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莉莉丝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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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过你，惣流。】
“骗人......”
明日香捂着脸拼命摇头，棕红色长发狂乱地甩动着。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
鲜血混合着口水喷出嘴巴，明日香拒绝地向后退去，操纵席靠垫被摩擦得嘎嘎作响。
“我绝对——绝对——不相信你啊啊啊啊啊！！！”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伴随明日香歇斯底里的绝叫，深受绝望情绪浸染的初号机也张口咆哮了起来。
“砰呲——”
胸口装甲登时崩裂成无数碎片。
“噗叽——！”
伴随四溅的血花，大片褐色生体组织被挤向两边，露出藏匿在深处的红色核心。
“初号机驾驶员，心理曲线信号下降——！”
日向转头吼道。
“自我破坏逐渐实体化——！”
“时间对不上啊，第三适任者急待补完，但EVA系列一时脱不开身。”
背在身后的双手登时一紧，冬月神情严峻地注视着大屏幕上和量产机奋力拼杀的白色光影。
“难道使徒真的想阻止补完仪式吗？”
“唧——！”
量产机一拳砸在初号机下巴，强行停止了她的吼叫。
“唔噗——！”
惨叫声戛然而止，明日香喉头一紧，她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唧！”
听到鸟鸣声后，明日香怔怔地抬起头，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左，中，右三大块环抱式显示屏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个白色头颅，由有色金属组成的大板牙在唾液浸润下发出粘腻的闪光，荡出艳红肌肉唇的灰色厚舌几乎就要舔到自己的脸。
“不要过来——！”
明日香崩溃地抓了把头发，她握住操纵杆反复推搡。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啊！”
掌中阻力越来越大，明日香心情愈是绝望，初号机双眼光芒就越是黯淡，不多时，双眸就只剩下了眼底的些许浅黄。
“唧——”
量产机张开血盆大口，利齿一口咬住初号机肩膀撕扯起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惨叫着捂住肩膀，鲜血汨汨地渗出指缝，再沿手背滚落到身上。
“呲啦——”
从初号机肩上撕下一大块肉后，量产机叼着肉块心满意足地啃噬了起来，它吃得满嘴是血。
“唔啊.......”
左臂传来凉飕飕的触感，明日香一下子瘫坐在操纵席内，她目光呆滞地两眼望天，耳边充斥着恶心至极的咀嚼声。
“还大言不惭地说...我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眼眶微微湿润，明日香笑了，只不过那抹笑容是那样的无力，痛苦，充满愤懑与怨恨。
“哈哈...真是讽刺啊...”
【就这样结束一生，其实也挺好的呢。】
戏谑的少年音回荡在脑海中，明日香的笑容登时凝固。
【想死就直接去做啊，自爆开关就在驾驶座旁边，还要我教你怎么用吗？】
身体抗拒地挪动了一下。
【难道说，你怕死？】
蓝红双眸微微眯起。
“死就死——！”
明日香心一横，她捂住左肩，别扭地转过身体，右手缓缓拨开机械盖，纤细五指颤抖着攥紧握把。
“喀——”
力道灌注进右手，明日香却迟迟拉不开自爆栓。
【再用一点力，你就会被炸得尸骨无存啦——！】
他听上去比明日香还兴奋。
【加油——加油——】
听到耳边传来鼓励自己去死的助威声，明日香咬牙拽动握把，刚往外拉了两公分，她再度停下动作，湛蓝眼眸逃避般地闭紧。
“啪——！”
握住自爆栓的手指猛地一松，明日香跌坐回操纵席，她扶住额头大口喘息起来，浑身上下冷汗涔涔。
【不想死了？】
“你就尽管嘲笑我吧——”
明日香自暴自弃道。
“我就是个自私，懦弱，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笨蛋真嗣对我做那样的事情纯属我活该——”
【你比他好上那么一点，至少你还有活下去的意愿。】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原本我不想出来的，只不过我那个没出息的本体拜托我来“帮帮”你。】
“谁要你帮了——”
明日香不满地嘀咕道。
【你自始至终都想有人一直看着你，我倒是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只可惜——】
“可惜什么？”
【我已经死了。】
“死——？”
大脑登时宕机，过了好一会明日香才反应过来。
【嗯，和你差不多，如果不能全部属于我，那我宁可什么也不要，抱着这样心态的我如愿死在了她手上——】
“死，是什么感觉？”
明日香喃喃问道，她屈起膝盖抵住胸口，下意识露出脆弱的模样。
【刚开始会很疼，走马灯过后，意识就消失了，就连灵魂也会飘散吧。】
他言语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哀伤，但这却给明日香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安心感，眼前的量产机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瘆人了。
【活着，就会承受各种各样的痛苦，爱而不得的痛苦，错过彼此的窒息感——】
明日香心脏登时“咯噔”了一下，胸口传来难以忍受的撕裂痛楚，她轻抚胸部，默默体会着这股揪疼。
【虽然每次轮回，你都会被清空记忆，但你的灵魂...你的心...记得这种无力感。】
【那是他不顾性命，也要拯救你的决意。】
垂荡在身体两侧，被烙下圣痕的双手握紧拳头。
“嘟—嘟—嘟—嘟—”
操纵席侧后方的频率图不断发出能量增幅的声响，明日香的同步率很快就突破了150%关口。
这一切，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你，碇真嗣，还有他，都不是会好好说话的人。】
明日香咧嘴一笑。
不别扭的自己，那还是自己吗？
【救与不救，这都是你的选择。我只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他为你，为这个世界付出了多少。】
“你这可是明摆着让我当第三者啊~”
【哼，用另一个‘你’的话来说，我本性可是相当顽劣——】
“喂！”
明日香刚想开口，少年的声音已经远去了。
“滴——！”
眼前蓦地出现一副影像图，绫人正和大批量产机激烈搏杀着，他浑身浴血，帅气面庞看上去无比狰狞。
刚挥剑劈开一架量产机脑壳后，三支朗基努斯长枪就从不同方向射进了他的身体。
“绫人——！”
明日香下意识惊呼出声。
“——”
翠绿眼眸杀意尽显，绫人刚拔出插入腹部的长枪，立刻就有更多的二叉戟射中了他，直到把他扎成一个刺猬。
饶是如此，他依旧挥拳揍飞了一台量产机。
【我喜欢过你，惣流。】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啊...”
直到这一刻，明日香才理解了何为错过。
眼看绫人身陷险境，自己却只能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他被蜂拥而上的量产机撕扯身体。
“给我去救他啊——！”
明日香暴喝出声，她咬紧牙关，战斗服下的曼妙酮体瞬间绷紧。
“噔——噔——”
初号机双眼迸发出从未有过的闪耀光芒，紫色身躯剧烈抽搐，被光钉钉死的右手逐渐有了松动迹象。
“唧——！”
量产机咧开嘴，它晃荡着丑恶头颅来到初号机面前，带血利齿咬向初号机颈侧。
“A.t.立场反转展开！！！”
说时迟，那时快，明日香立刻按下了操纵杆的侧边按钮，初号机周身登时刮起一股白色旋风。
“唧！”
乳白色身躯不自主地被扯向初号机嘴边。
“咚——！”
明日香四肢着地，她倒趴在操纵席上，右手在前，左手在后，翘臀微微抬起，修长双腿并拢在一起，摆出一个无比妩媚的雌豹姿势。
“——”
湛蓝眼眸微微眯起，明日香张开嘴，对准显示屏中的白色身躯一口咬下！
“噗叽——！”
初号机张开下颚，尖锐利齿瞬间插入量产机腹部。
“啊唔—”
嘴里传来极为咸腥的口感，明日香神色狰狞地摇晃脑袋，尽力撕扯着量产机的肠道。
“咕嘟—咕嘟—”
淡黄双眸登时变成和绫人相仿的翠绿色，咽下一截青紫色肠子后，初号机再度张口咬在量产机脊椎上。
“咔嚓——！”
脊椎被轻松咬断，初号机把整个脑袋埋进乳白身躯尽力啃食着。
“咕嘟—咕嘟—”
明日香一边做出【吃】的动作，身体一边挪向前方，似是要将量产机吞吃干净。
“唧！”
乳白色双臂胡乱舞动，初号机一口将量产机胳膊从肩部撕下，骨头和肉块在嘴里摩擦，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响。
“簌——！！！”
鲜血喷溅而出，洒在初号机脑袋上，染红一对瘆人的翠绿眼珠，本就狰狞无比的锐利头部看上去更加恐怖了。
“喀！”
虎牙处传来坚硬的触感，正进食到一半的明日香不满地啐了口血。
“呸——！”
初号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她从量产机胸腔中衔起一枚红色原核。
“嗡——”
红色虚影出现在明日香身前，她张开嘴，作势就要咬下。
“等一下，第二适任者。”
耳边突然传来澄澈空灵的女声，明日香先是神情一滞，看清来者后，她立刻不爽地撇了下嘴。
“你来做什么？”
蓝发少女赤身裸体地飘过量产机的中空胸腔，她径直来到初号机核心前，血色瞳孔与核心内部的明日香四目相对。
“EVA系列是亚当的复制体，以你现在的灵魂，无法承载——”
“少废话，直接说结论。”
明日香示威地张开了满是鲜血的嘴。
“不然我吃了你——！”
绫波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了，她薄唇微张，丰满胸膛微微起伏，似是松了口气。
“吃了我。”
“什——？！”
明日香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语成谶，她立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有吃了我，你才能承载第一使徒的肉体。”
绫波笃定道，她缓缓闭上眼睛，双臂垂荡在身体两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优等生，你——”
明日香呆呆地注视着眼前引颈就戮的绫波，初号机的翠绿眼眸微微眯起，叼着量产机核心的嘴巴轻轻抖动了下。
“我做不到......”
半晌，明日香轻声拒绝道。
“虽然我很讨厌，甚至恨你，但我无法对我的...战友做那种事。”
绫波“嗖”地睁开眼睛，她挑起眉毛，脸上露出了愠怒的神情。
“目前只有你能抗衡碇司令——”
“我知道！”
明日香暴躁地打断道，她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但我不能杀了你啊，绫...绫波——！”
她第一次喊出了丽的姓氏。
血色眼眸蓦地缩小，绫波神情先是一滞，但她很快舒展眉头，嘴角微微扬起，朝明日香淡淡笑道。
“我还以为，惣流你，永远不会称呼我的名字。”
“感觉过去几小时发生的事情...比我们三个在一起的经历都要多啊。”
明日香扯开话题，她发出了一声感慨，绫波保持着微笑的面庞点了下头。
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人，在此刻，终于和解了。
“我的躯体内有第二使徒的灵魂，加上作为莉莉丝复制体的EVA初号机，以及作为亚当复制体的EVA系列，可以让你成为神。”
“我才不要当什么神，我只想大家都...活下来...”
这是明日香第一次直接说出了心声。
“这就够了。”
绫波轻声道，澄澈面庞浮现出决绝的神情。
“如果能牺牲我，换来大家的生命，这就...够了。”
“可是你才获得生为人的情感，还有很多很多...没能做的事啊——”
明日香按住显示屏，似是想挽留绫波。
“没关系......”
泪水渗出眼眶，绫波抬手印了印眼睛，她哽咽道。
“本来我只是个...人偶，只是用来执行补完仪式的牺牲品。”
丽含着泪笑道。
“但在最近，我学会了生气，撒谎，笑，哭泣——”
她轻轻触摸富有线条的腹部。
“我很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孩子，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学会喜、怒、哀、乐。”
“绫波——”
明日香轻唤道，她眼眶也湿润了。
“你才不是什么人偶，你是我的战友，我的朋友啊。”
丽抹去泪水，她最后朝明日香笑了一下。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惣流。祝你在新世界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璀璨白光包覆上少女的曼妙酮体，绫波化作一颗晶莹光点没入初号机核心。
“滴答——”
泪水滑过面颊，滴落在操纵席上。
明日香捧起量产机核心，光洁核心表面倒映出一张满脸是泪的绝美面庞。
“再见了，请允许我称呼你为明日香。”
“呜....唔....呜呜....绫波....”
呈液态状的白色脉络流窜在初号机下半身，逐渐凝聚出一双发光的双腿，光芒更甚亚当。
“绫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漫天的凄厉尖啸中，明日香一口咬碎了量产机核心。
“嗡——”
亚当和莉莉丝的灵与肉交织在一起，庞大的资讯洪流登时吞噬了明日香的身体。
在超量的记忆资讯中，明日香看到了过去，未来，甚至是不同世界，不同时间上的自己。
【我爱你，笨蛋绫人——！】
【曾不知何时吃的你做的便当，很好吃。那个时候，我想我曾经喜欢过真嗣，但我已经先长大了，就这样——】
【把绫人，还给我——！】
【我睡着了吗？笨蛋真嗣~】
【我喜欢你，笨蛋真嗣——！】
不堪重负的大脑压垮了明日香，她竭力捂住头疼欲裂的脑袋，身体几乎弯成了U字形。
“给我...哈啊...哈啊...”
“动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战斗服登时崩碎，伤痕累累的身体在一瞬间恢复，高高弓起的后背突然破开数条裂口，从裂口中窜出数对橙黄色羽翼，撑破插入栓后裹住了明日香酮体。
“咯噔——”
初号机双眸登时熄灭，庞大的紫色身躯瞬间变成了亮白色，僵硬的身体也变得更加女性化。
“噗噜——”
一头亮丽的白色长发倾泻而下，洒在线条分明的腰际，手掌微微用力，光钉登时灰飞烟灭。
“呼——哈——”
白皙玉足落入L.c.L海中，溅起一阵冲天水花，巨大化的明日香立于水中，身后是六对迎风招展的橙色巨翼。
“绫人，我来了。”
......
......
“唔......”
血色眼眸缓缓睁开，绫波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长椅上，身上套着熟悉无比的蓝白色校服。
“我...睡着了吗？”
绫波扶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她支起身体，目光昏耗地环顾四周。
“——”
一颗散发出朦胧光晕的参天大树映入眼帘，远处是波光粼粼的蔚蓝色湖面，绫波凝神望去，发现湖边立着一男一女。
“是男孩的话，叫真嗣。”
“是女孩的话，就叫丽。”
绫波蓦地瞪大眼睛。
“丽......”
“你来了。”
身穿淡蓝色休闲服的女子挨着绫波坐下了，她有着一头栗发，翡翠色眼眸微微眯起，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蓝发少女。
“你是......”
绫波轻声道，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性温柔地笑了。
“碇唯，亦或是.....”
“EVA初号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