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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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福远远瞅见了站在土丘上的王仙芝，心也不禁凉了半截。

他也知道操练的第一天自己就来晚了，这件事情严重了，往小处说，这是以身试法，往大处说，这不是打自己老大哥的脸吗？所以他没有去王仙芝那里，而是选择了先到王允恭这里报到。

高福几个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地走到台下，他们步伐有些散碎和踉跄，也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其实这是紧张惶恐害怕的表现。

高福仗着自己是王仙芝跟前的红人，也和王允恭有过几面之缘，用手搔搔脑袋，朝台上的王允恭尴尬地一笑，抱拳拱手道：“小兄弟，俺，俺们来晚了······”

王允恭站在台上朝下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给人的感觉便是威风凛凛，他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操练的队伍，手头上令旗一挥，边上的鼓手鼓点一变，队伍稀稀拉拉地换了一个阵型继续操练。

队伍中不时有人朝这边去瞄，有几个熟识的见到仗着王仙芝的宠信，平日不可一世的高福被晾在那里，都朝这边看过来，有的心中窃喜，有的甚至还发出阵阵嘲笑声来。

眼见笑的人越来越多，高福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眼前若是有个地缝，他恨不得钻进去，他的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已经将王允恭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

王允恭挥了挥手中的令旗，鼓声顿时停止，队伍也慢慢停止了操练，大家稀稀拉拉地聚到台下。

眼见毕师铎、曹师雄、柳彦璋、王重隐几个站在队伍前面满头大汗地呼呼喘着粗气，高福心头又是一凛，眼见着在盐帮中比自己地位高的几个大佬尚且如此，自己终究还是资历浅的，他意识到自己这回可能真是惹祸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上前，陪着笑打招呼道：“小，小兄弟，不好意思，我和几个兄弟来晚了······”

王允恭皱着眉扭头去看高福和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他们的目光却都躲了开来，王允恭眼睛一眯，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话：“今日操练的消息，可曾告知你们了？”几个人低头不说话。

“如果传令兵没有将将令传到，那么传令兵就该问罪。如果传令兵将令传到了，你们知道点卯时间和地点，还是误了时辰，那便讲不起说不着了，就应该按着军法处置。”

“对，军法处置！”一边的蔡温球笑着嚷嚷道：“脱他裤子，打他屁股！”

“罚他三个月不准碰大闺女！”王重隐喊道。

台下众人一阵起哄，高福的脸臊得更红了。

王允恭充耳不闻，冷笑一声问道：“高兄弟，传令兵昨日可曾给你们传达过将令啊？”

高福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好！”王允恭高喝一声：“那误了将令，就是因为你们的原因了。”

“昨，昨日酒吃多了，所以今天才起晚了。”高福知道这个原因有些说不过去，但还是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这是人的本能。王允恭没有接高福的话，而是义正辞严地问道：“点卯不到，贻误军机，你们可知罪？”

这话一喊出口，底下的人没有人再笑了，就连站在高处的王仙芝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了，尚君长和尚让请示是不是要下去制止王允恭，王仙芝摆摆手道：“咱们既然把这副担子交给了他，这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咱们就不要去干涉了。”说罢径直走下了山坡。

王允恭见高福等人不回答，冷笑一声朗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等因吃酒误事，点卯不到，就得接受惩罚。来人，拖下去，脊杖二十！”

高福、洪凯几个本来以为不过是晚到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一见王允恭认真起来，难免有些害怕，不过鸭子熟了嘴还是硬的，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面子比什么都重要。高福硬着头皮嚷嚷道：“小兄弟，你这就小题大做了吧，咱们不过是误了个把时辰，你至于翻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