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莫欺少年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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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姜河的公然挑衅，叶无晴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作为主管京城治安的红衣卫指挥使，她虽然谈不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也知道不少有关姜家的秘闻。
坊间传言说，姜家不仅暗中资助了一大批阵亡将士的遗孤，还和许多中原地区的贼寇有来往。
甚至有人无端猜测，姜家才是真正的黑道霸主，什么天道盟、幽冥教都得靠边站。
因此，负责剿匪的胡家，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只可惜，任凭胡家怎么调查，姜家都没有露出一点马脚，反而经常倒打一耙，让夹在中间的周帝颇为头痛。
毕竟周帝最讨厌花钱了，有人能替他养活那些战争遗孤，他再开心不过。
反正姜游和姜海已死，姜家只剩下一群寡妇，领着一个除了帅，一无是处的驸马，即使人脉再多，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至于勾结贼寇嘛……
有句话说得好，当敌人怀疑你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
姜家确确实实和贼寇有来往，逢年过节甚至会互相送礼，但并不是明目张胆的送，而是通过各种渠道来回转交，洗得特别干净。
没有绝对的证据，想彻底扳倒他们简直难如登天。
尤其是在司马怜琴与姜河成婚之后，姜家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叶无晴出于利益角度考虑，经常会偷偷帮姜家销毁一些可能被人抓住破绽的证据。
总而言之，胡家动不了姜家。
可能这就是姜河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挑衅胡道中的原因吧——叶无晴如此猜测。
但姜河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感到脸红心跳：“给叶指挥使道歉！”
“你说什么？”胡道中这回是真没听清，整个人还处在被酒坛子爆头的眩晕状态，连姜河在哪都没找到。
砰！
又是一个酒坛子从二楼砸下来，正中胡道中的右脚。
“嗷——”
胡道中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足骨碎了一根。
强烈的疼痛感终于让他清醒过来，抬头一看，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姜河，你特么找死啊！”他底气十足地怒喝，似乎真的起了杀心。
姜河见此情形，不禁感到好奇。
以前他也经常跟胡家的人起冲突，把胡道中揍得跟孙子一样，从来没见过对方如此嚣张。
当值期间，没有圣旨便私自带兵回京，还一路敲锣打鼓，推推搡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回来了。
就算是再没脑子的人，也做不出来这种傻事啊。
他到底图什么呢？
看着姜河疑惑的表情，胡道中还以为自己震慑住他了，得意洋洋地昂起那颗不断往下滴酒的胖脑袋，开口说道：
“姜二郎，我知道你最近立了不少功劳，深得皇上赏识，但我胡道中也不是吃素的！
你要是现在乖乖滚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认错，再让你嫂子伺候我两个晚上，我便放你一马。”
姜河闻言气极反笑，他原本只是和老莫来醉仙楼庆祝一下昨夜的胜利成果，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叶无晴和胡道中这两个大麻烦。
他酒量不是很好，三两杯酒下肚，未免有些上头，看见胡道中仗势欺人的时候，尚且保留一丝理智，能提醒自己不要惹麻烦。
可是听见胡道中拐弯抹角骂叶无晴的时候，他彻底忍不住了，直接将老莫正在喝的一坛酒砸了下去。
此时又听到对方要他磕头认错，还惦记着他嫂子，想都没想，便催动内力，从二楼跳下街道，开始活动手腕：
“姓胡的，我看你是皮痒了，大老远跑回来找揍！”
只有七品修为的胡道中慌忙躲到白马身后，并招呼红衣卫们上前团团围住姜河，随后大声喊道：
“姜二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把谁给抓回来了！”
姜河环顾四周，发现锣鼓队的后面，还停着一辆铁囚车。
车上之人头戴枷锁，脚戴镣铐，脏兮兮的长发散在面上，使人看不清楚他的脸，白色囚衣上沾满了干涸的黑褐色血迹，裸露在外的双脚已经烂得血肉模糊，无数苍蝇围着他嗡嗡乱叫。
姜河见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酒也瞬间醒了一大半。
他开始怀疑车上的囚犯，会不会是自己家族里的哪位叔伯兄弟，落草为寇又不幸被胡道中所抓，即将被当作指认姜家罪名的人证，递交到皇帝驾前。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即使不被拉去六马分尸，至少也得脱层皮。
然而不等他开口套话，胡道中那边又大声叫了起来：
“你不认识也没关系，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车上这个半死不活的反贼，便是天道盟青龙堂堂主石竹。
半个月前，他在长安城中作案，为我所抓，明日早朝，我便会将他交给圣上发落，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咯～”
姜河松了口气，笑着问道：“你抓的人跟我又没关系，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呵呵！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胡道中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本蓝色名册，高高举起，“这个东西你总不会陌生吧？”
姜河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相同样式的名册，他手里已经有两本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就是青龙堂名册。
可他认识不代表叶无晴认识，确切地说，叶无晴根本不知道名册的存在，现在胡道中将这个秘密公开，难保叶无晴事后不会追查玄武堂和朱雀堂名册的下落。
真是该死啊！
姜河抬头朝站在楼上的老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动手把名册抢走。
老莫却不为所动，反而摆出了一副吃瓜看戏的姿态，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胡道中装逼。
“姜二郎，你怎么还不认罪啊？非要我给你念两条是吧？那你听好了哈！”
胡道中笨拙地跳上马背，而后翻开青龙堂名册，开始大声朗读：
“三月二十六号，于迎春楼初步接触姜家次子姜河，并赠予黄金百两。”
“七月十四号，姜河寿辰，送上黄金千两、蜀锦五十匹、汗血宝马三匹、西域美女十人以为庆贺，姜河大喜。”
“还有呢？”姜河暗自发笑。
“切，老子可没空陪你玩，明日早朝咱再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慢慢念给你听！”
胡道中猛地合上名册，骑马离去。
叶无晴也从醉仙楼里走出，来到姜河身边轻声安慰道：“别担心，这个傻子肯定是被人骗了。”
好巧不巧，那辆铁囚车此时刚好从两人面前经过。
车上的石竹听到叶无晴这话，猛然扭过头来瞄了两人一眼。
姜河也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向石竹。
仅仅一个对视，他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仿佛被人用力掐住了脖子，根本喘不上气。
“难道是真货？”姜河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