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玉女飞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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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弟子听到顾隐渊的大名,不自觉后退几步,冯师弟、陈师弟无人搀扶,向后倒下,正好倒在后面之人的怀里。有个人伸手慢了,被陈师弟的头砸到胸口,差点摔倒。
佐佐木柚子看到顾隐渊大喜道:“你是不是担心我,所以来了。”
顾隐渊道:“不是!我只是正好路过。”
薛绿蕊冷笑道:“顾隐渊,你虽然救了我,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感激你的。”
顾隐渊对于解释已经麻木了,道:“我不需要你感激,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薛绿蕊道:“你问,但我不能保证会答。”
顾隐渊道:“是谁封住了你的内力?”薛绿蕊道:“公主的护卫,也就是天正山庄杨刀。”顾隐渊点点头道:“多谢!告辞!”
薛绿蕊忽然道:“且慢!父亲不是你杀的。”顾隐渊没好气地道:“你认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你认为不是我杀的就不是我杀的。”
薛绿蕊道:“如果父亲是你杀的,也应该死在大雁塔附近,不可能死在慈恩寺后堂。但杀死他的人明明用的是天仙门的武功!”
顾隐渊道:“对方是个男人?”薛绿蕊道:“我没看到,师弟们看到了是个男人。”顾隐渊身子一晃,来到华山弟子人群中,身形如飞,解开了陈师弟和冯师弟等人的穴道。
陈师弟道:“没错!是个男人!”冯师弟和其他几个师弟也跟着道:“是个男人!”
顾隐渊心中有了计较,道:“应该是和谭霓裳媾和的那个男人!慈恩寺之事尚未完结,这里不止是朝廷和倚楼听风雨的事情。”
薛绿蕊道:“顾大侠要不要去救援倚楼听风雨。”
顾隐渊道:“这倒不必,此人并不是真的要杀死多少人,似乎是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栽害到我身上,倚楼听风雨现在都是我的人,现在还不到他正面对付的时候。”
薛绿蕊点点头。佐佐木柚子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打伤了?”她说的自然不是谭霓裳,而是之前被打得内力尽失那一次。
顾隐渊有些不耐烦,但看薛绿蕊也奇怪的看着他,道:“很简单!薛姑娘不是内力尽失,是中了天正神功,内力无法用起来而已。”
薛绿蕊道:“原来如此。”然后抱拳道:“多谢顾大侠!”顾隐渊抱拳回礼。
薛绿蕊来到张骥面前喝道:“张骥,你趁掌门忽然去世,不但不思为掌门报仇,壮大华山派,反而勾结逆贼邹骠叛乱,你可知罪!”
张骥见邹骠已死,又有顾隐渊和佐佐木柚子撑腰,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道:“大小姐恕罪,小人,小人是受了邹骠的蛊惑,一时头脑发蒙,这才……这才做下了这等错事。求大小姐看我素来庸庸碌碌,头脑发蒙也是正常之事,就饶我一条狗命吧。”
顾隐渊忍不住想笑,摇尾乞怜之人也见过不少,不过倒是第一次是因为“庸庸碌碌”而讨饶的,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薛绿蕊道:“如今华山派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死人了。即日起将张骥驱逐出华山门墙,华山弟子以后遇到张先生,以江湖前辈待之。”她如今还不是华山派的掌门,但情势危急,她只能“当仁不让”,先稳住人心,待处理了父亲的身后事,再考虑下一步的事情。
这几日华山派接连变故,华山弟子也均身心俱疲,也无人质疑她是否有资格发号施令。
张骥涕泗横流,对着华山磕了三个头道:“感谢师父和师兄的栽培,张骥辜负了华山派历代掌门的期许,以后绝不敢自称华山弟子。”
他本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武功经过多年练习,比二代弟子稍微好一些,平日里极少下山,如今真的进入江湖,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顾隐渊本来还想询问些谭霓裳的事情,看她准备收拾本门之事,不便再打扰,微微拱手,转身离开。佐佐木柚子稍微犹豫,没有一同跟去。
顾隐渊约莫走了一刻钟,唤了马匹,又奔行了许久,夜间时分终于找了个镇子住下,正要休息,忽觉一人在屋顶飞奔,速度奇快,心念一动,暗想:“如今这长安城中藏龙卧虎,如此深夜,哪来的轻功高手?”登时没了睡意,翻窗而出,身子一轻,跟了上去。
顾隐渊不紧不缓的紧随那人身后,此时正是月初,天上没有月光,但到处都有灯笼火烛,倒不是很黑暗。
只见此人飞奔了许久,这才在一间破屋外停下来,四处张望几下,发现无人跟踪,这才走入破屋。
顾隐渊缓缓走过去,找到一个小小的破洞,顺着看进去,可惜墙太厚,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光,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时,顾隐渊忽感又有人飞来,身子一矮,躲在黑暗之中,可惜正好在房屋一角,另一侧的情况看不到,只好仔细聆听。
只听得后面那人立于小屋之外,冷冷的说道:“杨枪,快放了小姐,否则需要怪我无情!”顾隐渊听声音,不由得吃了一惊,来人竟然是杨真的弟子杨剑!听她所言,那轻功极好之人自然也是杨真的弟子杨枪了。只是杨剑当年偷了《天正神功》准备藏起来好好练功,为何忽然和谭霓裳在一起,如今又和杨枪为敌?
杨枪大摇大摆地走出破屋,看到杨剑大笑道:“杨剑,如今离开了天正山庄,人更美了,比起在天正山庄的无趣生活,这花花世界的男人更吸引你这个小淫妇吧。”
杨剑大怒,大喝一声道:“淫贼找死!”说着,长剑直刺杨枪而来。
杨真十八个弟子,本是庄内的十八个下人,经过他精心调教,结合自身情况,武功各不相同。却都不凡。
杨枪道:“来得好!咱么今日现在手上好好比较一番,之后再脱光了好好比试一番。”一面说着,一面取出靴中双枪,迎了上去。
顾隐渊看二人剑来枪往,一时之间难分高下。当下不管二人,先悄悄摸到破屋之后,却见那破屋虽然破旧,但外面基本完整,纵使偶有一两个缝隙,渗出屋内光芒,也是极小,没有可以进入之地。
顾隐渊悄然运气于右掌,暗暗用力,一点一点向内推动,那破屋毕竟是泥土所制,并不十分坚固,只一会儿,便推开一个大洞。顾隐渊轻轻从洞内钻入。
一般像顾隐渊这般高手,又贵为倚楼峰楼主之尊,根本不屑钻各种小洞,但顾隐渊自听莫仁青开解之后,原本的豁达逐渐释放,本来他就一直不喜欢不自诩高手,对他而言,能达到目的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进入破屋,发现屋内一少女正躺在一张破床上,双目圆瞪的看着自己,一脸错愕。只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身着一袭道袍,只是外领已经掀开,露出半个肩膀,肤色白腻,肌理晶莹,想是杨枪刚刚解开衣襟,杨剑便追来了,竟是杨一心。
顾隐渊帮她解开穴道,杨一心已经被吓得惊慌失措,没有认出顾隐渊,大叫道:“你是谁?”一面说一面忙将道袍系好。
顾隐渊道:“冰玉,是我,哥哥顾隐渊。”杨一心吃了一惊,定睛一看,果然是顾隐渊。如果落水之人找到了救命稻草,直接扑到他怀中,大哭起来。
顾隐渊轻抚其背,好生安慰。一个身着道袍的道姑扑在一个男人怀中,也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过了一会儿,杨一心止住哭声,顾隐渊道:“你不是在天正山庄吗?怎么大过年的,来长安了?”杨一心噗嗤一笑道:“娘想你了。”
顾隐渊眼圈一红,想和母亲确实有大半年未见了,道:“娘让你来的?”
杨一心道:“娘不知道我来。是小年的时候,娘无意中说起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样。我自告奋勇要来找你,结果被娘狠狠地骂了一顿。”
顾隐渊道:“你回去和娘说,过完年我很快就回去看她老人家。”
杨一心道:“好!不过二哥你也不必担心,娘还是和过去一样,整日青灯古佛,不见外人。”
顾隐渊看她笑的香甜,看来这些日子的奔走并未改变她简单纯洁之心,问道:“大哥呢?”
杨一心道:“大哥可忙的不得了,爹爹死了,许多下人都走了,现在天正山庄十八般兵器,就剩下杨钺、杨鞭、杨锏、杨锤、杨镋、杨棍、杨槊、杨棒和杨耙了。”
顾隐渊心算一番,十八般兵器只剩下九人,可谓物是人非了,问道:“大哥……有没有说过要杀我?”
杨一心摇摇头道:“我听说之后也觉得是二哥杀了爹爹,但娘说不会。我去问大哥,大哥只说过段时间就知道了。这次小年祭祖,大哥终于和我说了,他说你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应该是已经消失许久的甄洛。”
顾隐渊想了一下,按照现在江湖传闻的杨真的死相,甄洛还真有可能是凶手。但天正山庄一战后,甄洛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她早就返回叠翠山庄了吧。
这时,二人都不说话,外面的激斗声越发明显。
顾隐渊道:“我们去看看。”杨一心道:“好!那个坏蛋杨抢,一定要把他打得屁股开花!”说起“屁股”,感觉十分不雅,忍不住放声大笑。
杨剑和杨枪在屋外打斗,本来她武功与杨枪不相上下,但救杨一心心切,竟然落了下风。见顾隐渊走了出来,先吃了一惊,以为杨枪还暗伏高手,定睛一看,却是顾隐渊,却比见到任何敌人都让她震惊,冷不丁呆在当场。
杨枪回头看到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正派人士,猛攻几招,逼退杨剑便要溜之大吉。他好色勿厌,杨真在时,还能压得住内心的欲望。杨真死后,自觉再无人能管得了他,四处做下不少案子。屡次行凶不被人抓,自然是十分谨慎。
只见杨枪右手枪向杨剑胸口刺来,杨剑双颊惨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短枪正要刺向杨剑胸口,只听得“嗤”的一声,杨枪右手短枪脱手,被从中击弯,飞了出去。
杨枪吃了一惊,已顾不得来者是谁,转身而去,反手将左手枪射出,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之中。顾隐渊将短枪拨开,杨一心跟着走出来,看到杨剑,大呼一声:“杨剑!”快步上前。
这时,只听得那弯曲的枪饶了个诡异的圈子又飞了回来,顾隐渊正要出手,却见杨一心正好挡在他和短枪之间,犹豫之下,短枪如钩,从后刺入杨剑后脑,立时死了。
顾隐渊没想到杨剑竟然会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死掉。杨一心也立刻停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这时,忽听得一阵风声,顾隐渊喝道:“什么人!”正要拔足去追,又担心杨一心的安全,只好停下。
杨剑轰然倒地,顾隐渊搂着杨一心,让她把脸别过去,不要看这凄惨的一幕。
顾隐渊本想搜一下杨剑的身,想知道天正神功是否在她身边,但想那天正神功如此大的画卷,怎么看也不像是带在身边的样子。而且如此武功秘籍,自也不会交给别人重新印刷,免得暴露了自己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