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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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瑟瑟，吹乱了额前的发丝，一只满是老茧的小手勾住随风飘扬的几缕挂在耳廓上固定，疲惫无神的目光愣愣的看着脚上的小白鞋
风在吹，树在动，头顶的灯透过不规则的枝桠落下片片斑驳，在刷得白亮的鞋面上晃动，是他的杰作，恍惚间似乎从中看到了那张温和的笑颜
早知道穿自己的来了。。
一声无奈又苦涩的自嘲在风中响起，却又随风飘散
时间六点零五
在害怕，笔一停就匆匆茫茫的逃离了那个温暖舒适的家，连计划内的地铁都没有去等待，在马路旁停了一排休息的出租车中找了一辆乘坐
但时间似乎有些太早了，车站六点半才会开门，现在就只能在站外等待，四周零零散散的还分布着一些人
有的人像姜璃一样只是简单的背包，看起来是坐车的旅客
有些人盖着自带的被子，把行李绑在脚上后就在长椅上沉睡，只能说幸好昨夜天晴
吱～
尖锐声在不远处响起，是一辆老旧三轮车发出刹车声，上面拖着一个大的铁盒子，从驾驶位下来一男一女，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有说有笑像是两口子
哗啦啦～
卷帘门把拉起的声音在空荡寂寥的场地显得格外的刺耳，男的把店铺的卷帘门拉来，女的拿出钥匙打开铁盒子的锁，开始卸货
引人垂涎的香味传来，也吸引了饥肠辘辘的少女，昨晚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晚餐本就没有吃太多，再加上睡觉又过了这么个小时，小肚子早就空空荡荡
小鼻子迎着风的方向轻轻一嗅，灵敏的鼻子很快就分辨出了气味的成分，是面包！烘焙的！还是刚出炉！
相比于姜璃靠嗅觉分辨，一些老顾客，特别是盖着被子睡觉的人，在听到开门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起床收拾被子
有几个动作快的已经齐刷刷的往店铺走去，后面的人看见连东西都不收拾了，急忙加快脚步跟上
姜璃坐着犹豫了一会，在肚子悲鸣声的再三催促下起身朝着面包铺走去，站在店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向里面
刚才动作快走在前面的几人一人一大袋，鼓囊的袋子里面有十几个的样子，这个量估计是他们一整天的口粮
满脸喜色的出来，一边走着一边从塑料袋子里拿出来一个咬一口，由衷的发出满足的感叹声
对于饿了一个晚上的人来说，他们这些老顾客就是等的这一口，刚出炉，香喷喷，松软，主要还不贵！
一块五一个，对于一个还带酥皮的热乎面包来说这个价格真是实惠
他们并不是要坐车的旅人，或许只是无家可救的可怜人，在车站前的广场前只是有个干净一点的地方睡一觉，还有早上刚出炉的面包
三轮车上面的铁盒子就那么大，一个人买个十几个，来个十几人一下子就一扫而光，像姜璃这种慢吞吞走过来的旅客就只能干瞪眼
不过店铺里还有不少的面包，是那种用包装袋塑封的，品类也更加丰富，有三明治，蛋糕杯，还有一些糕点之类的
虽然赶不上新鲜出炉的香气和口感，价格也会贵一点，但如果你饿的话也别无所择
姜璃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很快留意到一种长条型的，褐色的面包上面点缀一种黄色的，九曲十八弯的条条，在门口那些用料丰富的品种里面这个好像是最朴素
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拿起，在手里翻了几遍都你没找到价钱，只好询问正在忙碌的老板
“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一边帮顾客拿袋子装面包，一边回头瞟了一眼上面的彩色袋子，利落的报出了价格，还询问起顾客需要什么口味
“毛毛虫8块，你是要葡萄干，奶油还是巧克力？
你现在手上是葡萄的“
“8块。。“
已经是懂事模式的姜璃下意识就用起了馒头计算法，根据自己以前一天三个馒头，一个五毛就是一块五，这一条就顶自己五天多的口粮
这样计算下来眉头就不由得蹙起，老板见眼前的女孩沉默着不说话，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下意识上下打量了一下装扮用来划分顾客
姜璃除了鞋子，贴身的衣服之外都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黑色的裤子洗得有些掉色，外套的针织线头还掉了出来，背包上洗得模糊不清的广告词更是说明了主人的拮据
老板是做生意的，也不是大善人，随手指了一下最里面的某一处，那个容易让人忽略的角落，没有灯光的覆盖下显得有些昏暗
“你要是没钱就买那里的方包，五块，你要是想吃刚才那种，你明天就早点过来抢“
姜璃轻轻点头，口中轻声道谢，她觉得对于陌生人来说没有出言嘲讽就是最大的善意
因为在即将要回去的地方，看不起人还要多上一嘴闲言的人多的是，特别是自己的'放浪'传开后，在最激烈的那段日子里在哪里都能听到
无论学校，餐馆，走在街上，甚至在厕所里。。免不了闲言碎语还有指指点点。。
老板看着姜璃渐行渐远的身影轻轻的叹气，在错身的片刻，无意中留意到了那眼中的神采，悲伤，绝望，又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眼中会这样的复杂，就像那年自己身负巨债又双亲去世的日子
唉。。都是可怜人啊。。
在心中这样感慨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阴影，抬头一看是一位少年站在身前，背着黑色的背包，脸色有些疲惫，一米八的身高挡住了后面的灯
老板收敛好心思，脸上露出欢迎的笑容，下意识上下扫视了一眼穿着，根据自己的毒辣的眼光推荐起店里的佳品
“帅哥你看看这个三明治，里面培根，煎蛋，番茄，面包都是荞麦的很健康的，只要。。“
“我要这个“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的转回来，表情似乎有些急躁，绷直了手指再次强调和催促着
“三种口味都要，一样一个，多少钱？“
“一共是24“
六点半
车站开门，姜璃随着人流进入车站，按部就班的安检，找到车辆的检验口后就在附近的座位上落座，避开大部队一个人默默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把背包放在胸前抱住，用力。。再用力的抱紧，像是在模仿和回忆某种触感，鼓囊的背包压迫着胸腔，迫切的想要从里面挤出来一些气味来缓解心中的不安
他是不是起床了。。
对于时间姜璃心里有一个大概的度量，左思右想还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六点半了
要是按照平日里的安排，这个时候两人都已经起床，自己洗漱，林谕则是开始他的锻炼，然后在他洗澡的时候自己准备好早餐，最后出门上学，简单又朴素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那自己不在的早晨他会做什么呢？
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冥想？
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下楼去刘婆婆的店里吃早餐。。毕竟没人给他做早餐了嘛。。
不是！不是！他应该先洗澡。。对。。洗澡完才会下去吃早餐。。还有整理一下鸡窝一样的头发！
不然又被人当乐子！
还不是我非拉着他去茶水间梳好，还不知道要被人笑多久呢！
欢乐的记忆碎片像是磅礴的大雨哗啦啦的冲刷下来，在陌生的环境中独处，心里便越发觉得有些孤寂，那个被刻意留下的小傻子还是不听话的跟了上来
不行！不行！
用力的拍着自己的小脸，啪啪几下后脸蛋都微微有些发红，但清醒和理智依旧是奢望，已经习惯依靠的心比自己所要想的要更加脆弱
呜～
那副温和又深邃的双眸出浮现小脑瓜里，最初或许是漠然，不会带着一丝的侵略性，对待自己好像收留了一只在雷雨天迷路的猫咪一样
渐渐的多了一丝情感，说不清是什么，但会在意自己的看法，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让两人的相处能更加融洽
自从国庆那晚上回来后变化就特别大，眼中的情感更加的凸显，但其中夹杂着深深的纠结，总是在亲近和疏远上来回横跳
在正常的日子中，就算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依旧会换来他的疏远；可如果自己一旦情绪失控他又会像邻家大哥哥一样耐心的安慰自己，无限的包容自己的过错，用他那笨拙但真诚的话一次次解开自己的心结
后来自己正视，追逐，压上所有，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感觉对了，他也喜欢自己，从此之后眼中就只剩下了柔情和宠溺
姜璃不只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同一句话——我从来没见过林谕用这样温柔的目光看一个人
实事求是的讲，姜璃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是得意的，开心的，这样棒的一个男孩子只属于自己！
疲惫的眸子焕发着光亮，小脑瓜的回忆不断涌现，不由得痴痴的笑出声，短暂的忘却了即将要面临的痛苦
嗡～
手中的手机震动，就像一柄大锤敲得姜璃的心里一咯噔，美好的回忆直接敲碎，把人从回忆的天堂瞬间拉回现实的地狱
小心脏紧张得砰砰砰的乱跳，小脑瓜里一片空白，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伏的胸膛有些苦难的在背包紧逼的空间内呼吸
叮咚～请动车k2334的乘客去23口检票
车站的播报声把姜璃的出游的魂拉回身子里，现在不看也要看了，毕竟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的车到了，赶不上车的话下一班就有太多未知的事情能够发生
双眼紧闭，手上根据触感摸索到开机键，按一下亮屏，花费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眼睛眯开一条缝
新消息：提醒旅客登车提醒
呼～不是他啊。。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提前做的准备，已经把林谕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都拉黑了，这几天除了那封留下的信，姜璃不会再和无关的他交流关于那边的一切
回过神后伴随着莫名的失落，像是期望的什么被残酷的自己亲手磨灭了一样，而现在软弱的自己却于心不忍，那个身影的无所不能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心中
周围乘坐同一辆列车的人稀稀落落的起身起站口检票，而姜璃只是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眼睛扫荡着周围，三番四次的回头看向上来的那个电梯口，若是有人上来的话一定会经过那边
可是等啊等，等到检票的时间结束，等到催促的广播声再次响起，等自己周围的人都走光了才恋恋不舍的走上前检票
滴～
“k2334列车还有最后的一分钟检票，请乘坐该班次的乘客前往23口检票。。“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