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章 也不知苦了你两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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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却不在看他。新奇的去看这小舟的构造。
江潋失神许久,直到四娘催他快些。才掩起了眼中神色。抬脚上了船。
小舟不大,乘下四人刚刚好。船舷似要与水面持平了一般。
四娘宋言两人却不怕,伸手去摸凉丝丝的水。叫水从指尖划过,渐起一阵阵水花。
船身起伏波动,穿过几座桥底,有临水的人家窗扇大开,几个孩童趴在窗沿正探身出来,与船上人不期而遇。
看见船上人与他们轻笑,几个孩子立刻咯咯笑的翻身爬下窗沿。等宋言几人的船只自那窗前过去时,听见身后河岸一阵欢脱的脚步声响。回身去看,就见几个孩子站在石阶上互相推搡这冲几人招手。
宋言见这几个孩子实在可爱的紧,也与他们挥手。目光忍不住落在掌心的一包松子糖,有些可惜不能送给他们。
这时一只大手从她手中将那包糖抽走,宋言抬头,就见江潋将糖在手中掂了掂,随即抛向了几个孩子。
几人眼神都有些紧张的随着那包糖跳跃。越过水面,一个高个的孩子跳起来接道手中,顿时引起一阵欢快的大笑。
一群小童都围着他去挣糖。
宋言也跟着笑起来。
随着人烟渐渐稀少,河岸两旁的民居也被连绵的柳树取代,再行到后面,便是两岸青山相对,静谧又悠远。烟雾缭绕在水面,不时有水鸟自头顶飞过。
行过半日,船缓缓停靠在岸边。渡口是几级狭窄的石阶。两侧是茂密的毛竹。中间一条小径,望不见头。
“到了。”江潋最先起身。踏上石阶又回身去看宋言。石阶与船只有些距离。怕她掉下去,伸去手臂叫她扶着上岸。
宋言犹豫一瞬,将手搭在他腕间。跃到了岸边。
发丝自江潋面前飘过。宋潋眯了眯眼,有些恍惚回到了初见宋言的时候。那时她提防自己,即便险些掉进水里也不愿接自己递过去的手。
此时的宋言不在避他,反而成了自己避着她。
四娘直接攀到了季怀生腰间,“怀生抱我上去。”
季怀生薄面微红,却还是扣紧了怀中人的腰肢。一跃上岸。
宋言看着他两人这样有些脸热,只得别开了眸子去看那条小径。
石阶有高有低,蜿蜒远伸。是通往山上的路。
季怀生将四娘放下,忍不住道:“这地方当真好景色,国师来过?”
江潋颔首,打头先走。淡淡回了一声‘从前来过。’
几人随他慢慢游走,随着山路渐宽。眼中越发涌入许多景色。鲜花遍地翠竹无边。风过时沙沙作响。是无人迹的清幽与难得。
山坡不高,走过两刻就看见了一方篱笆小院。
远远看去,几只芦花鸡正溜溜达达在院外刨食。墙边种了几丛芍药,开的又大又艳丽。院中支了许多大笸箩,上面晒了满了各色药材。正面有四间精巧竹屋。正有个小童从屋中端了药材出来。
看见几人身影,先是皱了皱眉,待看清打头含笑的江潋。立刻张大了嘴,愣怔一瞬,扯开嗓子冲屋里喊到:“师父!师父!江师兄!”
“哪个江师兄?”屋中不紧不慢传来询问。
小童又道:“江潋江师兄啊!”
嘭的一声屋门大开。屋中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探出半个身子,不可思议的望了过来。
待看清江潋。笑了起来,“你不是…你不是已经飞升…”
江潋瞬时抬指抵在唇上,眼神微微瞥向身后宋言几人。
那男子看向他身后,待看清宋言,顿时愣在原地。随即更加不可思议看着江潋。心中什么都明白了。
一时五味杂陈,只得摇摇头,上前拍了拍他肩,低声道:“真不知道是苦了你们两个谁了。”
江潋没接这话,转身与几人介绍,“这是白先生。这是他的药童问松。”
“白先生,这两位是公主。这位是御林卫统领,我今日来看看你,顺便借宿你这一夜。”
白先生曾经见过宋言,还当她是那个小姑娘,丝毫没因为来了两位公主不自在,只笑着叫几人进屋。
问松端来茶水。四娘道多谢小弟弟。
问松却脸色僵了僵,要不是看见江潋眼神,他真忍不住想告诉他们,自己如今都一百多岁了。只不过在自家地界还没成年罢了。
江潋说到宋言头疾一事。白先生已是面色凝重。沉沉看了江潋片刻,才道:“这病症,并不简单。你怕是要费不少力。”
江潋却看向宋言,询问道:“后山水中的青鱼很好吃,臣夜里可以烤来给殿下尝尝。殿下想吃吗?”
宋言神思还在白先生说的话中,下意识点了点头。
江潋颔首,又去看季怀生与四娘,“后山景色更好些,叫问松带两位殿下转转,再垂钓如何?”
四娘立刻道好。一手牵宋言一手牵怀生就要往外去。宋言无法,只得跟着他两人走了。
问松拿了渔具跟在几人后面出门,又折身将屋门合紧。
江潋这才看向白先生,“已经快将她身上的都引开了。”
白先生皱眉点头,“都引到你自己身上了,我知道。可惜,我帮不了你。你,你又是何苦,她即能重生也算圆满。你来寻她…”
江潋摇了摇头。“我不做什么,本来这一世是不准备现身的。实在没想到上一世的怨念都聚到她身上了。我这才当了国师一职。”
白先生良久沉思。却也知道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得问他道:“那下一世呢?你还是如此吗?”
江潋垂眸喝茶,淡道:“这一世她必定是要长命百岁的,下一世,再说。”
“江潋啊…你这,何苦!她已经活的很好了,十世贵人,师叔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没有你,她依旧活的很好。”
江潋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一紧。喝茶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师叔知道,你飞升之前与宋言心中互有彼此。也知道你们互相用情至深。可是…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她有了新生活,你也不在是个凡人。你坚持要与她续前缘。只怕是得不偿失。”
白先生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十足伤人,但他实在不愿看江潋如此在凡间磋磨。
哪知江潋忽然抬了眼与他执着道:“再有三次,我就能将怨念全部吸收。此后回了皇宫我也不会再接近她,只远远地看她。我二人,再不会有交集。往后的每一世,我都只在她身边相护,绝不靠近她半分。”
神色肃穆,眼眶却泛着一点红。
白先生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他执念之深。
知道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良久之后才撑起个笑,“既然来了,你们几人便好好赏玩几天。”
江潋将茶盏送到唇边,浅啜一口,点头,“她这一世困在宫里不得自由,我这几日要带她转转。”
“那你可知道我这处到了深夜,河边是何风光。”
“知道,砚川同我说过,我这次是特意前来的。”
白先生听见说起砚川,笑了笑,“你还去见过砚川?”
江潋想起同砚川借过的那三百里银子,眸色沉了沉。“是,十来年前去寻过他一次。”
“那他怎么样,过得好吗?”
“挺好的,只是不愿意接管家族,十天半月的往凡世跑。”
“啊…我猜也是,他这辈子也跟凡世脱不开了。”白先生了然点头。
江潋看他,问道:“师叔呢,往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吗?”
白先生摇头。“每年到了冬季我会去北地过冬。那里有南方没有的白雪。”
听他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白先生忽然起身往侧屋走去,背对着江潋沉沉道:“我应该羡慕你们二人,至少你们还能寻回故人…”
声音渐低,消失在了另一屋中。
江潋想起了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此时也忽然明白,六玄师叔为何非要给自己改一个白先生的名字。
他的痛楚。江潋是能懂的。但他要比六玄还幸运些。至少他还能在看见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