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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章 晕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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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川面上难掩颓败之相,江潋看他一瞬,开口道:“裴先生大义。昆仑也在两月前察觉异动,因太过模糊不清,故我与砚川两人前往临安查访,这一路走到这里,今日与先生一样,总算清楚了霍乱全貌。”

虽脸色也是阴沉担忧,但还是道:“如此看来,羽族召集的九十九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十九岁女子,是为解除炎魔封印之时开坛所用,十万徭役是为祭献生魂,破除封印所用。既然已经清楚,这便是个好事。只要在开坛之前阻止,就不会生出事端。”

几人遥遥去望无边的水域,同时点头道是。但心中却都清楚,既然开坛所需的女子与十万生魂都已备好。又如何保证羽族不会提前开始解除炎魔封印呢?若是这样,如何都来不及的。

但眼下无法,只得默默行船。急也急不来。

砚川叹道:“只盼殿宇还未修建成,祭坛也未修建成吧。”

六玄师叔道:“我往昆仑去一封书信,只我们几人实难应付,还是要联合各大仙门,共同商讨应战。昆仑离碧云山比我们近些,也许能指望他们先去顶一顶。”

江潋颔首,“想必父亲必定会亲自前去。”

六玄与砚川齐齐叹气。“你父亲惯是放不开手的,自己身体多年抱恙,却事事操心。”

六玄说罢了不在耽搁,回了船舱用灵力送出书信。

三郎看着几人各自忧愁,心中也有了自己打算,起身与几人道:“诸位保重。在下要告辞了。”

书生奇道:“你不等着你的替死鬼了?”

三郎已走到船舷,听他疑问驻足回身看他,轻轻浅浅笑了一瞬,道:“不了。我预备在做些时日水鬼。”

话音落下,纵身一跃落进了水中。

众人俯身去看,不仅没渐起一点水花,那摇荡的水中,半点身影都没有。好像那位三郎不曾来过一般。悄无声息的就于几人视野消失了。

书生可惜的直跺脚,“等了七十年等来的机会,为何又回去做水鬼?!”

几人看他一瞬默了半晌无人说话。

宋言看着书生伏在船舷上的背影。心中深深叹息。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江潋。见他面色依旧不好,轻声叫他:“江潋。”

“嗯?”

“炎魔…是不是很难对付?”

江潋垂眸看她片刻,想了许久,才道:“好对付。总比重新出世个不知名的妖魔好对付。”

这话她也知道是在安抚自己,故而宋言也没有多安心下来。但还是经不住好奇。“炎魔既然被封印过一次,是不是说明已经掌握了对付他的方法?”

江潋颔首道:“可以这样说,只是镇住他的东西稀缺。等各大仙门取的联络,也许有人能献出新的宝物。”

“嗨,也许不等他破封而出,咱们就先下手为强了呢。咱们现在啊,干着急也没有用。用饭早些休息吧。养好了精神到时候也好对付羽族。”

砚川取来几人干粮,见他们还在说这事,便开口宽慰。

待将干粮发到宋肖璟手里时,发觉裴九宫爷孙俩干巴巴站着。老头子还好,只望着河面出神,但那小孙子盯着几人手中麦饼眼巴巴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小弟弟,给你,吃吧!”

宋言笑着将自己手中的麦饼递给那孩子。

谁承想,那孩子竟然没立刻去接,而是有些生气道:“我是个姑娘!”

几人顿时瞪圆了眼。再看那孩子。蓬头垢面,一身男孩穿的短打,哪里能看出来是个姑娘。

银粟半蹲到她面前,惊讶的细细打量,“呀,当真是个小姑娘呢,小脸这般清秀,怎的…不收拾自己呢?”

“爷说了,这样穿着省事,方便!”

裴老头这时忍不住面色尴尬,咳了两声,干干道:“怪老夫怪老夫,这些日子忙着占卜,没顾上她。”

女孩皱眉仰头去看自己爷爷,“爷,前两月不忙的时候不也给我穿成这样?”

裴老头一噎,尴尬的看向别处。

宋言忍俊不禁,跟着老头子的小姑娘,又每天风餐露宿,哪里干净得了呢。“可惜到了这船上才认识你,不然,在岸上的时候还能给你买件裙子。”

小孩一听裙子,两眼放了光,不是不想穿,但是她跟爷爷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钱买裙子穿。

“我…我不喜欢穿裙子。”

裴老头立刻点了点头。孙女总算还给他留些面子。

宋言了然的也点了点头,再次将麦饼递给她,“那,这位小妹妹,帮我吃了这块麦饼吧。我今日身子不适,实在吃不下了。”

小女孩犹豫着去看自家老爷子。这一路上,爷爷没少说,人要脸树要皮,要活的有骨气。

这时江潋也给裴九宫递去些干粮,“裴先生千万不要客气。往后同路相伴,又都是为着天下安稳。都是自家人。”

实际上,爷孙两个手中早已没了多余钱财,付了船费,便准备将一个铜板掰四半计算着花。吃饱肚子实属奢侈。

现下听江潋这般说,也不再犹豫,道谢着将干粮接过手中。

小姑娘一看爷爷接了,立刻也去接宋言手中麦饼,不在犹豫,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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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来临之时天还晴着,但等人们都睡下了,船外渐渐起了风浪。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砸在船板上阵阵作响。

随着雨势渐大,船身也摇晃的厉害起来。叫这些鲜少走水路的人难以安睡。

宋言后半夜竟叫晃的直恶心,也顾不得风雨交加,冲到船舷处就对着河里吐了几口。

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吐了三四口胃里就没了东西。

身上已经叫雨浇透,正要返回仓中,就觉有什么东西遮在身后。回身一看,江潋正撑着把伞站在她身后。

眉间紧蹙,看着她急问:“可是晕船了?”

宋言见他将伞全倾向自己,知也推脱不过,便迅速靠近了他,将伞移到两人中间,仰头与他道:“无碍,吐过了就不难受了。”

伞下一方小小天地隔绝了雨幕,竟也好像隔出了一方净土。没有其他人,也好像没了其他声音。

江潋垂眸看了眼她衣衫紧贴身上,微微撇开了目光。

宋言看他滑动的喉结,也撇开了目光,心中又想到了那个梦,脸色迅速攀上薄红。

“哎呀,你身上还有伤呢!”宋言总算想起,这时一急,赶忙去握那伞柄,拉着他往船舱去。却没留意自己握的是江潋执伞的大手。

江潋垂眸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亦步亦趋跟着她,嘴角含着笑道:“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内伤要调理,行动无碍。”

宋言摇头,“那也不行,雨中寒湿。”

六玄趴在三楼窗口探身看着,此时只能看得见一只伞顶,和两人前后错落的脚步。

“哦,原来如此啊…”

砚川笑着倚在窗旁,“师叔与我们相处不过两日就看的出来,他二人早互有情义,江潋这厮,却还是叫我告诉他的。”

六玄也笑道:“他活的太过正经了,怕是认清自己心意都花了些时候。”

砚川赞同的点头。“不过师叔可不要说漏了嘴,他二人并没有互相表明心意。江潋怕…”话音一顿,面上笑意渐收。

六玄看他如此,心中了然。默了片刻,才叹息道:“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叫江潋步他曾祖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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