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意外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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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弃吃了见识的亏,猝不及防之下,眼看就要被那闪电一般迅捷的银芒给一击贯穿胸口,好在葛三青已经在肖有山手上见识过此术的速度,于间不容发之际用尽全力推了韩弃一把。圆润银芒擦着韩弃的手臂掠过,娘亲析栾替他新缝的黑袍被划开一个口子不说,在他的手臂外侧也留下了一道血槽,鲜血立刻汨汨地往外流了出来。
万幸只是吃了一个小亏的韩弃这才收起脸上玩味的笑意,回想刚才的凶险一幕,自己几乎是才刚瞅见那银芒,下一瞬间就已及身,此等电光火石的速度,几乎没留给对手没何的反应时间。
这便是术术的魅力所在吗?
韩弃不禁再次感叹起术术精彩奇妙,无论是在东岛破庙中和安然的那次激斗,还是眼下与林正帆的较量,与术者的斗法,远比对手是一招一式都有迹可循的武者要来得刺激的多,如果将武术比作一个行为举止都趋于成熟稳重的中年人的话,那么术术无疑便是充满活力的少年少女。
韩弃忽然想起,除了御剑之术外,自己其实还曾学过一招术法,只是已经多年未曾使用,想到这,他脑海里不禁生出一个念头,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笑意,一抬手对着正前方的林正帆,竟将手中念秀当作飞刀一般笔直投掷了出去。
林正帆瞥了一眼那柄冲自己飞来的脱手长刀,眼神中满是不屑,这等纯粹是竹篮打水的举动,在他眼中连雕虫小技都算不上,所以他根本懒得招架,只是在飞刀临近的前一刻,方才不慌不忙的一个侧身,便完美躲开了这记“暗器”。
然而,就在他侧身避开飞刀之后,落空的念秀继续朝前飞去,可地面上念秀的影子却诡异地脱离了前行的轨迹,化作一道漆黑箭矢,调转方向朝着林正帆的背心疾射而去!
“小心!”
林正帆自始至终都没意识到危险,倒是一旁观战的叶天语眼神不错,及时发现了端倪,刹那间身形一闪而至,猛然一掌推开林正帆。林正帆整个人被直接推倒在地,但还是晚了一步,因为那只隐蔽影箭也在同一时间没了踪影,似乎是成功击中了林正帆的后背。
韩弃临时起意的一招居然轻松奏效,这令他颇为欣喜,一边走向落在远处的念秀,一边有意大声冲葛三青道:“葛大哥,看来我的术术天赋还不赖,而且这术术可比武术要好玩多了,我决定了,等回到家之后就正式弃武修术!”
很快,叶天语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林正帆被自己推倒之后,居然一直都没站起来,按理说自己刚才那一掌虽然出手急是急了些,可以林师兄还在自己之上的修为,应该不至于直接就这么摔晕过去,可眼下他就那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对自己的呼唤也毫无回应,该不是……
猛然,叶天语浑身一颤,他发现林正帆的身下正有血迹流出,呆楞片刻后,他这才慌忙上前查探,不成想一探之下,发现林正帆居然已经气绝身亡!在他的前胸和后背上,赫然有着两个对穿的血洞,原来韩弃刚刚那一式独影箭,居然不偏不倚,恰好命中了他的心脏!
“师叔祖,林师兄他……他……没气了!”
身形瘦弱的叶天语满脸的惊慌失措,方寸大乱不知该怎么办的他,一手抱着林正帆的尸身,一手指着韩弃,扭头冲另一边的宁无难喊道:“一箭贯穿心腑,是暗影七杀术,他是太微山韩家的人!”
拾回长刀念秀的韩弃听到这话也颇为意外,方才他那只影箭,并没有瞄准林正帆的要害,就算林正帆疏于防备没有察觉,顶多也就是在他身上开两个小指粗的窟窿眼,怎么会一击便要了他的性命?难不成是因为被那姓叶的年轻人给推了一掌,所以才恰巧被影箭给撞中了心口?
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这一个解释,韩弃不禁有些后悔起来,毕竟自己跟林正帆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断送在自己手上,而当他听到叶天语说出“暗影七杀术”之后,他就更是后悔莫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昆仑山和太微山本就互相不对付,而自己刚才自称韩弃,使的还是太微山韩家的独门术法,现在昆仑六子中的林正帆又莫名其妙死在了自己手上,这下,双方的梁子怕是要因此而结大了!
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韩弃一边在心中思量着补救之法,一边留意着叶天语和宁无难的举动。
只见与痛失同门而流露出悲伤神色的叶天语不同,宁无难虽然也立马对韩弃作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可他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就差把活该两个字给写在脸上了。不过这也不怪这位老人,虽然他如今与林正帆已是分属同门,可后者素来性情乖张,仗着自家根基从未将其视作尊长,就在刚才还对他们师兄弟大肆羞辱来着,所以也别指望气量不大的老人会为他的身死而感到痛心。只不过,林正帆不讨喜归不讨喜,可毕竟是死于外人之手,回去之后总得跟宗门有个交代,所以他身为宗门长老,此刻必须站出来说些什么。
“原来是太微韩家的后生,难怪这么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逞凶杀人,你们且等着,这笔血帐,我昆仑派迟早会上太微山讨个公道,天语,我们走!”
虽然眼下局面己方尚有一战之力,甚至赢面还不小,可或许是亲眼目睹韩弃破解了号称普天之下无法可解的普渡众生印,宁无难总觉得眼前这小子并不简单,无法吃准他的道行深浅,还得担心他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所以宁无难权衡再三,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放完几句狠话后,便抱起师弟肖有山后一溜烟地向着北方御法疾行而去。
叶天语与行事忤逆的林正帆不同,对宗门长辈一向都是言听计从,听到师叔祖有了决断之后,他没有发表任何异议,只是扭头回望了韩弃一眼,而后便负起林正帆的尸身,朝着宁无难的背影追了上去。
想破脑袋也无计可施的韩弃对此唯有苦涩一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自怨自艾也于事无补,就算天要塌下来,该面对的总得面对不是,于是索性暂时将这些烦心事统统抛诸脑后,朝此刻有一具温香在怀的葛三青走去。
灵族人的颧骨通常比人族要低,耳廓也略尖,所以对于审美习惯已成定式的人族来说,在乍看到灵族人的容颜之后,会下意识地产生一种异样感,久而久之,就有了灵族异容这一说法。但是,异容并非是看着不舒服不顺眼,就拿眼前的百木琉璃来说,虽然是一副典型的灵族异容,可无论其脸型还是五官都精致得无可挑剔,即便是在审美标准有所不同的人族眼中,相信只要不是个瞎子,都不会否认她的美貌。
葛三青自然不是瞎子,只不过他是个老实透顶的人,昏迷中的百木琉璃在他怀中吐气如兰,他居然目不斜视,连低头偷瞧上一眼都不敢。如果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伸着一只手很规矩地扶着她的肩头,仅仅是让百木琉璃的脑袋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上而不至于倒下。这可就有点正经过头了,相信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如果遇上有柔弱女子晕倒这等美差,应该都会采取双手横抱的方式吧。
韩弃对此似乎也有些看不过眼了,来到两人身边后,径直伸手按了按百木琉璃的人中,后者很快便醒转过来。
“你干嘛打晕我?”
百木琉璃醒来的第一句,自然是冲着眼前的葛三青发难,底气虽足,声音却很是虚弱。
对此,葛三青只是挤出一个歉意的笑脸,没敢开口解释什么。
百木琉璃当然也不是真生气,她又不傻,自然知道他在那种情形下打晕自己是为了什么,只是碍于生性傲娇的灵族本性才故作佯怒之状,也顺便打破尴尬,毕竟她堂堂一位金枝玉叶的灵族公主,醒来后发现自己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算是怎么回事。
她站直身子后,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发现还是在原地,只是除了多出来的韩弃之外,昆仑山那些人都已没了踪影,于是她随口问道:“昆仑山的那些家伙呢?被你俩给埋了?”
葛三青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不是腰椎一直抵着武刀焚云,恐怕早就站不住了,他简短地解释道:“多亏韩弃及时赶到,将他们给打发了。”
“哦?想不到你这小混账也长能耐了,”百木琉璃对韩弃可没什么好脸色,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我还以为跟当年一样,是个只会满地打滚的可怜虫呢。”
韩弃不甘示弱地加以还击道:“短短两天,我都救了你两回了,可是我的好师妹,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嘛?真不愧是那位曾经弑父伤兄然后叛出鸦门的西关鸦老的亲传弟子,忘恩负义的本领可谓是尽得真传,幸好当初我只是个挂名弟子,如果真的跟他老人家学艺十年,岂不是变得和师妹你一样忘恩负义?”
“谁稀罕你救了?”百木琉璃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你自己多管闲事,那些杂碎,我自己动动手指就能解决!还有,以后你要敢再叫我一声师妹,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以后?”韩弃表情有些诧异,“怎么,你还赖上我们了?”
“哼!”百木琉璃懒得跟他多费口水,扭头问葛三青道:“你不会要一直跟着这个小混账吧?我怕我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杀了他!”
葛三青实在没那份闲心介入他们的斗嘴,他浑身上下就像是散了架一般,扶着韩弃的肩膀收起用于支撑的焚云后,淡淡地说了句“先回客栈吧。”
三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韩弃搀扶着葛三青走在前面,百木琉璃难得保持安静远远跟在后面,两眼痴痴地望着葛三青的背影,谁也不清楚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哎呀!”
忽然,后方已经处于走神状态的百木琉璃一声娇喝,似乎是脚下踩到了某物,险些令她崴了脚。旋即她有些气恼地从泥泞中拾起一个泥疙瘩,甩干净表面的泥浆之后,竟是一只鸟状玩偶,她正要大发脾气将其远远扔开,目光却倏然间凝固起来。
“咦?这是……小七?”
百木琉璃轻声嘀咕了一句,正要掏出丝巾将其擦拭干净以便瞧个仔细之时,却被折回的韩弃一把给夺了过去,冲她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刚才赶着去看你们决斗,竟把这玩意给丢在了这里。”
“这玩意是你的?”百木琉璃有些诧异,“你从哪得到的?”
韩弃不放过任何一个占口头便宜的机会,笑着道:“当年师父送的见面礼啊,师妹当时也在场,怎么,不记得了么?”
百木琉璃罕见地直接忽略了那声“师妹”,有些不敢置信地追问道:“你是说当初那老头给你的那个锦盒,里面装的是这玩意?”
韩弃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他显然有些不明白,百木琉璃身为鸦老的亲传弟子,为什么会对一只偃甲乌鸦如此的大惊小怪。他随意地把玩着乌鹰,随口问道:“怎么,这乌鸦有什么特别的么?”
百木琉璃咬了咬下嘴唇,很快便释然道:“就是只能记录画面的破乌鸦罢了,我的羽儿可比你这破烂货强多了。”随后她娇哼一声,径直穿过韩弃和葛三青二人中间,昂首阔步地朝着前走去,只在身后留下一连串忿忿不平的碎碎念。
“死老头,臭老头!我跟你索要羽儿的时候就一脸肉疼,还再三叮嘱我不可轻易送人,自己倒好,小七送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