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淋雨(补上昨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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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骑着马离开广岭时,雨渐渐的开始变大,从一开始的沥沥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她驭着马努力往营丘赶,片刻都不曾停,任由雨点打在身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雨里有浓浓的泥土气息,为了防止雨水落进眼睛里,她将眼睛眯得很小很小。夜色弄隽,她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脸上交混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信任她云萱,才会对她毫无防备,她把她当成朋友,才会知无不言。
她用心来和她相处,把她当朋友,可最后换得的,就是这个下场。
杜秋死了。
她要怎么去面对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杜秋就是杜玉所有的期望和安慰,可她毁了她的全部。
她一想到那个在康歌时对她照顾有加的老杜,一想到那个被她亲手救下来时遍体鳞伤的小姑娘,心里就痛得不行。
她的马在路过一个轿子时,踩中一摊雨水,溅起高高的水渍,弄脏了坐在马车前方的人的衣裳。
她没注意到,只淋着雨策马往前,可那人却极其不满的“啧”了一声,道:“这大雨天的,又是半夜,怎么还有人不看路策马的?”
马车里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劝道:“好了方鸿,没准人家是有急事呢?”
方鸿一听见马车里的人说话,也没再在乎被水渍溅到的事情,反而转过头,问道:“怎么,公子,您想通了,释怀了吗?”
元常低眸,道:“也许是因为……她昨日受了伤,所以今日才没来呢?”
“唉,公子,您这不是在安慰自己吗?”方鸿叹气道,“她要真记得您,就是躺在床上也会让人给您送个信儿的。结果呢?你今儿都等了她一天了,眼看要关城门了,我让您明日再走吧,您又不愿,非得……”
“方鸿,你当真是开始揣测我的心思了吗?”元常语气有些愠怒。
方鸿知道他家公子不爱听,但他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好打消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继续不要命的道:“公子,您就是被我说中了心思了吧?昨日来救她那位公子一看就和阿容姑娘关系匪浅,您想要招揽她的计划,看来是不成了!”
元常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马车里跃动的灯芯,不语。
“公子,您说,阿容姑娘有朝一日,真会来长平吗?”方鸿又问道。
“或许。”元常说话深不可测。
“或许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也有可能本来了?”方鸿笑了,“没想到我方鸿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连公子都拉拢不到的人……”
“你今日的问题好像过多了些,”元常打断他的话,道,“有人要查我们,我让你摆脱掉跟踪的人,你可用心了没?”
方鸿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马车夫,压紧了头上挡雨的帽子,回道:“公子放心,这些事情,方鸿还是可以处理的。”
元常微微一笑,道:“对方很厉害,绝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
方鸿应下,接着嘱托了马车夫,驾车要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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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在被他们讨论着的花想容,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路过的那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坐着的人竟然是元常。
她只顾着策马,夜很黑很黑,雨点打在身上生疼,背上的伤口被浸了雨水,从一开始的疼到现在,已经失去知觉了。
她淋了半个多时辰的雨,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正想加快速度之时,身下的马儿却不知套到了什么东西,猛然倒地。
花想容脑子一瞬间空白,整个人被掀飞出去。
她没有力气在雨中催动轻功,脑子的反应似乎也慢了许多,等她意思到她或许会被摔成重伤之后,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直接摔死,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样,她就不用去面对杜玉了。
预料之中落地的疼痛和雨水的冰冷她都没有等到,她等到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人在这一瞬间出现,抱住她,在空中一个璇身落至不远处。
他执着一把伞,整个过程中没有被一滴雨水淋到,却因为抱住了一个浑身湿透了的人而被沾湿了前襟。
可他丝毫没有在意衣服脏了,站稳后的说一句话是问她:“阿容,你怎么样?有伤到吗?”
语气里都是心疼和担忧。
花想容眨了好久的眼睛,才勉勉强强认出眼前这个人。可她有些不敢相信,仿佛做梦一般,问道:“柳争……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他声音微颤,“你还好吗?”
他这一句“你还好吗”问得花想容差点又哭出来,她强装冷静,道:“我很好,我没事。”
我没事。
这句话是对柳争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怎么能轻易就想到死呢?
她确实无颜面对杜玉,但这一切……都能熬过去的。
柳争闻到了一股较淡的血腥气,松开揽在她背上的手,艰难的看见手上沾上些许血渍,忍不住皱眉。
“你受伤了?”他问道。
花想容躲闪着,敷衍道:“没……没有,我的马呢?它在哪里?”
柳争只是皱眉,没说话,花想容转身,看见一个黑影倒在雨水里,心中一紧,直接跑了过去。
柳争打着伞,见她不顾一切的又跑向雨中,连忙追上她,生怕她再被淋到一点。
红马好似很难受,一直“嘶嘶”的叫着,叫声里带着痛苦,就好像是在哭。
花想容蹲在马儿跟前,红着眼睛,摸着马儿的头,一直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很自责,自责自己不该这样对她的马。马儿陪她在雨中淋了半个时辰,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太冲动,也太不理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但她更不该搭上她的马儿陪她一起受罪。
柳争站在她身后给她打伞,为了能遮得住她,自己背上的裘袄都被雨淋到了,传来阵阵寒意,冷得他忍不住握紧拳头。
花想容背上的衣衫有血的痕迹,被雨水冲洗过看不大清楚,柳争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不知道是谁伤了她,但是任何人伤了她,都得死。
“它……它怎么回事啊,阿争,你帮我……帮我看看它……”花想容发现柳争来了,抬头问他,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虽然和雨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分辨不清,可柳争还是听出来了。
柳争见她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叹了口气,道:“别担心,只是受了些伤,包扎一下就好。这儿不方便,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