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舞会跳舞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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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请您和我跳一支舞吗？”
是艾莉丝。
这一刻时间暂停，万籁俱寂。
女仆不小心打翻的杯子漂浮在空中，洒出来的酒水结成明珠，倒映着舞会上的一切。
尼德抬起头，看见艾莉丝脸颊泛红，满面娇羞。
穿着蓝色的礼服，头发也盘了起来，还戴着装饰有花朵的发饰，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就算一直忙于应付众人，脸上有了些许倦意，但也不能阻挡今日的艾莉丝阳光明媚。
尼德只感觉周身有如阳光洒落般温暖，心底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涌出来。
是怦然心动，是春暖花开。
是向全世界大喊：
“我很乐意！”
尼德慌忙在衣服上擦手，下一刻就要起身，可是……
“我很乐意。”
不是自己的声音，是鲁迪的声音。
原来鲁迪一直站在自己身后，而在自己慌忙擦手的时候，鲁迪已经握起艾莉丝的手，两人一起走向了大厅。
艾莉丝似乎是有些怕羞，没敢直视鲁迪的脸。倒是不停回头，不知道是不是想嘲笑自己这只败犬。
屋外流星划过天空。
屋内女仆打翻的酒水，落在贵族昂贵的礼服上，飞舞在空中的玻璃杯瞬间落地粉碎。
女仆开始道歉哀求，卑微的下跪，跪在破碎满地的玻璃碎片上，殷红的血液开始流淌。
尼德的心脏，此刻也是一样鲜血流淌，遍体鳞伤，满目疮痍，化为灰烬。
“没有右手，就不能主动邀请人家跳舞了啊。”
尼德起身，精壮的身躯依旧挺拔。
可不管怎么看，都感觉有些佝偻，有些渺小，有些像是，风一吹就要倒。
非常缓慢的，仿佛有一千座大山压着一样的，颤颤巍巍的，挪动着双腿。向门外走去，艰难的走到了院子里。
尼德伸出唯一的左手，向着天空中的明月发起邀请。
“可以请您和我跳一支舞吗？”
月亮当然不会回应。
月亮怎么会回应没有右臂的无礼舞者呢？
地上只有尼德和他在月光下，轮廓并不清晰的影子。
屋内的音乐响起。
激烈！高昂！典雅，悠长。拉长的大调里是尼德无限不甘的回响。
尼德在院子里舞动，跳跃，流风回雪。伸出左手，时而拉住影子，时而伸向月亮。
他像是一只精灵，在空旷的院子里，在惨白的月光下轮舞。
随着屋内音乐的平息，尼德也被烧成了灰烬，被风吹着离开了这里。
周围响起剧烈的掌声，舞会上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都已经来到了外面围观。
他们为魔剑王的舞蹈而叹服，他们认为这是上苍的眷顾，是神明的启示。
可这不过是尼德满怀悲伤的倾诉而已，只是没人看懂。
尼德这些天一直在练习舞蹈，夜以继日，没体力就使用治愈魔法，花光积蓄，四处求学。
只为今夜能够和艾莉丝共舞一曲。
“我和艾莉丝关系这么好，艾莉丝肯定会邀请我跳舞的吧？”
本来是打算最后这样向艾莉丝开玩笑的提起，然后艾莉丝大概就会邀请自己。这样一来，自己就能成为生日晚会上，最后和艾莉丝跳舞的人。
可艾莉丝的手，被牵在了鲁迪手里……艾莉丝不断回头的挑衅，是对自己的拒绝吗？尼德不知道。
他只是在忘记一切后，离开舞会，到外面邀请了月亮跳舞。
之后便是尼德的舞技盖过了全场，抢走了艾莉丝的所有观众，向全世界证明独臂！不是不能跳舞。
他赢了一切！
可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衰仔的独舞。
而就算是这些，也只是尼德的妄想。
实际上根本没几个人看尼德跳舞，他们只是觉得好奇，觉得滑稽，觉得是猴子在跳舞。
只有独臂却跳双手的舞姿，完全跟不上屋内音乐的节拍，夸张的向上极力伸出唯一的手……
尼德花费很长时间，花费所有金钱，花费大量精力，甚至透支身体。
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只是一只，跳舞的猴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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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迪的观点：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艾莉丝为了能和哥哥一起跳舞，完全没有休息时间，只是依靠治愈魔法恢复体力支撑着自己练习舞蹈。
我也被迫绑着右手练习了这么久，还听艾莉丝说了无数次，她和尼德一起发生的各种趣事。
还被问了尼德从小到大的各种细节，不过哥哥往我裤裆撒尿这件事我没敢说，因为我现在还打不过哥哥。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结婚啊？”
我一直很想这样问一句，然后他们大概就会异口同声的说：
“我们还没到年纪啦！过几年再说喽。”什么的。
而且艾莉丝也有提起过，想和尼德成为家人，顺便也让我搭边成为家人，以后我的学费就由她承包……
哥哥最近也是早出晚归，就算回来了，也会等我睡着继续出去练舞。
大概两人都很重视这次的舞会吧？所以两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擦觉。
他们只是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而我则是两人之间的纽带。
可这些都不小心被我破坏掉了。
本来跳完第一场舞，我就应该下场告诉哥哥，艾莉丝很期待和他的舞蹈，再让他做好准备。
可我还没来得及过去，就有一个该死的，名字贼长的中级贵族千金搞破坏。
被迫上场开始跳舞，跳完一场舞，又会有人来……没好意思拒绝，所以耽误了时间。
再次下台的时候，哥哥已经一脸快饿坏了的样子，应该是因为今天时间紧迫，早上吃饭的时间也用来练习舞蹈了吧？
所以哥哥吃的很急，吃的满脸脏污，吃的满手油腻。
而就在这种时候，艾莉丝来了。
她温柔的向哥哥发起邀请，眉眼含笑，脸颊红得像是山坡向阳面的苹果。
但是哥哥愣住了，愣了很久，之后才开始疯狂在衣服上擦手，这个时候，旁边已经开始有贵族嘲笑艾莉丝，这是绝对不能出现的状况！
所以我牵住了艾莉丝的手，在哥哥尚未起身之前，将她带回了舞会中间。
途中艾莉丝似乎还很担心哥哥，不停的回头查看，不过倒是没回去拉起哥哥，毕竟满身油污的哥哥还需要时间清理。
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走回舞会中心之后，我看见哥哥颤抖的起身，整个人都颓废了。就像是当年，他发现自己无法学习圣级魔法的那一天，同样颤抖着失去希望，而现在的情况似乎比那还要严重。
音乐开始响起，我带领着艾莉丝完成一个又一个熟练的舞步。
哥哥已经走到院子里，也开始跟着音乐跳舞。
实在不是可以恭维的程度，大概就像是马达加斯加的狐猴在跳舞。
虽然只有独臂看起来滑稽，但如果是熟悉剑神流的人，类似于艾莉丝，就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又一个的杀招，哥哥正在霸气！而又悲怆的撕扯着月光。
所以艾莉丝的舞步乱了，踩了好几次我的脚，也好几次差点瘫坐下去，但音乐还在继续，我就拉着艾莉丝继续跳了下去。
直到音乐停息，艾莉丝推开了所有想要求舞的贵族，一路奔跑到了院子里，可音乐刚刚一停哥哥就离开了，艾莉丝出去什么也没找到。
我本以为艾莉丝会大喊哥哥的名字，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开始单手模仿着，刚刚哥哥跳着的舞蹈。有些贵族以为她是在取笑哥哥，但是艾莉丝用带着杀气的眼神让他们闭了嘴。
舞蹈渐入佳境，艾莉丝看上去也像是狐猴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不合常理的事，前世其他国家里有一只叫孙悟空的猴子，使用魔法定住了七个貌美如花的仙女，却只是在那边吃桃子。
很奇怪吧？那可是七个仙女！
但猴子不会动心的，现在我也明白了。
猴子喜欢的，只有猴子而已。
而我哥哥是猴子，艾莉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