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赵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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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你就是那个，杀掉鬼刑部的柳方？”牧林惊道。
“啊？鬼刑部很出名吗？”楚哉疑惑道。
“鬼刑部不出名，可是魏逆很出名啊！这小子号称开阳市第一冒险者，这家伙都死在鬼刑部手上了，而且据他的几个小弟说，是被秒杀！”牧林接着叙说。
“嘿嘿，其实我们几个也就是捡漏而已。”楚哉一脸坏笑地道，紧接着，他眼珠子一转道：“鬼刑部虽然强，可惜他只能近战，再说了，作为降临怪物，他又没有脑子，我们几个拿手榴弹就解决了。”
原来如此...
几人都放松下来。
唯有李昆不觉得如此，那样可怖的杀意，那样可怕的速度，此人必定是近战强者！
远处一老者端着一个铁盘，盘上放着两壶温酒，小杯若干，老者走来，将铁盘放在一张桌子上，那壮汉李昆立刻出手，将属于自己的酒掳来。
“二锅头，柳兄弟你喝不喝？”
话虽这么说，李昆却早已倒了满满一杯，殷切地举到柳方面前。
李昆明白，眼前的青年绝对远胜于自己，没准他已经突破五级，达到【觉醒者】的级别了。
柳方把最后一口红薯塞进肚里，缓缓地说了个“不”字。
“我兄弟不会喝酒。”楚哉乐呵呵地道。
“我也不会。”孙由道。
灾变以前，柳方楚哉和孙由都是年轻人，酒这种东西，在他们的时代已经不再流行了...
“喝酒多好啊，一醉解千愁。”陆封有些惆怅地道，“十万点，十万生存点才能复活一个人！这天杀的游戏。”
“陆老哥，何必惆怅，只要活下去，早晚能攒够复活亲人的生存点。”牧林道。
“呵呵，只怕，复活的不是曾经的那个人咯。”孙由倚着墙壁，随手将还没熟透的红薯丢回炉子里。
“你说什么？”陆封猛地转头，圆睁的双眼死死盯着孙由，灾变以前，他儿孙满堂，早早退休在家纵享天伦之乐，对老者陆封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亲人。
“没别的意思，我的妹妹，被丧尸啃成渣渣，假如丧尸有排泄功能的话，这会儿她早就与大地融为一体咯，那官方怎么复活？从虚空中打印一个？各位，恕我直言。”孙由绷直了身体，眼神中有着掩藏不住的绝望，“那造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是人吗？”
众人都被青年的发言震撼，久久不语，是啊，那再造出来的是自己的亲人吗？再往深了说，所谓人究竟是什么？究竟是大脑中寄存着的那份意识，还是为基因所控制的生存器物？恐怕人类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说，只能放弃幻想，得过且过。”
青年缓缓地说，他自嘲地笑着，他拿过另一壶酒，在劣质的小杯子里倒满，一饮而尽。
“啊！跟tm吞刀子一样。”
孙由哽了哽嗓子，他感觉喉头吞了一团火，饶是以他冒险者的身体素质也顶之不住，几大滴眼泪从他扭曲的脸上流出来。
“70多度的蒸馏酒，你牧叔都不敢这么喝。”牧林拍拍他的肩，笑着道。
孙由像衣服里夹了一只耗子一样痛苦地扭曲，抽搐，缓了好一会，他才挣扎起身道：
“失态了。”
陆封不说话了，这位老者刹那间仿佛憔悴了好几分，他猛地往嘴里灌着酒，没一会儿，他说：
“不管我能把谁救出来，俺老陆就是图一个念想，死也好，没死也好，只要能够在这世上留下点东西，俺老陆就满足了！”
“说的好！”牧林满意地喊道，他也举杯，跟陆封走了一个，一整杯的高度白酒，就这么被灌入两位非比寻常的肠胃之中。
酒过几巡，那三位也吹捧开了，个个都开始称兄道弟，连楚哉也侃侃而谈，唯有第一回喝酒的孙由，大着舌头倒在桌边。
几盘水煮花生米上了桌，这是下酒菜，紧接着是油煸大肠头，突然，那服务的老者也坐到了桌边。
牧林眉头一皱，道：“我们没点大肠啊，再说你这菜单上也没有大肠...”
“我也没有。”陆封道。
“不是我。”李昆连忙摆手。
“这盘菜算我请你们的。”老者笑笑道。
大肠的分量不少，柳方拿铁勺舀了一根，味道和火候也都属上乘。
“这盘菜，只换一个问题。”老者朗声道。
“问吧。”
柳方淡淡地道。
“在座的各位，究竟为什么要变强，你们，究竟又是如何看待那些没有你强的普通人的。”老者面带笑容地道。
楚哉的笑容收住了。
“嗨，这有什么的，变强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么，以前有钱就是强，现在不是啦，得有这个！”李昆竖了竖自己的拳头。
“那你是怎么看待那些普通人的呢？”
“嗨，那不强还不是赖他们不努力？舍得一身剐，皇帝也能拉下马！一群懒狗罢了。”
“贤弟，不能这么说。”
喝大了的牧林道。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舍生往死的，假如每个人都到荒野上搏命，那你想，这偌大的开阳市还能剩下多少人？”
“倒也是，哈哈哈哈！”
李昆开怀大笑，显然，他对自己冒险者的身份极为满意。
老者的目光又指向孙由，可惜孙由已倒，他又转头，目光里剩下两个正襟危坐的年轻人。
不等他问，柳方就道：“力量，不过是达成自己愿望的工具罢了，所谓强者，就是能随心所欲达成自己愿望的人。可是那还仍是人，是人就需要吃饭，需要交流，需要繁殖，人是不能脱离社会而独立生活的，因为一旦如此，人就不再为人。”
老者仔细揣摩着他这一番话语，缓缓点了点头。
“人这一辈子，最高的目标就是自我实现，以往的人类族群，困囿于凡俗的躯壳，缺少能打破现实的力量，而现在，所谓的力量大幅度地从集体的手中分散到个人的手中，个体将会拥有极大的能力去自我实现，自我满足。”
柳方一板一眼地道。
尽管，他没有正面回答老者的问题，但是老者想要问的东西已经知晓。
人还是人，社会没变，只是某些人的欲望更大，更为难管罢了。
老者闭上眼，长叹了一大口气。
“世道，要乱了。”
“至少目前还没乱呢。”楚哉笑嘻嘻地道。
他指向那些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们。
“至少他们还是很好管的，对吗，赵无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