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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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苏少侠和师弟唐乙礼也没闲着。俩人直奔后山，他们俩商量着要较量一番，想去后山选一块干净宽敞的空地。苏少侠提议，既然准备去后山操练，就不如利用去后山的机会先比试一下轻功。

山林间呼啸而过的两条身影，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反倒是大批南归北往的鸟类，时不时被惊动，振翅而起，又落在或高或低的山林之上。苏、唐二人也许太过专注于轻功的比拼，根本没有发现，此时藏身于树干之间的黑衣人。等他们飞身而过后，两个人低低地交谈了下“要跟过去干掉这两个嘛？”“不必了，咱们只是来看看情况的，既然那几个人已经回来了。我们就不必再节外生枝了。”“怎么？你怕了？！”被反问的人只留下一个轻盈摇曳的背影作为答案。

苏不惊对于唐乙礼进步之快感到深深地惧怕，虽然不至于说是恐惧，但是这种被天才追赶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危机感。在自己擅长的轻功领域，苏少侠并没有从师弟那里得到任何心理上的优势。从说开始的那一刻起，唐乙礼就以一种不快也不慢的速度跟在苏不惊身后，无论苏少侠以何等速度奔跑都没能甩掉对方。苏少侠脚下的步伐不论怎么调整都不能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分毫。轻功上的心理优势荡然无存了。那么下一步就要在功夫上见高低了。

以往，在跟众多师兄弟过招切磋的时候，苏少侠所欠缺的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临场经验不足。在被红缨钢刀男子吼过之后，苏不惊的视角发生了变化。在以往交手时，苏少侠总觉得一些都还有缓和的余地，不可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不能下死手。遇到那些也晓得轻重的自己人，苏少侠还能少吃亏一点，但是遇到那些心无旁骛的对手，苏不惊就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痛。作为习武之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叫做“拳脚无眼”苏少侠，最近才渐渐地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理解了这句话的深层次含义。

来到一处空地的两个人对面而立，谁都没有喘粗气。唐乙礼从对面这位师兄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冷酷颜色。于是他从背后掏出一对铁斧道“师兄，你的伤好了吗？”苏少侠将宝剑扯出剑鞘答道“不碍的，些许小伤，随它去吧”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也许那只手从此已经废掉了，这怕不是什么些许小伤，但是它并不是苏少侠握剑的主手，这是两个人决定来比试的前提。

兵刃既然已经亮出来了，两个人脚下就都很自然的摆开了架势。在苏不惊之前的想法里，他总是认为，那些人打架前还要摆姿势，纯粹了浪费时间。当他在实战中和人家硬碰硬的打了两次之后，他就明白了，走到不同的方位，手持不同的武器，进攻退守的角度掌握好了也能决定胜负关系，尤其是在那些两个人水平相当的较量当中，是否能够在一加入战团就占得先机，是起决定性作用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一些比试、比武的环境中，大家都会在地上来回走上几圈，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够找准下手的时机，不仅仅是等对方从步伐上露出破绽，更多的抓住稍纵即逝的进攻机会。

苏少侠还在思考众多问题的时候，他的唐师弟已经先他一步找到了最佳的进攻方案。

从唐乙礼的角度看，站在对面的苏师兄虽然平时经常有点脑筋不够用的时候，会发生各种各样让人啼笑皆非的“傻”情况，问一些极其简单幼稚的“傻”问题。但唯有一件事，这位师兄不会犯傻，那就是——习武。苏师兄有一种对武功如痴如醉的沉迷，正是在这种巨大痴迷的影响下，苏师兄的武功精进总是要超出他人的想象。唐乙礼从刚刚加入风华山，对苏师兄的瞧不起、看不上，到逐步对他的钦佩和爱护，就是被他这种武痴的性格所吸引；吸引归吸引，唐乙礼并不认为苏师兄能够真的在武功上胜过自己。从师傅严语以及苏师兄自己的口中，唐乙礼听得出来，苏师兄是加入风华山之后才习得真正的武功的。跟自己比起来差得太远太远了。毕竟自幼就在家里长辈的指引下习武。三岁打坐、五岁练拳，那可不是苏师兄这种半路入门的家伙能够比的过的。在练武基础这一块，唐乙礼可以说是门内的佼佼者，而苏师兄嘛——无疑最是不够看！

但是——但是就在最近，唐乙礼隐隐地察觉到，苏师兄对于剑法的理解和应用上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在几次临敌应战之时都展现出了无比的——英勇亦或者应该说是精准？——唐乙礼说不准，但是这位苏师兄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他的剑法已非同小可。所以唐乙礼不得不认真对待这次二人的比试。

略一思索，作为师弟的唐乙礼就明确了自己的打法——利用兵刃重量上的优势，从出招开始就压制苏师兄的剑招。而且——两人同一师傅教导出来的，苏师兄会的那两套剑法——风华剑和落叶剑，自己都知晓，所有招数早已烂熟于胸。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压倒性的突进，不给苏师兄任何喘息或者还招的机会。当然，这么想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唐乙礼深知风华十剑的威力。即使是由苏师兄这种半吊子水准用出来，也可以发挥出惊人的威力来。好在唐乙礼早已掌握苏师兄熟练使用的两招剑法——西来、还一招叫什么来着？自己都给忘了。其实也没所谓，压制住苏师兄，叫他压根用不出什么剑招来。不说一下子就把他的利剑振飞，也要以力降十会，保教他的招数毫无用武之地。

唐乙礼腾空而起，只一瞬就飞身到苏不惊的头顶。好似一只张开双翅的大鹏。苏少侠抬起头，耀眼的午后阳光轰隆隆地刺进双眼，略微眩晕之后；一只金翅大鹏鸟直扑面门。一双黑色的钢爪带着火辣辣的风声直刺向自己的心头。毕竟苏不惊也是久经战阵了，虽然唐师弟的攻势迅猛而激烈，倒也不是避无可避、防无可防。

苏不惊稍微沉稳了一下心神，一招水银泻地反着自下而上的划向唐师弟的面门。唐乙礼人在空中，双斧从左右分别砍向对方上半身。这一招从力量、角度、速度上都占尽了先机。却不想苏不惊超乎想象的一招。原本设计好的后招都没能用上。见到苏不惊明明有合适的昏天黑地的风华剑法的招式不用——唐乙礼原本想好后招对付这个昏天黑地的，却将一招水银泻地倒着耍出来，怎么看怎么别扭的招数又怎么可能有威力呢？于是唐乙礼左手斧子向下一顿，奔着苏不惊的剑尖碰去，而右手的斧子则是变劈砍为横划。剑尖和斧子在空中摩擦发出“当啷”一声，响彻山谷。苏不惊往后平移了一步。唐乙礼右手上的铁斧贴着苏不惊的喉咙划了一个空。苏不惊在位置、力气、兵刃重量上吃了一个暗亏。不得不先做出防备姿态来。将进攻的主动权完全交到了唐乙礼的手中。

在看到对方第一招大鹏展翅的时候，苏少侠就明白唐师弟的目的了——以力量、速度制胜。这若是在以往，苏少侠一定会心领神会的往后闪身，以躲让退步为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苏少侠的算计也并没有落空，先是一招反向施放的水银泻地，这只是个开始。

果然，在之后的十几招里，唐乙礼大感困惑，这位苏师兄怎么净用些看起来很熟悉但是使用方法又带着古怪的风华剑法。两人的十几招在脑中又重复了一遍。

被自己的左手铁斧压下去的宝剑，本已随着苏师兄的身体撤退了的，却在半空中突然发难。一招指点江山，将唐乙礼的前胸当作画板了。一连串的剑花带着冰冷的气息，这股寒冷劲儿叫唐乙礼站在太阳地下都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深深穿透胸背。这一剑阻挡了唐乙礼继续向前的攻势。唐乙礼双脚一落地，就将刚刚交叉的双斧反着方向抡起来，这一下既可以将苏不惊的剑招化解——双斧锁住直刺的宝剑，又可以在他撤剑的一瞬间，探身再划一次他的喉咙。果不出所料，苏不惊撤剑而回。唐乙礼觉得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便将两把斧子的利刃都对准了苏师兄的喉咙。到这一步，苏少侠的两招剑法用的都有毛病，倒是都发挥了一定作用。

同时也都比不上他这第三招的古怪。苏少侠宝剑冲下，以剑抵地，翻身而起，这么大的动作，用起来却是举重若轻，整个人身体轻似鸿毛，不但脚下毫无声息，连抵在地面的剑尖入土都未超过半寸。苏少侠的两只脚，一下踏在他唐师弟的双斧上，一下踏向他唐师弟的头顶。唐乙礼双斧被苏不惊突如其来的一踏向下沉去，头上呼呼的风声，不及多想，一个滑跪将双斧开道，左右交叉反向勾住苏不惊唯一的支撑点——宝剑。

人在空中的苏少侠用出了第四招。他借助踏在双斧上的那一脚，将重心从宝剑上转移了出来，并且在空中出了第四招——仙人指路。师兄弟二人在空中又过一招。

唐乙礼的双斧没能碰到苏师兄的宝剑，知道自己处于下风口，对方必然会攻出一招来。剑光一闪，又是“当啷”一声，宝剑再一次刺中铁斧那黑黢黢的斧身之上。这第四招师兄弟二人一个攻得巧妙，一个守得利索。

唐乙礼转身而起，他猜不到自己这位苏师兄又会用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来。果然，唐乙礼身子还没转正过来，苏不惊的剑招就已经发出来了。明明也是背对着唐乙礼的苏少侠，此刻使出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又蕴含无数后招的——仙人指路吗？——这招应该就是叫做仙人指路才对。可是苏不惊此刻又是一个半转身的状态。他的宝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圆弧，再一次带着寒风扑面而来。这都是哪跟哪儿啊？！唐乙礼觉得苏师兄这个玩笑开大了，就算自己动作再慢也不会被这么毫无威力的一剑给刺中的，即使剑招的速度很快，剑身也带着森森寒光。随着剑身，苏不惊的身体也在旋转，剑招的威力渐渐显露出来，这一招的威力不在于第一剑，而在于紧随其后变化多端的后招。唐乙礼不敢怠慢。一把斧子在前，一把斧子在后，挡在前面的斧子抵挡苏师兄的剑身，端在后面的斧子，以不变应万变，准备好解决后面变化之中的各种后招。

在看到唐乙礼将自己门户守了一个严严实实之后，苏少侠的剑尖贴着前面一把斧子的锋利的刃口划了过去，就像一条灵活的青蛇，绕过身材结实的黑熊的身体一样。在即将遇到第二把斧子阻挡的时候，第六招出来了。苏少侠的宝剑嗖地撤回去，再飞身而起，人随剑走直奔唐乙礼的面门而来。

“这应该还是那招仙人指路吧……”唐乙礼心里嘀咕着，身体却没停滞，他稍微向左一侧身，用右手的斧子向外格挡宝剑，左手的铁斧高高举起，狠狠地砸向苏师兄的身体。

想到这里，唐乙礼发现了两个问题：其一，如果苏师兄第五招的剑可以绕过前面的斧子，是不是也可以绕过后面的斧子，那样的话，两个人恐怕都得受伤，毕竟自己见两把斧子挡不住对方的剑了，一定会出手坎劈——来个鱼死网破；其二，在短短的四五招之间，攻守已经交换。自己从进攻方变成了防守方。

接下来的几招更是叫他狐疑满腹。不知道是该夸精彩，还是该暗自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