追了出去。
“我的花凃可日行三万里,黎明之前便可回到谷内,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望着费让两人离去的身影,鸦子羽不经意地说道。
“追不到就拿你去换!”
胡塞暴吼,持杵念咒道:“见吾身者退避三舍,识吾名者丧胆而逃,大明王金刚杵不动宝相!”
话说秦戌羽单独一人去驰援鸦子羽之后,朝着南面行进一段时间之后,忽然调转方向钻出密林,沿着大路改朝西北方向疾行,嘴角泛起一抹阴翳的笑容,自言自语道:“那两个蠢货,那两名异瞳灵少说也有结庐境八重的道行,我可不会留下来陪你们一起送死,鸦子羽他本事大着呢,哪用得着我去帮忙,我还是赶紧回鸦门去搬救兵吧,但愿等我回来时你们都还有命在吧,哈哈。”
就在秦戌羽洋洋得意之际,头顶上空忽然间一道白光乍现,直直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降落下来,瞧那架势,分明就是冲着他而来。
白光降落的速度很快,着陆之时白光随即收敛,露出两道秦戌羽并不陌生的人影来。
“哟,这不是韩弃兄弟和葛兄嘛?”
秦戌羽看清来人之后,虽有几分意外,但一阵脑筋急转之后,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轻松不少,堆起笑脸冲二人道:“我听不恭兄弟说你们已经离开西关去别处游玩去了,怎么会无端出现在此处?”
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西关冰池御剑返回的韩弃和葛三青二人,只因他二人在回程之中又发生了意外状况,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又担心韩不恭他们的情况,所以便沿着大路一路御剑往回赶,恰好发现地上有道人影,于是便降落了下来。
看清那人影乃是秦戌羽后,韩弃起初也有些意外,但他是何等聪慧,立即便意识到不对,因此不理会秦戌羽的发问,自顾自道:“我们和不恭叔约定的时间还未到,而秦兄居然独自一人出现在此,所往还是鸦谷方向,如我所料不差,定是不恭叔他们提前行动了。秦兄,你这是赶着回鸦门报信?”
秦戌羽闻言,脸色渐渐阴了下来,半晌后才开口道:“哼,既然大家把话都说开了,那好,我正要质问你们。你们太微山一行人手持本派飞鸦贴,却与灵族暗中勾结,劫走本门通缉的要犯。此事待我回谷后禀报给父亲,定要你太微山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呵呵。”韩弃的笑容变得邪气起来,道:“如此说来,我们便不能放你回谷了?正好,我还想有劳秦兄带路,带我去找不恭叔他们。”
“你们休要欺人太甚!”秦戌羽闻言不禁勃然大怒,正欲发作却发现韩弃身后的葛三青正双目圆睁瞪视着自己,心中不禁一怵,立刻摒弃了出手的念头,可他生性狡诈,眼珠一转便道:“不妨告知你们实情,我们鸦门五夜羽的师兄弟们均已赶到此处,韩不恭和司可冠意图营救那灵族妖女,现已被我大师兄拿下,我负责探路回谷,他们就跟在后面不远,说话间就能赶到此处,到时候你二人一个也别想逃!”
“真的么?”韩弃何等聪慧,一眼便看穿他的把戏,戳穿他道:“可我先前在天上看秦兄分明是一副仓皇逃命的迹象,而且贵师兄弟若真是在这附近,以秦兄的性格,在见到我们的第一眼便会立即发信号求援。何况,即便秦兄所言属实,我等也不会就此退去,若能拿下秦兄这个鸦门少主为人质,也好换回我不恭叔他们。”
韩弃言毕,身后的葛三青便默契地跨步上前,他没有伸手去够腰间的焚云,因为对付区区一个秦戌羽,他还没有抽刀的必要。
秦戌羽见状不禁连连后退,打从一开始脑子里就只顾着思考脱身之计的他,在其掌心无意间碰触到腰间的百宝囊后,心中蓦然生出一丝底气,一咬牙竟停止了后撤的脚步,左手在腰间一探,取出两三件物品之后,竟将整个百宝囊朝着对面正迎面而来的葛三青丢了出去。
“你们这些中原蛮子还真是只会门缝里看人,要知道,我秦戌羽可是鸦门少主!”
伴随着秦戌羽的一声咆哮,一只拳头大小的乌鸦偃甲自其左肩处现身,与此同时,被扔至葛三青头顶上方的那只百宝囊也轰然炸开,十数只种类繁多身形各异的偃甲一齐现身,将葛三青团团围住。
“哈哈哈哈”,一招得手,秦戌羽表情甚是得意,探手摸了摸肩头的乌鸦偃甲,放声笑道:“在你们来西关之前,难道没人叮嘱过你们,永远不要试图和一名偃师单独斗法吗?”
葛三青身陷包围,却并无惧意,抬眼扫了包围他的那十八具形态各异的偃甲,伸手握向焚云刀柄的同时,口中不屑嘲讽道:“若非你肩头那只能够操纵其他偃甲的铁疙瘩,你小子也敢自称偃师?”
秦戌羽无意同葛三青斗嘴,他也自知自己的确算不得什么偃师,虽说检验一名偃师的标准就是能否同时精准操控十具以上的偃甲,但他倚仗的乃是他肩头那只乌鸦偃甲的神通。而且说起来,这秘密还是当初在幕阳城之时他亲自曝光给对方的。不过秦戌羽倒也不尴尬,此刻的他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后方的韩弃身上,因为他心中清楚,葛三青虽然武力不俗,但他那十来具偃甲足够他应付一阵,只要他能在那之前解决掉韩弃,没了那可怕的御剑之术,即便葛三青能够摆脱一众偃甲的纠缠,到时候却未必还能追得上自己。
心中计较已定,秦戌羽当即便展露杀机,在他看来,韩弃不过区区一名不入流的纳气境术者,之所以能和三刀太岁以及华发官人称兄道弟并结伴同行,肯定是仰仗韩不恭的面子。以他结庐境二重的修为,抹杀一名纳气境术者,还不是手到擒来?
韩弃见秦戌羽将注意力转向自己,立刻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眼瞅着对方朝自己所在方位丢出一颗白色咒印珠,当即身形一闪远远避开,岂料那咒印珠竟脱离了原先轨道尾随而至,在逼近到距离他不到三尺的距离后轰然炸裂,爆发出一阵耀眼白光后,百来只白光小剑朝他迎面激射而来。
“竟是锁敌型咒术!”
韩弃在吃惊的同时,心中也忍不住惊叹了一下对方的大手笔,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秦戌羽身为一个鸦门少主的分量。就在刚刚,安安静静被他收在怀中的乌鹰,在秦戌羽祭出他肩头那只乌鸦偃甲的瞬间,又一次悸动不安起来,由此可见,他那只乌鸦偃甲绝对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对了,幕阳城巷战之时,好像听秦戌羽提起过那乌鸦偃甲的名字,似乎是叫作飞枭?
对,就是飞枭!
和鸦老临死前告知他的乌凰六象之一的飞枭同名!
韩弃思绪如电,一时间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却也一点不耽误他躲避那数量众多的白光小剑,偶有躲避不及也能挥刀格挡住。只是当他反应过来时,方才猛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抽出了一直被他藏于袍底的武刀念秀,施展的也是三千渡的闪避身法。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可算给对面的秦戌羽整懵了。
一名不起眼的纳气境术者,居然施展起身法,手里还挥舞着一柄长刀?
秦戌羽呆愣了好一会,脑袋才终于恢复灵光,先前想要抹杀韩弃的念头早已被他丢到九霄云外,表情像是活见鬼一般,撒开腿便夺路而逃,根本顾不得东西南北!
韩弃杵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方才懊悔地一拍脑袋,还是大意了呀,脑瓜子再好用,果然也还是经不住想的事情多呀。现如今,既然被秦戌羽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虽非本意,却也只能将其灭口了,所幸对方刚才也对自己起了杀心,算不得无辜。
于是,韩弃顾不上帮助葛三青解围,紧跟着秦戌羽逃走的方向便追了上去,疾行术与三千渡身法并用,很快便将追上了目标,待到双方距离仅余不到三丈之时,脚下更是一个踮步,以九步颠身法瞬移至秦戌羽身后,一刀悄然斩下。
眼看韩弃这一刀即将得手,秦戌羽肩头的飞枭发出一声乌啼,一道黑影迅速将秦戌羽整个人包裹住,韩弃这一刀便砍在了那黑影之上,刀刃撞击处竟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与此同时,四下里莫名蹿出数跟锥刺,齐刷刷朝着韩弃袭来,韩弃猝不及防之下,手臂和大腿均被划伤,好在他反应惊人,立刻调整姿势脚下再次踮动,身体向后方瞬移出数丈之远,方才借着月色看清,那黑影原来是具手持双盾的人形偃甲。
只见那偃甲造型颇为奇特,双手各持一只巨盾,左手之盾竖拿,上及鼻梁下及脚背,右手之盾横持,内有拱形空间,将秦戌羽给护在其中。两只盾上都有密密麻麻地钉刺,其中那只竖盾上有数根长长地锥刺正快速地往回收缩,正是先前韩弃挥刀砍到的部位。
被迫停下逃跑脚步的秦戌羽,此刻面上已没有了先前的惶恐,取而代之的全是愤懑神色,警惕着韩弃的一举一动。
“我非削了你这刺猬偃甲!”
韩弃咧嘴一笑,脚下改换三千渡身法,举起念秀便朝那持盾偃甲砍去,这一次他下刀和先前还是同一个地方,只是换了个角度。
白刃及盾,又有数根锥刺飞快袭来,不过这一次的韩弃有了防范,非但没有远远退开,反而配合着三千渡的闪避身法,利用手中的素妖运起天字诀展开反击,一边躲开那些锥刺,一边调整着长刀挥砍的角度,瞅准时机向着同一个地方再次斩下。
也不知这偃甲采用的究竟是何种材料,当真是坚硬无比,饶是以念秀之利,并且在韩弃全力猛攻之下,竟然在同一地方足足砍了九刀,才终于有丝丝裂缝蔓延开来。
这一下可吓坏了躲在偃甲内的秦戌羽,赶紧掐诀念咒,瞅准韩弃要在下一刀一举击毁他这偃甲的机会,让这偃甲盾牌上的总共一千零八十根锥刺一齐激发出来,到时候韩弃就是不死也得扎上好几个透明窟窿。而他之所以没有及早地动用此方法,也正是他的心机深沉之处。
因为先前见到韩弃身怀九步颠那种神奇身法,若是这招动用地早了,未必能给他造成多少伤害,但现在韩弃已经相安无事地砍了九刀,而且下一刀便能摧毁他这偃甲,此刻心中必然以为是已经稳操胜券,而这一刻就是他最为松懈的时刻。
果不其然,韩弃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就这么挥刀砍了上来,甚至连身法都已舍弃不用,看来是认定他这最后一刀必能捣毁那偃甲。
“噌”地一声,一千零八十根锥刺在同一时刻全部延伸了出来,所有尖刺都瞄准了同一个方向,仿佛一个巨大的松子一般,而在那些尖刺的中央位置,一个人形身影被戳的千疮百孔,躯体几乎要剥离开来。
“哈!”秦戌羽乐出声来,被戳成那副模样,断然是不可能还有命在,计划如此顺利,还真有些他的出乎意料。虽说这具“刺卫”偃甲已经基本报废,但是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嘿!你当我傻么?”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令秦戌羽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转过身,透过刺卫偃甲的缝隙看去,只见韩弃正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手中长刀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悬在他胸前的一柄墨色法剑。秦戌羽不敢置信地扭过头,想看清刚才那道被刺穿的人影是怎么一回事,却见那无数尖刺前端哪有什么尸首,倒是不难发觉有些许咒术的痕迹残留。
“分身咒?”秦戌羽恍然大悟。
韩弃笑着嘲讽道:“早猜到你小子蔫坏得很,站着不动让我砍,八成是憋着坏。可惜呀,你这套伎俩,我八岁之前早就玩腻了,技术含量忒低!”
秦戌羽满脸怒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那目光恨不得将韩弃给生吞活剥。
“还有呀,你既然已经知晓我的特殊身份了,为什么还认定我只会用武术呢?”韩弃嘲笑他道:“你那偃甲已经报废,我随便用个法子都能毁了他,干嘛一定要冒着危险去补那最后一刀呢?诺,你看,就像这样。”
韩弃说着,手上印法一变,胸前的墨荒剑立刻从影子中分离出一支黑箭,朝前方射去,只听得“咻”地一声,影箭精准地命中那偃甲上的一条裂缝,偌大一具人形偃甲便在一瞬之间分崩离析,裂为无数碎片。
“你还我偃甲!”
秦戌羽在韩弃连番地言语打击之下,已然暴怒到了极点。他贵为鸦门少主,地位尊崇,心高气傲的他,从小就受尽别人恭维,哪曾受到过如此羞辱。而这种人也恰恰是最受不起刺激的,如今被韩弃一通戏耍,当真是比死还难受。所以他一时间气昏了头,竟忘了眼下形势,手中出现一张银弓,瞬间被他拉成满月,指尖夹着一颗殷红色的咒印珠。
咒印珠破空射出,秦戌羽口中咒语疾念,殷红色的珠子随即在半空中爆裂星星点点,竟化为不计其数的火焰瓢虫,一窝蜂地认准韩弃哄了过去。
韩弃不慌不忙,收剑抽刀一气呵成,先是远远对着虫群挥出一记火焰刀,瞧见火光掠过之后那些瓢虫纷纷自灭,于是心中不再畏惧,任由那群瓢虫飞近他周身一尺之内,随后猛然一提真力之火,竟将那群瓢虫一举给焚地干干净净。
“火系术法?”
秦戌羽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是心中的愤怒却更盛了,一连从怀中掏出多颗咒印珠,朝韩弃一一射去,各种类型的咒术都有,但全都被韩弃给照单全收,不是被真力之火给焚化,便是直接被念秀刀无情地碾碎,竟不能伤他丝毫。
秦戌羽总算是掏空了他怀中的存货,心中的愤怒与焦躁却也因此到达了顶点,他不是没想过动用他的杀手锏——偃甲飞枭,可飞枭最大的功能在于操控其他偃甲,甚至能够在一瞬间摆下一座千鸦咒阵。但是要摆千鸦咒阵至少也得需要二三十件飞行偃甲,如今他只身一人,除了刚刚那只压箱底的刺卫,其余的都用来招呼葛三青了,所以眼下飞枭也只有在一旁喊加油的份。
失了护身偃甲,飞枭又完全派不上用场,秦戌羽这下可急坏了,虽是寒冬冷夜,汗水却已浸湿了他的衣衫。望着对面不无得意的韩弃,一咬牙从袖中摸出最后一只红色锦盒,表情甚为凝重地将它打开,一股异常的法气波动立刻从其中涌了出来,原来竟是一颗通体幽黑的咒印珠。
秦戌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一把取出来咒印珠搭在银弓的弦上,将其瞄准了韩弃。韩弃感受着那股异常的波动,面色也变得慎重起来,突然间,原本安安静静沉睡在体内的那团灵力之火,猛然一下蹿高了三分,似乎对那黑珠有着不小的反应。
韩弃不明白灵力之火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猜多半是因为这那黑珠极为危险的缘故,因此他更加小心,将念秀横在身前,警惕着秦戌羽的一举一动。
“去死吧!”
秦戌羽咆哮一声,开弓将黑珠射了出去,然后立刻咬破右手中指,以精血在空中虚画咒印,口中大喝道:“黑虎幽焰,解封!”
黑珠应声破裂,在空中化为一团熊熊黑焰,速度奇快,飞到韩弃身前还有三丈处时,黑焰上映出一只狰狞虎头,竟然张开血盆大口瞬扑了过来,将韩弃连人带刀囫囵给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