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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邪祟将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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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然有人喊道:“隐渊且慢!”

顾隐渊一听是孙湘的声音,急忙停手,看一座四人大轿刚好停在门口,孙湘已经掀起轿帘,看向这边。

在孙湘背后,赫然跟着的是马万奔。马万奔快步来到孙湘轿前,道:“孙姑娘,这……这里……太乱了。我……我想……我想……。”

孙湘已经年过四旬,他还是叫孙湘孙姑娘,不禁有些好笑。不过孙湘一直未嫁,说是孙姑娘也不算错。

孙湘不理会马万奔,让四人放下轿子,缓步上前。只见她穿了一身洁白的裘皮袄,雍容华贵。

顾隐渊忙拜倒道:“湘姨。”

孙湘将他扶起道:“早上我看到露月了,她和我说她带着那个小子向东去了。”顾隐渊道:“多谢湘姨!”

孙湘道:“黑宅中的事情露月都和我说了,你这样回护于她,我很开心。这里的人命都算在我身上,我看谁敢找你麻烦!”她说话软绵绵的,言语中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力。

顾隐渊道:“是!湘姨!”说着又磕了三个头。

孙湘道:“你先起来。”顾隐渊依言起来,孙湘的话他是不怀疑的,但他不明白的是李露月并非爱心泛滥之人,为何会带着樊星离开?难不成是为了独自去找沈幽絮?

孙湘回头看向马万奔,道:“你在西域呆的久了,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你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拜寿?不过是想寻隐渊正好走到这儿了而已。”

马万奔不敢反驳,道:“是!孙姑娘说的是。”

马万奔也算是一方豪强,没想到对孙湘竟然如此敬畏,倒也让人惊讶。

孙湘叹道:“也许我当年不应该把朝廷制作箭矢的方法教给你。”

马万奔忙道:“孙姑娘,我以后绝不滥用弓箭,请孙姑娘恕罪。”

孙湘摇摇头道:“罢了,至少你没有卖给闯贼和蒙古人。作为一个商人,也算是有底线。不过这般招摇,迟早会引来祸患,你好自为之。”

马万奔道:“是!孙姑娘教训的是。”看孙湘沉吟不语道:“孙姑娘,要不我们……去……去……”说到此处,脸涨得通红,后面的“马场”半天说不出来。

孙湘道:“今晚我在这儿,和隐渊好好说说话。明天的话,你的寿辰已经结束了,我去帮你送送客吧。”

马万奔大喜,虽然他遇到孙湘就讷于言,但这话却听懂了:孙湘愿意和他送客,自然是接受了他。这么多年的夙愿实现,岂能不让人兴奋?

孙湘抬起头,看着已经变小的雪,道:“紫溪山庄,隐渊以李商隐的诗词相劝,让我豁然开朗,你要好好感谢隐渊才是。”

马万奔大喜道:“是!顾大侠文采斐然,洞悉人性,洞察人心,于男女之事……”他本想说“十分精通”,话到嘴边才知此言诧矣,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话语代替,呆在当场,脸色通红。

孙湘道:“你还有客人要招待,先回去吧。这些人都留下,把这里清理干净。”

马万奔忙道:“是!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孙湘不理会马万奔,对顾隐渊道:“隐渊,你来。”

顾隐渊跟着孙湘走到内堂。孙湘道:“祖父当年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本来我也住那儿,后来不堪马万奔的骚扰,这才到了紫溪山庄。”

顾隐渊听她说起二人的往事,不敢插嘴,只好点点头。

孙湘道:“马万奔原来是祖父属下一个十分寻常的马官,祖父看他驯马的技术不错,就带在身边。关宁铁骑的不少马便是出自他之手。他除了相马,别无所长,后祖父被罢官免职,他就跟着来到了此处。没想到到了此处的他如鱼得水,很快建起了万马马场,发展壮大,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

顾隐渊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能发挥己之所长,本就是十分庆幸的事情。”

孙湘道:“我们在紫溪山庄的对话,想想也很有意思,你觉得是在劝我,我觉得是在劝你。不论如何理解都有道理,关键是听的人。”顾隐渊道:“是!”

孙湘道:“马万奔的意思我都懂,但我无法接受他。毕竟我是孙督师的孙女,而他只是一个养马的,虽然现在的他成了万马马场的场主。不过你说的对,事情并无如此绝对,两情相悦才是最好的。”

顾隐渊自问没有说过这句话,应当是孙湘自悟的。

很多时候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却会让当事人想很久,然后得出一个说话者都从未想过的意思。

孙湘道:“露月是恨透了江湖的,倒不是因为她自己,因为她从来没有去过中原的江湖,而是因为她的祖父‘烈侠’李箭。”

顾隐渊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孙湘不答,走到桌前。顾隐渊上前正要点燃烛台,孙湘道:“不必了!这么大的雪,屋子里也不暗。”

顾隐渊只好停手。

孙湘对着眼前的桌台,道:“露月一直想去温烈岛去见见她的大伯,但她又害怕中原的武林。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带她去看看。”顾隐渊道:“是!”

孙湘从怀中取出一细长画轴,道:“这是‘烈侠’临摹的张旭‘率意贴’,你拿去给‘隐侠’吧,他一看就懂了。”

顾隐渊奇道:“露月去了,‘隐侠’不就什么都懂了吗?”

孙湘道:“露月有西域血统,和‘隐侠’长得不一样很正常。”

顾隐渊一想也是,又道:“为何湘姨不把此物交给露月保管?”

孙湘道:“当她足够害怕之后,会故意把它弄丢,然后安慰自己说不用去了。”

这个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很多人都会如此自欺欺人。

雪花又开始飘落,万马马场的人正收拾着满地的尸体,他们尽量减小声音,不敢坐太大的动作,生怕吵到此间的主人。

孙湘已经悄然离开,顾隐渊的心绪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不知不觉天亮了,大地又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瘦马醒来,完全没有察觉昨夜此处发生了什么,简单用过干粮,便和顾隐渊一同离开,没有再次打扰孙湘。

二人上了马,一路向东而去。在河西走廊,李露月比他熟悉,最晚他们可以在长安会合。

大雪之后,道路难行,纵有良驹,走的也很慢。一直走了十多日才到了兰州。一路上并无多少行人,更不用说李露月的影子了。

兰州是河西走廊上的大城市,顾隐渊在城中找了间布料店,选上等的布料做了一条银灰色的袍子,穿上之后和银雀融为一体。

从兰州渡过黄河,一路向东,过天水,到了宝鸡。

顾隐渊想明了江湖的本质,索性变得坦然,大摇大摆地住店歇脚,像他这样的大恶人,应是别人忌惮,而不是自己回避。

住了一晚,刚刚结了账钱,却见一个邋遢书生走入,正是那日在长安城,李露月怒斥之人,道:“姜礼,你来这儿做什么!”

那落魄书生吃了一惊,看到顾隐渊,忙拜倒道:“顾大侠!在下这几日就在这附近寻你。”

顾隐渊道:“起来说话,什么事情?”姜礼道:“回禀顾大侠,一伙自诩江湖侠义的人在长安聚集,要趁顾大侠从西域归来时,围杀顾大侠。”

顾隐渊道:“边走边说,有多少人?”姜礼道:“小生离开时,已经有数百人,现在还有不少江湖中人纷纷前往。”

顾隐渊轻笑道:“寒冬腊月的,还望西北跑,这些江湖中人也真是有趣。我们有多少人?”他说的我们是指倚楼听风雨。

姜礼道:“姒信、娄智、奚山河、镇东、平南、扫北。”

顾隐渊问道:“镇东、平南、扫北是奚山河的三个属下吗?”姜礼道:“是!”

顾隐渊道:“有没有季漠和黑熊的消息?”姜礼道:“暂时没有。”

顾隐渊道:“现在这些人中谁的轻功最好?”姜礼犹豫道:“半斤八两。”

顾隐渊觉左边有人听到“轻功”二字竟忽的一浮,喝道:“公孙幻!”本在一边假装买饼的一男子急忙转过身子,来到顾隐渊身前,拜倒在地道:“公孙幻见过顾大侠。”这是她真实的声音。

顾隐渊道:“传令下去,以后见到我不必跪拜,以江湖之礼即可!”他虽然还不是倚楼听风雨的楼主,但已经以楼主自居了。

公孙幻道:“是!”

顾隐渊道:“季漠去寻你了,现在他去了哪里?”公孙幻道:“他是个急性子,已经先去倚楼峰了。”

顾隐渊道:“你有属下或弟子吗?”公孙幻道:“本来有一个,可惜在天正山庄被乱箭射死了。”那个弟子就是伪装成杨一心混在他和陆稻儿中间的人。

顾隐渊道:“好!姜礼、娄智听你调遣,快去长安把敌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有任何变故立刻通知我,然后告知所有人于咸阳汇合。议定如何剿灭这帮饭桶!”

公孙幻大喜,虽然面上有厚厚的伪装,仍无法掩饰其内心的激动,毕竟已经十年,没有一个楼主带着他们对抗中原群豪了,道:“是!属下这就去办!”姜礼也道:“是!属下谨遵楼主指令。”

顾隐渊还不是倚楼听风雨楼主,但二人脱口而出,非但没有察觉,反觉得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顾隐渊挥挥手,让二人先离开,自己带着瘦马慢慢向咸阳而来。本来他盼望着到了中原就可以纵马狂奔,现在看来,只有立了这个威,他才能真的横行江湖。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到了华山脚下,华山派作为天下十大门派之一,实力雄厚,顾隐渊不想与之正面冲突,索性绕道而走,避开华山派所在的朝阳峰。

这天晚上正在一处野外休息,忽听到一阵刀兵声,此处已经离长安很近,倚楼听风雨之人不免会和这些江湖中人照面,动起手来也是正常。

顾隐渊没有叫醒瘦马,孤身一人起身摸出去。

走到近处,发现有数十人正在打斗,一方身着青蓝色衣衫,头发前面剃光,只留了一根长长的辫子,心下纳罕:“怎么满清人会在这里?”一面想着一面横向另一边看去,看衣衫竟是华山派之人,不过一眼扫过,没有看到掌门薛骄。

顾隐渊心下大奇:“满清鞑子千里迢迢跑到华山寻衅?这是怎么回事?”

双方列成简单的阵势,一方是华山弟子,另一方则是拖着长长辫子的满清武士,为首之人是个光头,似乎是个和尚,但僧袍又与天下所有和尚所穿不同,不知是什么人。

远远看去,只见华山派邹骠和那名和尚正在打斗,月光下两人性命相搏,兀自分不出高下。只见邹骠左手剑翻飞,形成一个剑光盾,护住全身,右手伺机丢出暗器,将那和尚四面围住。这手左手剑,右手暗器的功夫,乃是江湖一绝,唐啸剑法、暗器都是江湖一绝,却也不会。更不必说华山掌门薛骄了。

那和尚却不理会暗器,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握长刀一横,向邹骠横削,这一招甚为诡异,邹骠吃了一惊,横剑来挡,只听得“叮”的一声,刀剑交错,邹骠手中暗器一丢,竟然从背后拐弯,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击那和尚后心。

却在此时,只听得“刺啦”刺耳的声音,刀剑对滑,蹦出许多火星,滑到尽头,那和尚长刀回旋,荡开暗器。然后“当”的一声,邹骠手中长剑竟然被那和尚削断,那和尚手中并不是什么宝刀,但他双手对单手,先在力气上占了优势,加之他力道诡异,竟然将邹骠的长剑劈断了。

邹骠临危不乱,双手猛地一推,数段断剑向那和尚面门打来。那和尚借势后撤,足下一点,越过断剑,反身直劈,这招又是极为诡异。

邹骠失了兵器,轻点后撤,这时,一个白影从眼前闪过,荡开那和尚手中长刀。长剑如雨点般向那和尚攻去。那和尚在连连倒退,但手中刀法严谨,并不慌乱,反似好整以暇。正是华山掌门薛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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