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是明日香．．．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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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寂寞吗？”
空灵的少女音回荡在深渊底部，就像是风铃被吹动发出的冰凉之声。
......
没有回应。
......
“嗒—”
白皙玉足轻轻踏入虚妄的黑色海洋，柔滑的脚趾踩出一圈又一圈涟漪，荡漾开的粼粼波光勾勒出一抹乳白色虚影。
垂荡至侧颊的蓝白色短发下，是一张澄澈空灵的面庞，血色眼眸平视前方，没有丝毫感情。
“你，寂寞吗？”
空灵之声打破了静谧的氛围，与其说打破，不如说少女的淡漠嗓音让无边的恐怖黑暗变得柔和了几分。
依旧没有回应。
血色眼眸眨了一下。
“嗤————”
挡在前方的浓重黑幕被层层拉开，一条红色虚线出现在视野中。
螺旋形枪身布满斑驳的暗红血迹，就像是通天柱般，朗基努斯长枪立于GUF门扉和黑之海间，牢牢支撑着这个死寂的世界。
长枪末端，和绫波处于同一高度的，还有一个人。
惨白色脚趾踮在海面上，鲜红色二叉戟洞穿胸口，带有点点星光的红色血液沿枪尖缓缓流下，在半途中就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黑色，直至和黑之海融为一体。
这一片看不着边际的汪洋大海，就是由这涓流般的神血汇集而成。
通体洁白的人影蜷曲着钉在朗基努斯枪上，双手随重力下垂在身体两侧，白皙修长的手指没有丝毫幅动。
一头白发缓慢地飘动着，剑眉微微紧蹙，他双目紧闭，周身笼罩着浓重的悲伤气息，仿佛世间所有悲苦都由他一人扛下。
“你，寂寞吗？”
绫波第三次问道。
静止不动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少年缓慢地睁开眼睛，即便已经沉睡许久，那张棱角分明的帅气面庞上看上去依旧疲惫不堪。
绫人费劲地转过头，棕黄色眼眸在绫波脸上短暂停留片刻后便再度合起。
“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胸口朗枪迸发出猩红色光芒，绫人通过沉睡积存下来的少量体力眼看就要被再度抽干。
绫波挥动手指，朗基努斯枪登时停止震动。
“碇君，一个人在太空中，会寂寞吗？”
淡淡的红晕攀上苍白面颊，绫波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他...应该和另一个你重聚了吧。”
绫人轻声道。
“另一个我...”
内心传来压抑的痛楚，绫波伸手轻抚胸口，她默默体会着这股从未有过的感情。
“这是你的占有欲。”
绫人闭着眼睛，他扬起嘴角。
“更通俗一点，你在吃醋。”
“吃醋？”
血色眼眸微微瞪大，绫波定定地注视着绫人。
“你想和他在一起的心......在痛，我说的对吗？”
绫人睁开眼睛，他偏过头，棕黄色眼眸柔和地凝望着绫波。
迟疑片刻后，绫波轻轻点了下头。
“虽然很痛苦，但这恰恰证明你正在变得像‘人’。”
绫波低下头，一头蓝白短发随风飘荡着，她张开白皙五指，随后握紧拳头。
“成为Lilin，都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吗？”
“这世间只有很少的人能真正体会到这种痛，大多数人在这之前就和另一半分开了，或许很久后的某个雨夜，他们会疼得撕心裂肺，Lilin就是这样重复着因果循环——”
绫人轻轻喘了口气，他收回视线，棕黄眼眸转动着瞥向洞穿自己胸口的长枪。
“但Lilin又是幸运的，他们有着使徒和神明都不曾拥有的东西，爱。”
脑海里浮现出金发少女的温婉笑颜，绫人眼睛不经意地湿润了。
“我既是Lilin，又是使徒，现在还是白之月的神，但我宁愿不要这些，我只想明日香她能...好好地活下去....”
绫波静静地注视着绫人，清冷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
“谢谢你能陪我说这么多，其实...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吧。”
绫人露出一抹惨笑，他平静地迎上那对血色眼眸。
“一支朗基努斯枪最多封印我，只有两支代表【死】的长枪才能完全杀死我，你们...其实一直在等...能突破GUF门扉的合适人选吧——”
“是。”
绫波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但不知为何，白皙五指依旧牢牢点在胸口，泛出洁白光晕的身体衬出两抹淡粉色。
“你还在疑惑吗？”
即便已经死到临头，绫人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是。”
绫波简短地答道。
“即便有着相同的面容，你和碇之间的羁绊，与另一个你和碇的羁绊，也是截然不同的...”
一直杵在海面上的脚趾有些脱力，伴随身体的颤抖，朗基努斯枪不断搅动着神核，神血汨汨地从胸口淌下，饶是如此，绫人依然艰难地开口道。
“你和他相处的每一瞬间，他替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属于你和他之间独一无二的回忆...”
最后凝望一眼绫波后，绫人闭上了眼睛。
“如果...另一个你...知道你从碇这里获得了温暖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
“....！”
血色眼眸骤然缩小，绫波不自主地轻呼出声。
“那么永别了，第一适任者。明日香那里，我死后会去和她道别的。你走吧，接下来的场面会很血腥。”
绫波默默转过身，临走前她留下了一句话。
“第二适任者，她会来——”
......
“在哪里——！！！”
红色眼眸闪出狰狞光芒，深蓝长发狂乱地环绕在身体四周，式波拎着朗基努斯枪杀气腾腾地跃入GUF门扉。
“哗——”
急速扇动的血翼登时停滞，刮在脸上的凛冽寒风瞬间消失，身体就像是身处宇宙般再也感觉不到重力。
“唔....”
式波有些不适应地扭动身体，头顶光环发出一束蓝色射线，上尖下粗的蓝色光束如同指南针般在空中来回晃荡。
“这里...就是门的另一端吗？”
周遭安静的可怕，嘴里发出的声音不一会便被黑暗吞没，耳畔只剩下式波自己的粗重呼吸声。
“啧——！”
式波不耐烦地咂巴着嘴，她抬手挥出一片光幕强行撕开黑雾。
“嗡——”
蓝色光束突然剧烈震荡了一下，红色眼眸急剧闪烁，式波眯起眼睛追循着指针望去，下一秒她神色陡变。
视野中出现了一抹白色虚影，和【绫人】相仿的白发少年了无生气地挂在朗基努斯枪上，他周身辐射出淡淡的白色光晕，就像是身处大洋中的孤岛。
“找到你了——”
鼻翼兴奋地翕动着，红色眼眸收拢成两束细缝，式波深吸一口气，她握住朗基努斯枪摆出突刺的姿势，头顶光环缓缓移至后背。
“嗡——！！！”
天使光环膨胀到原来三倍大小，不等蓄力式波一脚踏在光幕上，鬼魅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给我——”
双脚猛地踏进黑之海中，溅起一阵血雨腥风，红色眼眸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杀意，式波举起朗基努斯长枪，白皙的右臂肌肉爆出条条青筋。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式波暴吼着递出一枪，弑神之枪化作红芒直戳绫人胸口。
“噗叽——！！！”
......
......
......
苍白手指紧紧握住枪尖，鲜血渗出嘴角，染红了毫无血色的薄唇。
“哈啊—哈啊—”
耳边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喘息声。
“——？”
式波疑惑地眯起眼睛，她伸手搅动枪杆，朗基努斯枪深深扎入白皙胸口，鲜血像瀑布一样滚落枪尖，进而染红下半身。
视线缓缓上移，一双澄澈如水的血色眼眸进入视野，空灵面庞因为极度疼痛而略显扭曲，但她牢牢攥着螺旋形枪身，不让它触碰到身后少年的躯体。
“绫波系列——？！”
式波错愕地瞪大眼睛，攥着长枪的手不由得一松，但她很快再度握紧了朗枪。
“绫波丽。”
绫波冷漠地回道。
“为什么？我们明明站在同一边啊——！！！”
式波失声喊道，她立刻举起右拳，指缝中露出猩红色光芒。
没有回应。
“让我去杀了他——”
裹在红芒中的并拢五指伸向绫波颈侧，式波威胁地低吼道。
“不然我先杀你，然后再去宰了他。”
晶莹的汗珠滚落脸颊，绫波迎上式波的杀人目光，始终波澜不惊的面庞浮现出一抹坚定的神色。
“他等的...不是你。”
“那你就先去死吧——！！！”
式波暴怒地朝绫波挥出一记手刀。
“叮———”
“噗叽——！！！”
一截白色手掌飞过眼前，指缝中是还未散去的猩红色光芒。
“什——？”
红色眼眸中倒映出一面笼罩在彩虹色光芒中的壁障，绫波攥着朗基努斯枪，她挪动染血的身体强行走出光墙。
“神之领域？！”
式波呆呆地望着从腕部开始被齐齐削掉的右臂。
“请你离开。”
绫波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纤细手臂握住朗枪缓缓向外拔去。
“不能杀掉他...那我就斩掉你的首级去向委员会请功——”
式波脸上掠过一抹狠厉的神色，背后光环突然光芒大盛，她身形消失在原地，须臾间裹在红芒中的修长大腿朝绫波脑袋死命踹去。
“咿——”
莉莉丝突然发出一声颤鸣，始终面无表情的空灵脸庞浮现出一抹愠怒的神色，她抬起长达数千米的白皙手臂，如通天柱般的修长手指径直插入左眼。
“噗叽—噗叽—”
“咿——咿——”
莉莉丝嘴里克制不住地发出惨叫，扩散出的声波驱散了地球上空的所有云团。
“放开我——！我一定要杀死你——！！！”
握拳的手指缓缓抽离眼睛，左眼喷洒出大片血花，染红了莉莉丝半张脸。
“嘶——嘶——”
鲜血化作豪雨从天而降。
“呜哇——，快放开我！”
式波拼尽全力从指缝中探出半个脑袋，她扯开喉咙冲莉莉丝咆哮道。
“你违反了委员会的指令，那帮老不死肯定饶不了你——！！！”
莉莉丝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她右手握拳举过头顶，五指猛地张开，式波猝不及防地被莉莉丝投掷了出去，洁白酮体和大气层摩擦发出耀眼火光。
“轰——！”
燃烧的白色流星划过夜空，径直坠向红色大地。
......
强烈的震动唤醒了沉睡中的绫人，他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绫波正捂着身体跪坐在自己身边。
黑之海不知何时又上涨了几分。
“是明日香...来了...吗？”
“是。”
绫波轻声答道。
“但她不是对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