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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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萧和乔磬不喜欢成玲，是情有可原的。因为自从比赛结束之后，她就彻彻底底赖上了乔雅，时不时就来乔家做客。还把乔雅的保护贯彻到底，俨然一副她才是乔雅的贴身保镖一样。
她又跟乔雅把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学了个十足十，除了在乔雅面前装乖卖萌以外，一转头就对别人张牙舞爪。
正如此时此刻，成玲笑嘻嘻地给乔雅夹了一只炸虾，“啊——师姐~”
乔雅配合地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她笑得乖巧，却对乔磬和舒萧挑衅地龇牙咧嘴。
乔磬怒极反笑，去看向了身侧仍然挂着小太阳招牌式暖笑的舒萧。
知道舒萧真面目的人不多，乔磬也是其中之一。他很清楚这个小太阳背面的阴影有多浓重，多荒芜，多寒冷。
听说成玲之前也被称之为古武一脉的日母，自古以来就有后羿射日之说，天底下不能共存两个太阳。他倒是很好奇这场双日之争到底是谁胜谁负，到底是月神的太阳，还是彩虹的太阳？
只是在此之前，这些太阳最好别灼伤了虹光，不然，他也迫不得已需要模仿后羿啊。
成玲在武术队很好，那里不但很适合她，也很爱护她，都把她当成了小妹妹照顾。所以乔雅也很放心，成玲和武术队经常一起训练、参加各种武术比赛和电竞比赛，抽了空就来找她，一切都很和谐。
“师姐，我们改日回古武门看一看吧？”成玲提议这件事情的时候，倒是打破了原来的平和。
乔雅面露难色，遵循师训，她本不应该回去才是，可……再三思量之后，她还是欣然允诺。师父说不要回来，是以乔雅的身份。那么她以望舒的身份回来探望师门，有何不对？
第二天，她就穿着当初下山那身衣服，和雅兴队队友还有成玲一起，浩浩荡荡地爬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格台阶，来到了古武门。
古武一脉热情洋溢地接待了他们，师伯很欢迎他们的到来。古武门众人责怪了成玲的不告而别，随后说着回来就好，又玩笑着少年们的到来，嘱咐乔雅常回来看看。
除了师父不在，一切安好。乔雅长吁一口气，含笑挥别古武门众人。临别时，她跪在台阶尽头，对着古武一脉的牌匾深深磕头，以敬师尊，以敬师门。
这一回离去，乔雅只带走了成玲。古武一脉依依惜别，但是却没有送他们下台阶。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日和月一定还会再回来。
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下山路的台阶上，逆着烂漫的晚霞光而行。
师伯目送他们离去，笑了笑，转身离去。他曾经不是没有认为乔雅和成玲会渐行渐远渐无书，因为一个游离在表面，一个挣扎在边缘。
他仍然记得玄给他们起的字。望舒，一生如月，忘忧而行。羲和，一生如日，光明磊落。
玄对他的临终托付也仍然历历在目。玄对说：“我活不成了，舒舒得好好活着。我盼着舒舒能忘忧而行，羲和能光明磊落地护着舒舒。”
他是头一回见他那淡漠如此间仙人一般的师弟这样，嘴角不断渗出刺目的鲜血，可师弟似乎浑然不觉般，只是惨淡地笑着，“师兄，我以古武门掌门人的身份命令你，听从我最后的命令——带领古武一脉，成为舒舒的后盾。”
一生如月，忘忧而行。
当初乔雅那么一拜，认他为师，他就暗自寄托了自己的所有，不惜一切。他给他起字望舒，盼着她犹如皎洁的月神一般，就这么以此为目标，暗中谋划了一生。这了这么虚无缥缈的八字，他不惜赔上自己，赔上古武一脉。
可玄为什么这么看重她？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个嫡传弟子？才会有如此深厚的舔犊之情，师徒之情吗？
或许是在这样清冷寂静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降临凡尘之中完成自己使命的仙人。孤寂地拖着随时随地都可能命丧黄泉的羸弱身体，在这浩瀚无垠的人世间踽踽独行，看着俗世，看着红尘。
直到有一个人出现，毫无理由地选择了他，认定了他，然后一心一意地陪伴他。尽管他知道她最终会离开，可相知相伴的那些岁月，她给予他的信仰和意义，都是无法抹去的，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无可替代的。只要是这样，那就足够了。
师伯思及此处，不免叹息一声。他会听从前任掌门的遗嘱，带领古武一脉，保护古武的月神。都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可谁能聊到师尊的爱，师门的爱，也能这样伟大？
师父师父，为师为父。
玄当之无愧是个好师父，但于古武一脉而言却不是好掌门。
……
在雅兴队得到科技队胜出，将是他们下一轮对手的讯息后不久，至尊官方就公布了一则新消息。格莱斯七大人偶的最后一位小妹妹银水晶的副本正式开启，难度指数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也是至尊首个副本中副本的类型。
拿下副本中那个副本的首杀，就可以获得银水晶的归属权，以及一笔极其丰厚的奖励。这一点，吸引了不是人偶师的其他职业玩家。而副本中那个副本的线索，得完全依靠副本中获得的信息来得到。
这一次条件更为严苛，玩家们可以肆意抢夺boss首杀，因为不按照对boss的伤害输出量来看，完全是依照对boss的最后一击出于谁来看待。奖励将属于击败boss的那个人所属的队伍，奖励也将由队伍自行分配。
并且，这次副本是可以单人，但进入副本中副本时，必须是以团队形式进入。人数必须是五人包括五人以上，没有上限。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要多个人多分力量，只要你能做到，就算是邀请来整个至尊的人都没有关系。
银水晶副本一出，雅兴队全员就马不停蹄地进入其中。
夜色浓淡相宜，黑紫色中渗透了一丝诡异的红。光秃秃的枝桠上凝结着白霜，消融后浑浊的冰水嗖地滴落，没入乌鸦的黑羽后消失不见。乌鸦抖了抖身子，振翅飞离。
乔雅呵出的气瞬间在冷空气中形成转瞬即逝的白雾，残破不堪的玻璃上也凝了水蒸气。她擦拳磨掌地用指尖勾勒，在玻璃上画了一个q版的小熊。
有点冷，乔雅望着灰扑扑的玻璃窗里，朦朦胧胧地倒映出自己的面容。那是被媒体被粉丝疯狂咏颂的非人美貌，被所有人所称赞的美丽。
神话中有望着水仙花而死去的少年，那么如今会有望着蔷薇花而死去的少女Iris吗？
“乔乔。”阚见叫她，对她招招手，“过来。”
舒萧站在他旁边，指尖蹿出一道跳跃的火苗，恍若一把镰刀斩破了黑夜。
乔雅以为是叫她过去烤火取暖的，乐颠颠地小跑过去，把手凑在舒萧指尖的火苗旁边，烘起手来。她听见阚见嗤笑一声，便转头瞪了他一眼。
阚见指指自己的铠甲，说：“我是让你把手伸进来，我的铠甲有调度冷热的功能。谁让你去烤火了？人家是用来照明的。”
乔雅回头看看舒萧无奈的笑容，讪讪地把手塞进阚见的铠甲里。隔着铠甲里单薄的衣服，乔雅把冰凉的手贴上他的腰窝，可惜对方并没有觉察到她显而易见的恶意，自顾自摆弄着陈旧的游戏机。
这是刚从副本里找到的，虽然只能玩贪吃蛇华容道这些单调的单机游戏，阚见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毕竟在全息电竞盛行之下，垄断了市场和人们的青睐，这种最原始的单机游戏近乎灭绝，很难再找到了。反正有乔雅和玉龙两个修习高危雷电系的在，充电也只是需要打个响指的事情，不成问题。
见阚见感受不到她的森森恶意，乔雅磨了磨后槽牙，不免觉得好生无趣。她踮着脚去看他打游戏，贪吃蛇正在绕来绕去，几次都险险绕开身体和尾巴。
乔雅兴奋地说：“这个我也会。”
阚见轻扬眉梢，正想要说些什么，忽而脸色一变，一手抓着游戏机把她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又抓起重剑格挡，把凶戾的蝙蝠斩成两半。
他面色凝重地望向不远处成群结队的蝙蝠来势汹汹，扑面而来潮湿的气息，和夹杂着刺耳噪声的翅膀煽动呼啦声。
他伸出被蝙蝠抓开的手，凑到乔雅面前，上面皮开肉绽的抓痕有些吓人，还在汩汩地冒着血。
乔雅收起活泼的表情，严肃而默契地打了个止血术上去，先止血。牵线再轻触一下伤口，她极快地一扫而过，道：“无毒。”
话音刚落，阚见就把游戏机往她怀里一塞，再把她往离得最近的司缉怀里一塞，和舒萧、玉龙一起投入战斗中。
铺天盖地的水幕笼罩蝙蝠之后瞬间冻结成冰，被水幕打湿的蝙蝠行动缓慢，被舒萧的火焰焚烧殆尽后冒出缕缕白烟，亦或者是被阚见拔地而起的土刺穿透，生生钉在上面垂死挣扎。
“啊！”传来乔雅的惊呼声。三人立刻解决了蝙蝠，飞快地来到乔雅身边。
她却捧着游戏机，期期艾艾地说：“贪吃蛇死掉了。”她随即又满不在意地把游戏机丢给了阚见，“可能是因为太贪吃了吧。”
他们在辛辛苦苦地战斗，这丫头还没心没肺地玩贪吃蛇吗？阚见又好气又好笑，恶狠狠地揉了把乔雅的头发，对司缉磨了磨牙根，“司缉，你是不是把这丫头保护得太好了？”
“是你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司缉推卸责任。
“是我太信任你们了！”乔雅反驳道。