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草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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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私下里时常抱怨孙猴子像是变了个人，变得没有了一点捞外快的心思。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通变者是傻蛋，孙正非总是笑而不语。
稍作午休，李平安带头出车，睡得正香的三哥被孙正非吵得无奈，他将车钥匙扔给徒弟，自己惬意地窝到副驾驶眯瞌睡。
车出营地，过禹杭大桥、经禹杭村，一个男子挥手大声示意，三哥在眯瞌睡，多坐个人会挤得不舒服。孙正非就视而不见，油门不松。
“猴子，刹一脚，带上他。”
男子居然是村长，他烟开得勤，也很健谈，三两下就获得三哥的好感，答应他到时候乘车返回。
“你们这个小地方的名字倒是起得霸气，村叫禹杭村，桥叫禹杭大桥，难道你们祖上是从禹杭省那边迁过来的？”
“哟！三哥还真有见识，一猜就中！”
瞧三哥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就知道男子这马屁拍得到位，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村长。
“据村子里的老人讲，在两百多年前，我们张家族人为了躲避战乱，从禹杭一路向内地逃难，最后落户在这穷山沟里。”
“难怪你们村里娘们的水色不一般。”三哥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显露出一副神往的模样。
“哈哈哈哈！”村长笑得投其所好，“三哥，你有没有听说过苎萝村？”
“没听说过，不晓得。”
孙正非看不惯村长故弄玄虚来吊三哥的胃口，忍不住多了句嘴：“西子的故乡。”
哦...三哥恍然大悟，西子是四大古典美人之首，他岂会不知？
“兄弟，好见识！”
“你还没有找女朋友吧？要不要我介绍几个靓妹给你认识认识？包你满意！”瞧他那副神态，极像个皮条客。
“要得呀！那你给他介绍一个，我这徒弟功夫好得很，棍法天下无敌！”借猴子的好功夫，三哥指东说西，幻想的却是自己的棍法。
“张村长，悠着点吹，小心把牛皮给吹破咯！”孙正非不以为然，语气略带嘲讽。
“龟儿子骗你！在工地上呆得久的那些人，哪个不晓得我们村子里的七仙女，豆腐妹！”
哟嗬！这个地头蛇的信息灵通，知道我们是新来的。
“豆腐妹打豆腐！”三哥笑嘻嘻的一语双关。
“三哥，你还别说，豆腐妹打出的豆腐又滑又嫩，真的好吃！”
“这样的豆腐老子最喜欢！”
“三哥，那晚上请你们到我家去喝酒，她的嫩豆腐保管你们吃个够！”
人要上也上得，下也下得，生活才会充满情趣。表面上看三哥和老曾都好色，其实他们都是模范丈夫，家中妻贤儿娇。
若一个人的某种能力不足，就会下意识去掩饰这种遗憾，莫非...孙正非不由瞄了一眼三哥那圆嘟嘟的大肚皮，看得三哥莫名其妙，若是让他看出徒弟的坏心思，估计晚上非得上夜店比试一番不可。
有趣会让时间缩短，车至羊角镇木检站，村长下车，吃坏了肚子的三哥去找地方方便。
“师傅，你的车子上不上瑶岗矿？”
“你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拖车煤到矿上。”
“不去！”
“帮帮忙吧，师傅，你们这些车天天到矿上拖砂，反正顺路。”
“对不起，我们单位不允许拉私货，你找别的车去。”
“我给你十元钱一吨。”
“你就是给一百元一吨，我也无能为力。”
“他想干什么？”放下了包袱的三哥轻松入座，随口问道。
“拖煤，去不得！”
“师傅，请你们帮个忙吧，我再加点运费。”
见孙正非语气坚决，三哥当即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领导状，他义正辞严的说道：“我们是电建央企，不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话一完，他就催促道：“走走走！莫理他！”
一打马达，扬长而去，三哥点上两支烟，递上一支，他故作正经说：“猴子，你这家伙有点不对劲嘞，现在连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了。”
“三哥，我会看相，你信吗？”孙正非轻松地吸上一口，忽悠道，十个司机里有九个信点唯心的东西，估计三哥也不例外。
谁不爱财？但得顺其自然，不可强求。装运卸一车煤，至少要两三个小时吧?怎么向贺队解释？打电话说车坏在路上呐？明眼人一瞧车上的痕迹，就晓得是怎么回事。
“我信...才怪！”
“你看那个鸟人，扫把眉苦瓜脸，嘴皮薄颧骨高，又没有耳垂。特别是他的眼神闪烁，估计没有一句真话。”
学过看相的人喜欢看人相，孙正非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他嘿嘿一笑：“那就是个扫把星，谁碰谁倒霉！”
“哎呀！那还是不去得好。”
返回羊角镇，村长在检查站等候，停车之际，三哥让徒弟休息，他亲自驾车。
车出羊角镇之后，三哥提速预备冲坡，档位越挂越高，车速越来越快，两个臭味相投者依旧谈笑风生。
孙正非跟车有一个习惯，他会坐在副驾驶靠窗位置，主动帮助司机观察路况。车辆左转弯时，他会帮司机看着弯路情况，若有动静可及时提醒。
路宽，坡长，前方出现一个似急非急的左转弯，三哥又计划在弯道占点对向车道，将弯路稍微拉直一点，从而不减速冲上坡。
“三哥！有个小孩子可能会冲到马路上来！”
三哥下意识地丢油带刹，却没有发现动静。
“小心！！！”孙正非大声一指，路边的灌木丛中窜出一个儿童，只见他跳下垒石墙，跑到公路上来。
嘀嘀嘀......气喇叭响个不停，追出灌木丛的儿童赶紧止住脚步，缩了回去。
公路上的儿童被吓傻了，他望着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目瞪口呆。急刹刹得车子咯咯作响，橡胶烧糊的气味弥漫，村长猝不及防，脑门子撞上前档玻璃。
三哥瞪大牛眼，咬紧牙关，只见他双手紧握方向盘，一脚刹车一脚喇叭，连屁股都抬离座位，在强大惯性下，倔强的东风车依旧逼近儿童。
完了，还是晚了点，刹不住啦！孙正非绷紧神经，一手紧握扶手，一手抓住门把手，准备下车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