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行与石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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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白天读书闲谈的轻松自如相比,晚上的所谓强身就痛苦了许多。何书生对于书中奇闻杂谈,聊起来博闻且风趣,而他的训练却是枯燥又无聊。
从踏入书铺的第一晚,到挚启读完进门左手边的第一个书架,整整二十天的时间,何书生没有教过他第二个动作,也没有提点过一句练的如何。夜里他入门,摆正动作,何书生便在一旁睡觉。待他坚持不住被父亲带走,或者自己离开之时,他都还没醒。
“何先生,为何我一直练同样的动作?”
“这动作有何不妥?”
“只是日复一日,有些无趣。”
“修行本就是无趣之事。”
“那何时我可以学点不一样的?”
“待你学会这个动作的时候。”
这一日挚启从家中出门正要前往书铺,远远望见一个肥硕的身影疾步而来。
“挚启,你又要去何屠夫那书铺?”
何屠夫是镇上许多孩子给何书生想的诨名。光看他外貌形态,若不是坐着轮椅,屠夫倒也是个十分贴切的称呼。
“石胖子,何先生虽然行动不便,耳力可是极好的。”
这个胖小子名叫石寒麟,是镇上最大的萤石矿商人石家的长子。和挚启一般的年纪,不过从小就被祖父母宠着,吃喝随他也不忌口,如今看体型要大出他许多。
原本石父给他起名寒麟,虽然没奢望他成个翰林,但也是存了寒窗苦读出麒麟的期盼。可惜这家伙对经史子集全无兴趣,却对那些侠义话本爱不释手,一直幻想着哪一天能如书中侠客那般快意恩仇,潇洒自如。
挚启关于剑客的见闻便是从石胖子那里听来的,石挚两家关系向来不错,他俩从小便是一起长大。
“行了,也不唬你,找我何事?”
“最近镇上来了不少生面孔,你知道吗?”石胖子刻意凑近压低了声音。
“汤溪镇虽然算不得大镇,但每年来往的商人也有不少,生面孔有什么奇怪的。”
“不一样,不一样。往年那些商人,以我多年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行商,可这次的不一样。”
“你惊蛰才过了六岁生辰,便是从你娘亲怀你算起,也才七个年头,你多年的经验从哪来的。”
“家族传继!别在意这些。这次那些生人的精气神,我觉着和话本里说的江湖侠客有几分相似,我估摸着应该是高手,至不济也是江湖人。”
“石胖子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魔怔了?”
“你信我一回,我准备偷偷跟着查探一番,过来是找你搭个伴的。”
“我怕是不行,每日都有许多功课。你要是真想我和你搭伴,就同我一起去何先生那里告个假。”
“何屠夫?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有什么消息到时候和你说。”
石胖子的消息没等来,何书生这边却有了变化。
此时的挚启已经能按何书生的要求站立近一个时辰,这一日就在时辰将近,他要坚持不住时,突然感觉身体里有股暖流从四处汇集,直冲向此时最为酸痛的右手。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右手的变化,一旁呼呼大睡的何书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盯着挚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目光凝聚在挚启的右手上。
“感受到了?”
“似一股暖流凭空出现,行至右手疲乏便轻了几分。”
“很好。”何书生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继续躺了回去。
“就这样?是好是坏?”
“这是你累日苦练与草药之功的回报,算是好事。”
“那我算是学会了?”
“等你能主动调动体内血气运游周身,才算是小成,也算了入了‘识境’之门。在此之前,还是老老实实的站着吧。”
“听着就很遥远。”
“待你有所成,我便教你些新东西。”
挚启带着几分得意的走向家门,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来头一次步伐平稳的回到到家门口,心中还带着几分对新事物的期许。还没走到门前,就远远的瞧见母亲云韫领着几个下人在忙碌着。
“娘亲这么晚了还在忙活?”
“启儿回来了啊。这不是过段时间便是你生辰,得提前张罗一下。”
“我生辰不是还有将近一个月,为何这么早就准备?”
“今年不一样,你六岁了。而且还有不少你父亲和我早年的一些朋友要来,所以得早些安排。”
“早年的朋友?外乡人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石家的小寒麟不知道怎地受了伤,你俩从小就是玩伴,有空去看一下。”
“石胖子受伤了?”
“别总石胖子的叫,莫揭他人短,咋还能学书学回去了。”
“是,娘亲。”面对云韫的嗔怪,挚启笑着挠了挠头。
“去的时候到铺子里拿几味滋补的草药。”
“晓得了!”
挚启来到石家看见石胖子的时候,他正靠在一张太师椅上,神情专注的啃着一个遮住了整张脸的大猪蹄。生猛的啃噬与咀嚼声,仿佛一头在汤溪镇后山捕猎的小狼狗。
“石胖子,你这也不似受伤的模样啊。”
石胖子闻声挪开了挡在脸前的猪蹄,咧开嘴带着嘴里还未嚼碎的猪肉,给了他一个油腻的微笑。笑罢放下手中的重物,拂袖擦了擦嘴正要起身,突然又痛呼一声,躺回了太师椅上。
“真伤了啊?”
“这事还能作假,真伤了!”
“伤哪了?我瞧瞧。”
“这……,真要看?”
“冲你之前吃肉那架势,我要不亲眼见着,真的很难相信。”
“那好吧。”
石胖子艰难起身,抖了抖衣袍,面带幽怨的开始脱衣解带。
“停!我知道你伤哪儿了,这是摔了?”
“别提了,要不是撞了邪祟,就是被人给阴了。”
原来自打那日分开后,石胖子真的就开始打探镇上这些陌生人的身份。因为猜测中都是些江湖人,所以他还特地用了认为最保险的办法——作为镇上六岁以下孩子的头头,他驱使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小孩在街上乱窜,最后还的确发现了些端倪。
可正在他似乎就要接近真相的时候,突然不知怎的失去了知觉,被人发现时已经躺在家门口。等他醒来之后不仅发现脖子有道淤青,连屁股上也被人印了个脚印。
“你觉得是这些生面孔所为?”
“必然是他们。”石胖子恨恨的神情十分笃定。
“镇上你得罪的人可不少。”
“那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孩子把戏,不会下手这么狠。”
“这些人都是高手?”
“八九不离十。”
“你真不是故意整这一出戏唬我?”
“要不我还是脱裤子吧。”
“停!我信你。你发现了什么?”
“这帮人虽然看着没什么联系,但偶尔会三五成群的去同一个地方,觉得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一伙人还刻意分散来镇上,这镇上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图谋还如此小心啊。他们在哪聚首?”
“镇东头的安溪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