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谋杀与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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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游戏开始后第十七天了。
柳方只记得那天，天塌地陷，鬼哭狼嚎，他所住的老式小区房子被地震波震塌，而他被夹在废墟之中跟好友一起等待了三天。
差一点他就被好友吃了。
柳方是在第三天被军队救进这座避难所的，来到这里后，他晕了整一天，第二天被医生救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块腕表，而腕表可以弹出一块全息屏幕。
【姓名：柳方】
【权限等级：2】
【体质：13（超乎常人）——此提示仅一次：体质决定你的神经反应速度，抗击打能力以及耐力等等等，提升权限等级可以查看更详细数据。】”
【精神：11（比较敏锐）——此提示仅一次：精神决定你的意志，感知以及法力值等等等，提升权限等级可以查看更详细数据。】”
【天赋：c-，危险游戏——临近危险或击杀目标可以提供一层快速衰减的神经反应速度和法力值加成，最高上限为80%\/200%】”
“【评价：在口袋里装几只蚂蚁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蚂蚁的灵魂之力太弱可能无法触发该能力，这好像暴露了什么...】”
“【技能1】：空；【技能2】：空；【技能3】：空——此提示仅一次：请善用你的技能栏，它们只有三个！”
柳方轻轻向右一划，另一个界面映入眼帘。
【生命存档：已查询玩家直系亲属——（王晓梅），复活她的大脑需要生存点：，注：将保留其死前最后一刻记忆】
王晓梅是他的妈妈，他的单亲妈妈。
这个世界在七天之前被游戏官方改造成了一个游戏场，所有世界上曾经只存在于人类幻想里的被称为异想体的怪物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而击杀它们，则可以获取奖励。
为了攒够游戏官方所描述的，复活一个人所需的十万生存点，柳方决定成为一个强大的玩家。
目前为止，他干得还不赖。
————
开阳市临时避难所设在郊外，由于游戏官方在地球上安装了十二台行星发动机的缘故，远离建筑多的市区成了安全的第一要务。
黄昏时刻，一长排冒险者扛着自己的猎物找老卢兑换物资，而老卢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靠着自己的半挂卡车，静候买卖驾临。
砰！
一只剑齿虎被柳方摔到老卢的案板上，后者惊讶地看向还没有这只剑齿虎重的柳方。
剑齿虎，当然不是现有地球上的生物，他是被所谓的游戏官方投放到世界上的怪物，击杀它们，可以获得生存点和物品奖励。
老卢缓缓起身。
“你杀的？”
柳方还没有答话，他的好友楚哉就插上了嘴。
“喂喂喂，没看见我在旁边吗？”
老卢嘿嘿一笑，
“哎呀，像你们这样年轻人真是难得，刚来的时候还躺在医院的床板上唉声叹气，现在就能跑到荒野里猎杀怪物了。”
老卢夸赞了一句，带着微笑接着问道：
“你们是不知道，这最近军队有多缺粮食，尤其是缺肉！你们是从哪儿...”
“是在余家坡杀的，并没有走很远。”
柳方淡淡地道。
他的眼神平静而又真诚，心下不多思索，就和盘托出。
楚哉对于好友的实诚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老卢，我来这儿的第一口饭是你给的，想问什么随便问吧。”柳方道。
这下反而把跟人勾心斗角惯了的老卢弄了个灰头土脸，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回到交易本身来。
“咱还是接着做生意吧，嘿嘿，你们这头剑齿虎卖相不错，足足有三百多斤，而且能够做装备素材的虎目完好无损，虎牙呢？咦，怎么只有一只牙，这剑齿虎可就牙最值钱，成套的牙才贵呢，你这缺一根，可就不好卖咯。
老卢自导自演道。
“嗯，我吃点亏，给你们算100生存点吧。”
楚哉自然不会信他的鬼话，他是会算账的，这老丘八门路广得紧，这么一大坨肉，至少够百八十人吃上一顿，他在街边摆一锅肉汤，一碗肉汤卖2生存点都能卖上三四百点，更何况还有材料钱呢？
楚哉是学金融的，他知道生鲜行业的毛利率一般在15%~30%之间。
“至少250点，少一个子儿都不卖。”
楚哉果断报价，恰好，这个价格正正好好卡在老卢的心理承受范围边界上，让他刺挠无比。
“200！250听起来不好听~”
楚哉不动声色的一笑，看老丘八还价的幅度，他就知道这回价出对了。
“230！”他得理不饶人道。
“哎哟我的楚大爷，230真没赚头了，220好不好。”老卢脸上的褶子几乎挤成一团，他的心在滴血，一顿能挣200多点的生意可真不好找，现在被人饶成100多生存点，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220成交吧。”
柳方淡淡地拍板道。
楚哉转头盯了他一眼，一副我还没砍够的表情。
“嘿嘿，小柳才是爽快人，来咱们结账，单牙剑齿虎遗体一件~220生存点走好不谢。”
虽说只是省了10点生存点，老卢却像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脸上的苦瓜表情全然不见，立刻拿起自己手上的腕表冲着柳方一扫~
220生存点就已到账，楚哉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可还没完，柳方淡淡地拿出一根剑齿虎牙齿，跟刚才那只剑齿虎牙刚好成套。
老卢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
那根剑齿虎牙最后卖出了50点生存点的高价，没办法供需关系转变了，正如老卢所说，剑齿虎牙还真就得一对才价值不菲，现在，急着凑一对的人变成他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高价。
楚哉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好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气死那老丘八！”
楚哉拍了拍柳方的肩膀，找到自己的帐篷钻了进去，此时暮色将近，劳累一天的楚哉打算休息了。
“我再溜达溜达。”柳方淡然说道。
柳方登上远处小山坡，俯瞰着长满军绿色帐篷的聚居地；再远处，几辆坦克默默地在公路上行驶，忽然它们的远光灯照见什么古怪生物，啪地一下，一堆血浆爆出来。
那是游荡的行尸。
再远处，十二座巨大的蓝色光柱贯天彻地，那是所谓行星发动机，拜它们所赐，地球的自转速度越来越低，时至今日，一天已经变成了30个小时，并且无穷无尽的地震波从它们的脚下传来，整片欧亚大陆的所有建筑物都在这种可怕的震荡之中毁于一旦。
突然，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入柳方耳朵，那是一种绝望的低吼，待到柳方寻觅时，两条交织的人影出现在远处。一人，在上；一人，在下。
两人的肢体都展露出一种不正常的抽搐，这种情况，要么是谋杀，要么是生意。
女人的手臂伸出来，疯狂地拍地，拍得尘土飞溅。
显然不是后者。
柳方轻轻叹气，拔下背后的短枪削起一块岩石，屈指轻弹。
“谁tm坏我好事！！”
一道身影从女人身上离开，那人血红的双眼盯着柳方。
“那里来的垃圾，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赵彪，赵家的赵彪！”
柳方半眯着眼，对这种事情并不关心。
“她快要死了，如果你们是有什么特殊爱好的话另说。”
“去你的，找死是吧！”
赵彪低身，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裤子，那裤兜上的枪套里有枪，一旦拿到，这个不知道哪来的蟊贼一定得死！
柳方再观察了数秒，那个女人动也不动，瞬间他就明白自己是卷入一场案件当中了，那所谓赵家的大汉在黑夜中摸索着什么，估计也没憋好屁。
突然，他浑身汗毛倒竖，【危险游戏】被动开始预警。
赵彪摸到枪了。
柳方叹了口气，他助跑几步，腰，肩，手臂一齐发力，一发短枪似蛟龙般飞出，轰然击中赵彪胸膛。
如同被大象踏中一样，赵彪直接被这一击轰飞出去，整个胸膛处的骨骼都被击碎，大量骨骼的碎渣随着他的血液在体内循环...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轻轻的血沫在赵彪的喉咙里呼噜呼噜。
突然，赵彪伸出手，握住了那柄短枪。
该死，没死透。
柳方暗骂一声。
他是不想第二次动手的，行动越多，破绽越多。
可是就在他靠近赵彪尸首的瞬间，地上那一滩女人猛地挣扎了起来，柳方立刻警觉地后退。
在这个游戏世界，即使下一秒女人的骷髅从皮囊里跳出来要砍他，柳方也丝毫不见怪。
“别，别杀我，我还活着。”
女人的神经有些错乱，长时间的窒息让她嘴唇有些乌青，不过幸好，最后时刻她活了过来。
柳方沉默着，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
要灭口吗？
他不禁为自己该死的同理心感到麻烦，这个女人接着活下去，肯定会让他暴露。
可是杀死一个伟大的母亲确实在他的原则之外。
幸好，女人并没有让他为难，这个浑身赤裸的女人狠狠冲着柳方磕了一个头，泪眼婆娑地道。
“我本来是个脏女人，为了女儿的命才出来，可是这家伙磕了药，突然就要....”
“恩人，我女儿的命就交给你了！”
她紧接着立刻解释，
“无论您怎么样，我肯定是死透了，赵氏集团的那些人肯定能追查到赵彪今天晚上找了谁，而且他身上也有我的痕迹。”
女人指了指赵彪扯碎的她的衣物道。
“我替您把罪扛下来，您保我女儿，不用保护她太久，就三个月，您尽量让她适应现在的生活好不好。”
女人跪地磕头道，她现在的样子，很像一只跪地的母羊，任人宰割，但是她又是有智慧的，她把自己的羊肉卖了个好价钱。
柳方真真地叹了口气，再也不考虑杀她的问题了。
“好。”
柳方认真地承诺道。
衡量得失的话，柳方血亏，出来只是散了散心，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一大麻烦；而女人则是血赚，本来必死的局面，硬生生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一大靠山。
这就是弱者的智慧吗？
柳方感慨。
女人见状接连点头，也不顾自己冻得发抖，拔起男人的匕首按着柳方捅出的伤口连捅十几刀，柳方知道，她这十几刀都是真心的。
“您先走吧，我的女儿叫楚宵，元宵的宵。”
女人傻傻地笑了。
“您叫什么名字。”
柳方认真地问道。
柳方是一个尊重智慧的人，眼前的女人虽说很弱小，但是在人格的领域她是不折不扣的强者。
女人竟然脸红了，也不知这场景是否让她回想起了什么年轻时的场面，她有些羞涩地朗声说出自己的名字：“俆清。”
月光如泻，柳方走出数十米再回头看向那个女人，她一身银光倚着岩石坐着，美的有些凄异。
——
翌日，柳方从自己的帐篷里醒来，聚居地里的流言已经传开了。
“哎你听说了吗，北边那个徐清，那个最骚的娘们，昨天晚上把赵彪给杀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赵彪这王八蛋早晚得死在女人手上！”
“真是的，那女人，骚的能杀人~你是不知道我那回玩她哟...”
大家一边聊天一边乐，聊着聊着打开生命存档，指着上面挂牌售卖的【赵彪】又开始乐...
柳方淡定地灌了两口水漱了漱口，一边默默听着人们说闲话，世界就是这样，人们谈天时最重要的是情绪和噱头，而非真相，尽管每个人都知道一个评级为d的冒险者死在女人肚皮上很扯淡，但是大家还都愿意相信——赵彪没给嫖资而被徐清一刀秒了的故事。
顺带一提，柳方也是d。
这个评级是军方给评的，军方要做的事太多了，他们得稳固聚居地，修建房屋，搜寻幸存者...人手完全不足，所以他们就给一些幸存者发布任务，完成任务的幸存者不但可以得到奖励，还可以上升实力评级，实力评级越高，每周可以领的奖励就越高。
越来越像游戏了。
柳方把一口漱口水吐进小烧杯，然后用来浇花——那花是他从市区的某个地方摘下的，来自原神世界，名字叫——骗骗花。
托它的福，柳方才可以每天刷牙。
万一这玩意能养成原神里的骗骗花呢？甚至养成急冻树，爆炎树也未尝可知啊。
咕噜咕噜。
“柳方，快！”
眼前一人撕开帐篷门帘，仰着头，猛地冲进来，把自个含了二十多米的一口水喷进花盆。
“呼哇，不能浪费啊。”
“你用牙膏了？”
柳方的脸上溅了一点飞沫，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味。
“没有没有，盐啦。”
“下次再用盐浇花老子抽死你。”
来人正是柳方好友，楚哉。
“得嘞，下回我先用正常漱口水漱一遍，第二口水，再给你送过来。”
这家伙着实是会算计到了极点，在他眼里，一张卫生纸他都要先擦屁股再当篝火，他搜刮过的地方别说生存物资了，连玻璃渣子都剩不下来，每一回去市区搜刮他都要把自己的背包装到爆满为止。
不过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这一点，与他共度在废墟中三天三夜的柳方可以保证。
柳方把楚哉往身旁轻轻一拉，低声对他说道：
“赵彪是我杀的。”
楚哉面色大惊，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昨晚你跟他抢徐清？”
“滚你大爷。”
柳方被气乐了，这队友啥都好，就是多少沾点脑瘫。
“过程不重要，总之就是赵彪要弄死徐清，我一时糊涂惹了他，为了避免他掏枪我把他先杀了。”
“哦~”
楚哉点点头。
“那以后赵氏集团的人就是咱的敌人了？”
“还没发现，但是，可以先做准备。”
柳方冷冷地道。
“另外，徐清还把她女儿拜托给我了。”
“我靠养成系！托孤小萝莉！你玩的真变态啊！”
楚哉又是脑袋不好使地一通乱咬，有时候柳方也能理解，这是他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冲着自己熟悉的人发一发癫。
柳方就静静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徐清回家没有？”
“应该是回了，按你的说法，徐清今天早上在营地发疯，脸上涂满了赵彪的血就是吸引目标，那么她肯定回自己帐篷嘱咐了什么。”
“嗯，这就好办了。”
柳方冷冷地看着楚哉，他的目光仿佛x光线，穿透帐篷，穿透人群，落到无穷远处的远方。
此时，三三两两的闲汉仍围在徐清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