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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明得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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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隐渊道:“是你或是阮绮需要一条听话的狗吧。”孔中风道:“顾将军如果真阳这么想,那也没有什么办法。反正阮绮现在已经死了,下官也不会承认。”

顾隐渊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风公公现在找本将军做什么?难不成皇上又有什么密旨需要风公公亲自告诉我?”

孔中风道:“顾将军说笑了。下官特意前来,只是想告诉顾楼主两件事,第一、我一直是朝廷中的人,是朝廷派到倚楼听风雨的卧底。第二、下官执行的都是皇帝的命令,无论顾将军喜不喜欢。反正孔中风没有了,还有别的公公会来。”

顾隐渊起身,冷笑道:“既然如此,本将军也告知风公公两件事。第一、你是长安之战后才彻底倒向朝廷的,所以本将军怀疑你不是朝廷派遣在倚楼听风雨的卧底,而是借助身份之便的李自成的卧底。第二、你在不在,确实都会有别的监军而来,但我坚信,只要你在这儿,李自成便不会派兵从我面前通过。”

孔中风脸色微微一变道:“既然顾将军执意如此多疑。我们做属下的也没有办法。属下告退!”顾隐渊没有接话,孔中风自行离开了。

待他出去,抚琴道:“将军,安寝吗?”顾隐渊道:“寝!”

顾隐渊一夜难以入睡,他实在想不清楚李自成为何会剿灭倚楼听风雨,他们之间无冤无仇,而且这将毫无疑问的减缓他们的行进速度。当然如果没有从九曲迷踪寨离开时李露月的那番话,他觉得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是李自成军队中有对自己仇恨的人,就是孔中风。但李露月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如何断定李自成一定会剿灭本楼?

第二天醒来,宫中的圣旨已经传到,同意顾隐渊的奏报,同时提醒要加快行军速度。琴昭说过崇祯十分勤政,这么看来,这番话倒不是恭维他。

众军再度拔营出发,经过一夜,顾隐渊和马宝的关系好了许多,汪一江也像是过去的好友,李平性子随和,和谁都能说到一起。

顾隐渊也换了马车,而是骑马向西,舒阳明和衡丹元也一同骑马跟随,现在他们算是顾隐渊的贴身护卫。尤其是一身黑白阴阳服,无论何时都十分吸引人。

一连走了两日,一切如常。顾隐渊察觉行军速度完全是由步兵控制,就算自己骑着马也走的很慢,索性还是钻入马车中,翻看随军的材料。

孔中风这几日一直跟随,也没有任何异常。

随着距离娘子关越来越近,顾隐渊渐渐不去想倚楼峰覆灭之事,而是开始考虑如何在娘子关布防,天天盯着娘子关的地图查看。

到了第五日,娘子关守将也派人来接应,顾隐渊交代孔中风去接应,一番寒暄之后继续上路。

第六日,正行军途中,孔中风匆匆赶上道:“顾将军,皇上密旨!”顾隐渊一听是密旨,让众军继续上前,伸手到窗外接下圣旨,低声道:“知道了。”

顾隐渊打开圣旨,只有短短两行字,上面写着:“敕令顾隐渊为娘子关守关大将,娘子关一切军事调度,皆由顾隐渊负责,钦此。”

顾隐渊莫名其妙,一是崇祯没有给自己任何一个将军的官位,而是一个“娘子关守关大将”这等含糊的头衔;二是自己从未掌过兵,这几日虽然在恶补,但不到十天又能学多少,此时却把如此重要的守关任务交给自己,崇祯就不怕自己纸上谈兵?三则是临阵换将,娘子关守军是否会服?他那边的兵马数量是自己的数倍之多。如果到时候无法做到令行禁止,岂不是误了大事?

顾隐渊再次无限怀念李露月,无限怀念自己只是躲在营帐中随意出主意的日子。

顾隐渊想着想着,无奈地摇摇头,之前研究如何布防不过是单纯的“学习”而已,现在是真的要仔细研究如何布防了。

大军行军很快,第九天晚上就赶到了娘子关,这几日每每休息,就和众将一同商议娘子关布阵之事,他也渐渐有了些心得。

娘子关守将率众出迎,顾隐渊也率领众将前来会面。

双方刚刚碰面,便听得对面有人道:“二哥,果然是你,我们又见面了。”顾隐渊正好奇间,看对面之人已经迎上来,竟是琴书棋!

顾隐渊这时才反应过来,崇祯皇帝的圣旨中从未提过娘子关守将是谁,甚至来接应之人,他也让孔中风他们处理了,自己也懒得过问。现在想起来,不是觉得好笑,而是背后发凉,如此要紧之事自己竟全然不管不问。

双方分宾主坐定,今日还是琴书棋为首,交接之后顾隐渊才是守关主将。

琴书棋道:“今日顾将军和诸位将军终于赶到,不过欢迎之前,还得先和诸位将军先说一件要紧的事情。”顾隐渊道:“什么事情?”琴书棋道:“闯贼修整八日,没有向东,而是一路向北攻下了xZ。斥候回报,闯贼一部已经一路向北而去。”

顾隐渊吃了一惊,这几日他整日研究从山西到bJ的路径,太行八迳已经烂熟于胸,甚至想了很多李自成的进攻方向,结果这几条路他都没有走,反而一路向北。

从太原向北,除了汾河谷地,一路之上都是崇山峻岭,再没有好走的路东去,难不成他要直接打到大同去?

顾隐渊道:“依琴将军之见,闯贼此举意欲何为?是佯攻让我们放松警惕,还是真的要绕道大同,从北入河北?”琴书棋道:“依照现在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后者。”说着叹口气道:“此事刚刚发生,皇上应该还不知道。”

顾隐渊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意思,如果李自成真的一路向北,现在需要速速调兵北上阻挡,道:“李自成这一路走来,势如破竹,除非我们现在行动,等皇上的调令下来,李自成说不定已经攻破大同了。”

琴书棋点点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袁崇焕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至今仍历历在目,道:“没有君命,绝不能随意调兵。如果李自成得知再杀回来,我们丢了关隘更是死路一条。”

顾隐渊一想也对,他看《三国演义》时,里面诸葛孔明和曹孟德的虚实之算,反复欣赏仍手不释卷,叹为观止。如今真的面临这等两难之境地,一时间也没有好的谋划。

这时,有人在门外道:“琴将军,顾将军和诸位将军的接风宴已经备好,可以用膳了。”

琴书棋道:“这些事情暂且放下,今日顾将军和诸位将军终于赶到,本将当亲自设宴款待,请!”

一行人跟随琴书棋到了后院,天气炎热,在院中设下酒宴。不过由于李自成的消息,众人各有心思,有的想着保住了一条命,有的想着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有的想着无过就是功,有的想着大明江山岌岌可危。杯盏之间,并无多少真正的欢愉。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些有着海量的将军们还没有到他们平日的酒量,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琴书棋似是也醉了,让下人送将军们回府之后,自己也倒下了,由贴身的下人送回府中。

顾隐渊酒量平平,但功力深厚,大量的酒气都被他逼出体外,反而没事,他早就察觉琴书棋还有私事,待众将离开,便寻了上来。

琴书棋果然还没有休息,也在等着顾隐渊。

琴书棋看他进来,将门关好,道:“二哥,大明江山真的保不住了,咱们趁现在快走吧。”顾隐渊道:“去哪里?”琴书棋道:“随便找个地方,若是想回家,就去太湖,若是想和二嫂一起,就去鄱阳湖,如果不愿做李自成的顺民,就去西域,去大海,去哪里都可以,总而言之,不要再给崇祯卖命了。”

顾隐渊道:“无画,我一介江湖草莽,若说出这般话来,倒也不过分,但你食君之禄多年,危难时刻为何尽想着离开?”

琴书棋道:“二哥,你说的没错。但对于大明江山,对于崇祯皇帝,我比你了解的多。就算我等力挽狂澜,立下不世之功,也不过是个兔死狗烹的命运。何况大明之亡,非亡于军事,乃是大明从朝廷到地方已经烂成了千疮百孔,彻底没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跟着陪葬。”

顾隐渊朝廷的事情不清楚,但民间的疾苦却看的多了,叹口气道:“所以你是故意把这个位子让给我的?”

琴书棋摇摇头道:“非也!皇上生性多疑,我跟随公主做事多年,远离朝廷,所以他信任我超过了娘子关的当地守将。二哥是江湖草莽,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和我相比更是孤臣一个,所以皇上信任你又超过了信任我。这才让你做了娘子关的守备。但圣旨我也看了,你有守关的职责,却没有守关的头衔,你现在挂着的还是讨贼将军和一等护卫。讨贼将军算是几品官?一品护卫号三品,但出了京城,没有皇帝的圣旨,连个县官都不如。这算是皇上典型的驭人之术了,丢了关,算二哥你的责任,守住关,你一个无品将军,随便赏点好处就是了。”

顾隐渊没有接话,反而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冰玉现在在哪儿?”琴书棋道:“冰玉在太湖,不过我让她去了叠翠山庄,没有留在东方山庄。”顾隐渊道:“你防着琴昭?”琴书棋道:“如果大明江山由公主做皇帝,说不定还有救。她宽厚仁慈还手段非凡。”

对于琴昭而言,宽厚仁慈和手段非凡并不矛盾。

琴书棋叹口气道:“若是以往,她任何命令我都会听的。就算偶尔反背,她也是小施惩处。但现在是大明生死存亡之际,这种情况下,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顾隐渊道:“你若要走,于公于私我都不会阻拦,不过,我建议你绕道娘子关,从山西走,就算有人认出来也不要紧,毕竟大多数人知道你是东方山庄的少庄主,而不是娘子关守将琴书棋。”

琴书棋道:“二哥你不走吗?”顾隐渊道:“你也说了,崇祯皇帝生性多疑,这关中说不定还有许多他的眼线,眼下我需要掩护你离开。待你走了之后,我再伺机离开。”

琴书棋道:“二哥不必担心,我已经将监军、下人、丫鬟都安排出去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顾隐渊道:“话虽如此,但你下关,一定会遇到许多人,任何人忽然叫起来,你都走不了,还是要小心为上。”琴书棋道:“这就是我为何今夜把他们都灌醉的原因。”

顾隐渊笑笑道:“你走吧,帮我给冰玉带话,二哥很想他。”说着推门就走了出去。他从正门离开,琴书棋果然将所有人都赶走了,周围竟没有看到一个人。但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飞身而起,转身趴在琴书棋将军府门头上。

不多时,琴书棋果然换了一身夜行衣,借着月色离开了府中,身子一轻,翻身上了屋顶,快步向西而去。

琴书棋身子飞快的在屋顶穿梭,从一个屋顶到了另一个屋顶,从一面墙壁到了另一面墙壁,很快的就来到了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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