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且慢迷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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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挥汗如雨,忙了半夜,挖出两三里的车辙痕迹,看天快亮了,早早离开。
天蒙蒙亮时,洋人已经整装出发,一群洋人从草垛中拉出马车,并不检查,直接上路,奇怪的事,拉出马车之后,草垛也没有坍塌。马车沿着车辙,走的很快。
顾隐渊道:“现在动手还来的及。”琴昭点点头道:“那就有劳顾楼主去召唤锦衣卫来。”
顾隐渊轻叹一声,转身去寻锦衣卫。他轻功卓绝,很快就找到了锦衣卫的首领,把琴昭的任务告知了他们。
锦衣卫之人等了一夜,也早就等的烦了,听到上前围攻的消息,都是兴奋不已,顾不得一晚上的疲倦,向小渔村摸来。
到了渔村附近,琴昭指挥众人四面八方落定。
太阳渐渐升起,又一支洋枪队起床,卡洛斯搂着那个西洋女人谈笑风生,杨钩低声和他说着什么,面上有焦虑之色。
琴昭道:“他们以为计谋得逞,松懈了防备,现在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杨洛友略微迟疑。琴昭已经挥手,一只铁箭破空飞出,正中那西洋女人面门,那西洋女人没有任何反应直接死了。
顾隐渊心中纳罕,这第一支箭为何偏偏要对付女人?
卡洛斯大吃一惊,顾不得那西洋女人香消玉殒,叽哩哇啦的叫了半天,洋枪队快速的围成一个圈子,枪口朝外。
却在此时,一排排箭羽从天而降,向这边射到。卡洛斯大喝一声,洋枪队纷纷向着羽箭的反向射去。
琴昭看他所指方向皆是锦衣卫埋伏之所,也不禁心生赞美。
那洋枪发射,需要一段时间准备,这时第二波箭雨已经激射而至,众洋人纷纷倒地,死伤过半。
卡洛斯快速躲在草垛之后,拔出双枪,似是漫无目的地射去,他枪法果然了得,双枪连着六枪,竟然射死十二人!
这时卡洛斯枪内已经没有子弹,只好停下换子弹,又一排火箭射来。此时的洋枪队早已找好了掩体,并无多大效果,反而是洋枪队经过一时的混乱,开始反击。那洋枪火力十足,远远超过寻常弓箭,双方一时间成不胜不败的局面。
杨洛友道:“动手吧。”琴昭点点头道:“好!车辙他们这轮枪射完,同时出手,你去收拾叛徒,我去收拾洋人。”
由于洋人人数有限,无法阶梯射击,每一轮射击之后都会有大量的空隙。琴昭一挥手,所有的锦衣卫大吼着并立上前。她和杨洛友也从屋后冲出,一马当先,来到了洋人面前。
卡洛斯看冲到眼前的是个女人,涎着脸口中叨叨地说着什么。琴昭一句话也没听懂,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话无好话。拔剑向他当胸刺到。
卡洛斯从腰间拔出一柄似剑非剑,死锥非锥的长剑,也刺向琴昭。只见他剑法凌厉诡异,与中原任何一家的剑法都不相同,眼前剑影闪闪,寒光粼粼。
琴昭试着与之相撞,除却格挡之力,竟还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反弹之力,似是短枪又似是铁鞭,手中之剑差点没拿稳。
杨洛友看她三招不到,竟然节节后退,一面应付着杨钩,一面忙道:“不必怕他,这些西洋人武功平平。”
琴昭也只对方功力远不如自己,连着几次抢攻,不想刚刚出手,就被对方白晃晃的剑光晃得眼睛难受,定睛看时,已被对方反冲回来,不禁更为心焦。
洋人枪法卓绝,武功方面却差了不少,锦衣卫趁机冲上,他们枪还没有准备好,已经被手持刀剑的锦衣卫剁了脑袋,斩了手臂,先杀了一半。剩下的人胆战心惊,也纷纷败退下来,其中一人慌乱中上好了子弹,被一个锦衣卫上来就斩掉了手腕。不想他的手指一直扣着扳机,长枪脱手下落时,断手压下,正好扣动了扳机,混乱中一枪射出,竟穿过众人,直接射中了琴昭的右肩。
卡洛斯大喜,挺剑而上,刺向琴昭面门。
杨洛友吃了一惊,虎吼一声,右掌一掌拍在杨钩双钩之间,一掌攻向卡洛斯腰际,这是攻其所必救之意。
这时,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或非剑夹着劲风直冲楞剑,只听的“当”的一声,卡洛斯只觉虎口震裂,楞剑脱手。跟着腰际剧痛,不自主的单膝跪地。
琴昭强忍着肩膀剧痛,飞起一脚,将卡洛斯踢飞。
杨洛友伸手扶住琴昭道:“昭儿,怎么样?”琴昭冷笑一声道:“死不了。”
这时,锦衣卫已经将洋人全部杀光,押着被杨洛友震退的杨钩跪在二人面前。
杨钩大叫道:“少庄主饶命!少庄主饶命!少庄主饶命!”
杨洛友冷笑一声道:“你打伤了公主,还想让我饶命,你是怕我死的还不够快吗?”
杨钩忙道:“小将知道这笔洋枪去了哪里,求公主和少庄主留小将一条狗命。”
杨洛友和琴昭脸色大变,琴昭以目示锦衣卫。除了两个押着杨钩之人,其他人纷纷铲落旁边的茅草,露出里面的马车。快速打开箱子,一个锦衣卫道:“回禀公主,车内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另一个锦衣卫也道:“这个车里面也是空的。”
琴昭脸色煞白,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洋枪被李岩运走了。”
顾隐渊缓缓走近道:“瞒天过海之计。”琴昭斜眼问道:“你早就知道了?”顾隐渊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看到马车离开时,便知道这是瞒天过海之计了,不过他刚想提醒,就被琴昭反唇相讥,索性闭口不言。这时他们都知道顾隐渊当时就想到了,但顾隐渊不承认,他们也不能逼着他承认。
杨洛友道:“昭儿,我先帮你疗伤。”琴昭点点头,道:“就去那个茅草屋吧,所有人在门外守护。”锦衣卫齐声道:“是!”
杨洛友道:“子扬,你帮我看着杨钩等会儿我亲自审问。”顾隐渊道:“是!大哥!”伸手在杨钩胸口处一指,杨钩身子一软,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
顾隐渊捡起地上的或非剑,又捡起楞剑,只觉入手甚沉,似鞭似锏,看这剑可以像寻常之剑一般直刺,不过四周的棱角没有开刃,劈斩一类的招数变成了砸,不过看刚刚卡洛斯的情形,似乎并未用过这样的招式。
这时卡洛斯晕晕乎乎醒过来,看到顾隐渊正把玩着他的剑,吃了一惊,道:“你要做什么?”顾隐渊从未听他说过汉话,这话说的十分硬直,不过还是能听懂的,道“你会说汉话?”卡洛斯道:“一点点。”语调十分僵硬,比之佐佐木柚子等人有云泥之别。
顾隐渊把楞剑还给他,道:“早点回国吧,别来中原。”
卡洛斯想伸手接见,这时才察觉右手掌心全是血,腰部左侧也疼的要命,莫说接剑,起身都感觉很难。
顾隐渊不想理会他,用力将剑刺泥土中,直接没到剑柄。
卡洛斯何时见过这种武功,只看得目瞪口呆,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不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儿了,爬起身就跑,似是比寻常还快了三分。
琴昭受的是外伤,杨洛友帮她把弹壳取出,又敷上了金创药,肩膀上厚厚地裹了一层,这才从屋里出来,径直来到了杨钩面前,道:“你们怎么谋划的?李岩他们去了哪里?”
杨钩早就想好了说辞,道:“他们一大早就带着火枪度过淮河,顺河而下然后抓怒运河,到洛阳和李自成会和。”杨洛友道:“你们留在这儿做什么?李岩把这些都告诉了你们,你想不到这是李代桃僵之计?”
杨钩忙道:“我也是刚想起来的,他们只是说早上先走一步,反正金子也给了,他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们也管不着。这些洋人懒得很,早上起不来,这才晚了。”
杨洛友喝道:“胡说八道!既然如此,这些洋人为何起来还要拉着马车走,他们直接走了不就行了?总不能用三车的火枪换三车的金子吧。李自成也没那么有钱吧。”
杨钩道:“这些洋人蠢得很,以为李岩不敢交易,把马车留下了,这才准备拉着马车离开。他们还没来得及看,你们就到了,不然的话很快就发现其中的猫腻了。”
杨洛友道:“一派胡言,昨晚挖土的声音这么大,就算这些洋人都是蠢猪,你号称汪直传人的杨钩会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些年在天正山庄的武功都白练了?”
杨钩察觉杨洛友竟然连这些事情都知道,吃了一惊,脸色瞬间大变,道:“庄主!我们也是被骗了呀。他们只是说要连夜离开,又担心马车拉的太慢,这才故意挖下车辙印,这样沿着车辙走,才会更快。我们晚上都没有睡好,这才快到中午了才醒了,我们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啊。”
杨洛友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杨钩忙道:“小的什么也不知道,也是被骗了。”杨洛友一掌拍在他的头顶上,杨钩登时气绝。杨洛友道:“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从鄱阳湖畔,顾隐渊就察觉杨洛友的变化很大,这时他终于确定了,他学会了天正神功,这一掌,昨天杀死那些黑衣人的武功,都是天正神功。换句话说,这种功夫在朝廷中有备份。
顾隐渊对于杨钩的死活不感兴趣,严格来说,这也算是天正山庄清理门户,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便对杨洛友道:“大哥,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我先走了。”
杨洛友不置可否,问道:“子扬,你觉得杨钩说的是不是真的?”顾隐渊道:“李自成不会停下脚步的,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也不可能到了洛阳才交割,可能是从黄河中的某个渡口登岸,然后和李自成汇合。”
杨洛友道:“李自成得到这些火枪,真的是如虎添翼了。”顾隐渊道:“若是两军对决,火枪自是威力无穷,若是攻城,这火枪的威力远远不如大炮,作用有限。”杨洛友道:“怕的是火枪一放,守城官兵立刻投降。”
顾隐渊点点头,如今崇祯民心尽失,这样的可能性是很高的,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哥要和公主一同进京?别忘了杨大侠也是……”杨洛友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我诬陷你杀了父亲,你恨我不?”
顾隐渊摇摇头道:“没恨过。不过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恨任何人,只是想着如何快速洗脱嫌疑。”杨洛友道:“那晚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是不可能去杀了父亲的。但这个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都不知道,包括娘亲和小妹,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把杀人的罪名推给了你,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顾隐渊道:“为了掩护你真正怀疑的人。”杨洛友道:“没错!当时我觉得是娘做的。”他说的这个娘是指“倒霉夫人”甄洛。
顾隐渊道:“后来呢?大哥本来打算如何结束这个闹剧?”杨洛友道:“这一年多,我在暗中寻找母亲,结果……”说着轻笑一声道:“说来好笑,我找到了娘的尸体,和爹死的一样惨,被人剁得面目全非。”
顾隐渊在鄱阳湖终于猜到了“倒霉夫人”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但怎么死的,死于何人之手也无从猜起,问道:“是何人动的手?”
杨洛友苦笑道:“是娘!”顾隐渊微微一愣,明白了这个“娘”指的是陆稻儿,道:“娘为什么这么做?”
杨洛友道:“没什么。当时我娘要杀了重伤的你,结果被你师父拼死挡下,你娘正好出现,用银龙飞凤刀把她剁成了肉泥。”这话说的十分拗口,甚至有点感觉像骂人,但顾隐渊听懂了。
杨洛友继续道:“我听完娘如此说,也只能苦笑,谁让我的亲娘没来呢?”
这话透露着无尽的苦楚,顾隐渊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杨洛友,只好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