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使者,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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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一缕红发慢慢飘进水池中，明日香看着镜子前有些缺损的刘海露出一抹苦笑，她将剪刀冲洗完毕后在手腕处擦了擦。
“明日香姐姐！”厕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吼叫。
听到声响的明日香手忙脚乱地将红发捞出攥在手里，樱气喘吁吁地跑到明日香面前，看到她手里的剪刀后樱吃惊地捂住嘴巴。
“明日香姐姐你要干什么？！”
明日香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用手腕擦剪刀的姿势，她慢慢将剪刀搁在水池边。
樱可能以为自己在割腕吧。
“我在剪头发，刘海有点长。”明日香指指缺损的淡金色刘海解释道。
樱快步上前收起剪刀，犹豫片刻后她上前轻轻抱住了明日香。
明日香身体霎时一颤，但她没有挣脱樱的怀抱。
“明日香姐姐，你很想绫人哥哥对不对？”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明日香低垂眼眸轻抚樱的脑袋。
“也没有太想，那个笨蛋把我抛下一走了之，我甚至还有些恨他呢。”
明日香叹了口气。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骗人了？
“对不起...呜....我没有保护好绫人哥哥的EVA。”樱把头埋在明日香胸口大哭起来。
明日香没有回答，很显然十号机即使不被炸毁也会慢慢烂掉，在火焰中壮烈逝去可能是一台EVA最好的归宿。
明日香也希望自己能驾驶EVA轰轰烈烈地战死沙场。
就像绫人那样。
但这些话明日香不可能和樱说，毕竟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这未免太残酷了些。
很快樱就停止了哭泣，她泪眼婆娑地看了明日香一眼后慢慢走出盥洗室。
明日香看着自己胸前的一片水渍不禁笑出了声。
“这孩子，眼泪真多。”明日香自己是想哭也没办法再流出眼泪了。
她将红发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第九使徒的怨毒话语回响在耳边。
【等你的头发都变成这种颜色，明日香这个人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哦】。
“挺好，这样我就能和那个笨蛋见面了。”
走出盥洗室后明日香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她警戒地环顾四周后坐到了监控死角，拿起地上的笔记本电脑后她启动了防卫官权限。
往搜索栏里快速输入了【冈尼尔计划】这几个字后，屏幕上弹出了十三个名字。
前十一个都以数字作为代号，第十二个标注着【银莲】，第十三位则是【主教】。
主教....，这名字好蠢。
明日香默默吐槽完后点开了【银莲】的档案，粉发少女的笑脸瞬间映入眼帘。
“这就是笨蛋绫人口中的牺牲品吗？”
档案只有寥寥数行。
【姓名：xxxx。】
【代号：银莲。】
【出生\/死亡日期：2001.8-2014.9】
【死因：使徒因子风暴导致全身大出血，多脏器衰竭死亡。】
描述很简单，但明日香看后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再度拉上去看了一眼银莲的照片，很难想象少女死前究竟承受着何种痛苦。
绫人在看到银莲的尸体是什么感受？他又是怎么承受住这台死亡手术的？
明日香越想越发现自己对绫人的了解根本就不够。
“嘟——嘟——”
不同于以往，这次的警报似乎是从本部外传来的。
“敌袭？”
明日香扔下电脑就朝格纳库冲去。
还在路上时，广播里就传来了剑崎的声音。
“根据mAGI分析，一台身份不明的EVA于三分钟前降落在距离本部不到一公里处的平原上。”
“波长为橙色波形。”
进入格纳库后，明日香放慢了脚步。
“是援军吗？”
她自言自语道，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
使徒入侵的时候都不见援军，十有八九是敌人。
“LcL过电开始，思考语言切换为日语，插入栓深度设定为负五。”
明日香深吸一口气握住操纵杆。
“EVA二号机，启动！”
由于目标直接入侵地下都市，所以根本无需乘坐发射轨，明日香直接发动At立场让二号机跃出本部。
“这是....？”看到来者后明日香吃惊地瞪大眼睛。
一台银色EVA站在远处阴冷地注视着自己，四台光学眼没有亮起，取而代之的是两对闪烁着红芒的内眼。
看上去，和二号机简直一模一样。
不知是不是仓促完工的原因，这台银色EVA胸口有一块类似于护心镜的突起物。
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核心，想到这里明日香苦涩地闭上眼睛。
假如十号机核心有这么高的防护就好了。
“两个问题。”
银色【二号机】内突然传出沙哑的嗓音，明日香不禁皱起眉头。
“名字？”
明日香犹豫片刻后开口道。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对面的【二号机】瞬间握紧拳头，层层叠叠的无形能量滑过空气撞在二号机胸甲上，胸甲表面居然被震出一丝裂痕。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明日香急忙张开At立场抵御住这股暴虐的气息。
“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及时支援害死了绫人？”
声音依旧嘶哑，明日香只感觉自己四肢顿时变得十分冰凉，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绫人战死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他是为了保护精神崩溃的自己挡下【兽】的全力一击而遭受重创。
但是自己的确有帮助到绫人。
明日香一时语塞，她发现自己无法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
【二号机】四眼突然红芒大盛，它双脚猛地一蹬，整台EVA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狠狠踢在二号机脖子上，红色At立场从【二号机】双脚向外张开。
“喀——”
银色EVA以极为潇洒的姿势将二号机踹得倒飞出去。
明日香被这一脚踢得眼冒金星，直到后背撞上本部的防御柱后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唔....”
明日香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着，方才银色EVA的一脚几乎踢断了她的脖子，幸好借由第九使徒的能力她在插入栓内展开一面At立场来保护自己。
“你究竟是谁？”
银色EVA站起身，胸前的护甲突然向两侧打开，接下来的一幕让明日香目瞪口呆。
红色核心中赫然钉着一名粉发少女，黑色头盔包裹了她的大半张脸，只留下一抹正露出扭曲笑容的薄唇，少女的身体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但这并不能掩盖她傲人的身材曲线。
“你是....银莲？你不是应该已经....？”明日香感觉自己的后背正慢慢渗出冷汗。
“死了？就当这是我从地狱里给你捎来的问候。”
银莲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她剧烈咳嗽几声后吐出一大口血，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滚落到苍白的身体上，看上去无比凄美。
“你敢不敢看着我说，你没有害死绫人？”银莲吼道，银色EVA在她的驱动下也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
其实明日香对绫人的死一直感到无比悔恨，她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自己是否间接杀死了绫人。
“那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绫人？”明日香高声反问道。
“不准给我提他的名字！你根本就不配！”银莲咬牙切齿地嘶吼道，傀儡头盔不断发出猩红色的光芒。
护甲瞬间闭合，银色EVA的两边吸附翼向外展开，数把刀柄像俄罗斯轮盘一样沿着吸附翼呈三百六十度缓缓旋转着，明日香粗略一数，这台银色EVA至少装备了数十把高振动粒子刀。
“因为，我可是绫人的青梅竹马！”
电光火石之间，银色EVA已掠至二号机身前，明日香展开血之翼原地起跳在空中翻滚一周后落在银色EVA身后，她操纵二号机回身一脚将银莲踹倒在防御柱上。
防御柱轰然倒塌，溅起一阵烟雾。
“给我老实点。”明日香咬紧牙齿忍耐后背传来的剧痛。
“噌！”
烟雾中突然飞出几把粒子刀，明日香以一招空手入白刃接住了来袭的两把飞刀，银色EVA咆哮着从烟雾中蹿出，数道红芒闪过，二号机身上多出了几把由粒子刀切出的平整伤口。
“这就在你身上刻下和我一样的伤口。”银色EVA内传出阵阵冷笑。
明日香狂怒地抹去手臂上的血迹，二号机包裹着橙色光芒的右拳一击轰在银色EVA的胸口护甲上。
护心镜被砸得向内凹陷，正当明日香想喘口气的时候，一把高振动粒子刀狠狠插进二号机的左肩，粒子刀轻而易举地捅破装甲朝明日香心脏袭去。
“永恒之枪！”
明日香竭力吼道，凭空出现的长枪瞬间挑断了银色EVA攥着粒子刀的五根手指。
二号机和银莲各退一步跪倒在地，明日香颤抖着操纵二号机拔出左肩的粒子刀，鲜血从被撕裂的伤口中汨汨流出，明日香不禁呻吟出声。
她对着躺在手掌中的永恒之枪温柔一笑。
又被你救了啊，笨蛋绫人。
“这是....他的遗物？”从EVA中传来银莲难以置信的话语。
明日香示威地扬了扬手中长枪。
“这是我和绫人之间的羁绊哦。”
“这不可能！！！！！”银莲暴吼道，不过很快EVA中就传出了她的扭曲笑声。
“那就给你看看这个。傀儡人格切换为【绫人】！”
明日香神色陡变。
似乎是察觉到了明日香的恐惧情绪，银莲笑得更大声了。
“任务目标，将二号机碎尸万段。”
银色EVA身体一阵抽搐，很快两对内眼闪烁出猩红色光芒，银色右手缓缓举起伸向天空，一举一动和绫人的攻击无比相似，红色光幕在手掌上空凝聚成形。
“你知道绫人最喜欢吃什么吗？你又知道他最喜欢什么颜色吗？”
明日香愣住了，从认识到现在，两人从来都是聚少离多，她对绫人的喜好根本就一无所知。
这都是借口，明日香知道即便是喜欢上绫人，她依然是一个以自我中心的人。
“他最喜欢吃牛肉饭，喜欢的颜色是银色。”银莲苦涩地笑了。
“我能为他去做任何事情，只要他愿意呆在我身边，哪怕....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所以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而且要让【绫人】的傀儡人格亲手把你撕碎。”银莲的语气很快就又变得扭曲起来。
银色EVA将积蓄到极限的At立场朝二号机掷去，红色领域表面刮起炽热的风暴。
“我需要力量，压倒性的力量。”
明日香眼里的时间突然变得极慢，她甚至能看清一片叶子被立场搅碎成粉末的全过程，似曾相识的一幕只有在防御雾岛狙击时出现过。
少女的金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第九使徒在意识世界里狂妄地大笑着。
“全都拿去吧哈哈哈哈！”
“砰！”
明日香伸出手掌轻松地接住了银莲投来的绝对领域，二号机双手一扯便将立场撕成两半。
“你还真是可悲呢。”明日香冷笑道，她操纵二号机朝银莲缓缓走去。
“一点都没有自己的独立人格还妄想依附在绫人身边。”
“你胡说！”银色EVA咆哮着向二号机甩出数把高振动粒子刀。
明日香厌倦地挥了挥手，二号机一拳砸在空气上，白色光幕轻松粉碎了来袭的粒子刀。
二号机头顶出现了半透明的光环。
“觉醒？”银莲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一个没有自我意志的傀儡，想通过依附绫人来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你还把这称作是喜欢？”
“这不可能，绫人...他一定会理解我的！我现在就杀掉你！”
银色EVA再度举起右手，不过这次掌中并没有出现At立场，EVA的猩红色眼神不断闪烁，仿佛死机了一般。
“就连他的傀儡人格也不打算帮你。”明日香悲悯地看着不断颤抖的护甲。
“就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明日香平举右手，永恒之枪却并没有出现。
“这是....？”
“你就和我一起死吧！！”
银莲怒吼着朝陷入停顿状态的二号机扑去。
......
“我的永恒之枪为什么会出现在李林手上？”
绫人狐疑地打量着手中长枪，原本和朗基努斯枪有着相同尺寸的永恒之枪到他手里就变成了只有普通人身高那么长。
绫人此时全身包裹在银白色光辉中，半透明肌肤下的红色核心被两条黑色铁链拴着，看上去似乎是某种封印。
“他真的不记得明日香了欸。”
【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她交叠着双腿饶有兴致地将长发缠绕在手指上。
薰无言地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眼罩。
看着地面上来回拼杀的红色身影，绫人心中蓦然一动。
虽然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不过好像有一个，必须要帮助的人。
她，对自己来说，一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吧。
“冈尼尔。”绫人轻声念道。
“去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